從林思遠吊威亞出意外事故從懸崖上掉下來,摔個粉身碎骨的那天起,林芃琬就被謝彬鬱領進了家門。


    當時林芃琬還小,正在上初中。林思遠的消息鋪天蓋地,無數記者新聞前來他的葬禮上采訪,葬禮上被圍的水泄不通。


    她卻連正兒八經的出席自個兒親爹的葬禮都沒有辦法,隻能一個人躲在學校裏頭的廁所哭。


    林思遠把她保護的太好了,沒人知道他還有個女兒。


    以至於當年被冠以新晉影帝的林思遠出事故以後,報刊上書上鋪天蓋地的消息全都是林思遠四十啷當歲英年早逝,連個後都沒留下。


    她躲在廁所的隔間裏捧著手機看她親爹現場的葬禮,連聲音都不敢開到最大。


    林思遠最得意的學生謝彬鬱親自抬棺,那不是她第一次看見謝彬鬱,卻仿佛像是離得最遠的一次。


    屏幕裏的那個男人眉眼極其深邃,冷冽的像是寒冬凝結成的霜雪,長相極其有味道。


    他麵無表情的抓住一個不斷往裏麵衝擠的女記者的話筒,臉上看不清什麽神情,隻是出乎意料的在場的喧囂全都凝結住了。


    林芃琬始終記得他的聲音,那聲音極為醇厚,像是陳釀了百年的酒,曆盡千帆的溫柔。


    可是語氣之間仍然讓人感受得到冰冷,那長相極為俊美的男人說,“請諸位自重。”


    林思遠最為得意的學生,謝彬鬱。出道十年隻拍了兩部戲,幾乎部部封頂。是娛樂圈不可多得神話般的存在。


    後來謝彬鬱將她接到自己家中當孩子一樣養著,養到了二十啷當歲。


    謝彬鬱自己也快要到了三十五六歲,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極具俊美斯文,到了這個歲數,風骨之間都浸蘊了幾分清冽。


    這樣一個男人,歲月仿佛格外的優待他。


    林芃琬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相當的仰慕他,嘴上叫他叔叔,對於喜歡還是仰慕都產生了相當多的迷茫。


    人一旦甜頭嚐多了,被扔進蜜罐裏以後,就極其的容易犯錯。


    哪怕林芃琬最叛逆的那段時間,他都沒有生過一次氣。


    謝彬鬱第一次真正跟林芃琬生氣的那天,應該是林芃琬為了他跟郭家的孫子郭智宇打了一架。


    當時林芃琬二十歲剛出頭,時常仗著自己會跆拳道天不怕地不怕幫人出頭,每次都是謝彬鬱幫她善後處理爛攤子,這些他也從來沒有生氣過。


    他總是覺得小孩子年紀輕輕貪玩氣盛一些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沒想到她因為打架進了警察局裏麵,她的臉上也受了一些傷,可是濕著眼睛撲進他懷裏麵的時候,在那一刻謝彬鬱的心就軟了。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生氣,生氣也倒不是因為擔心這次衝動得罪了郭家,而是生氣林芃琬為什麽保護不好自己,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就跟人打架,絲毫沒有考慮她自己是不是會吃虧。


    因為這次的事情,他專門約郭老爺子出來在飯局上拉著她道了個歉,下了飯桌以後林芃琬就哭了,她說對不起,下次再也不會了。


    其實林芃琬可以找一輩子的麻煩給他,他絲毫不覺得林芃琬是個累贅,這麽多年他早就已經習慣了身後麵跟著一個小尾巴的狀態。


    現在林芃琬因為出車禍腦子不清醒,哪怕這是一段極其親密的時刻,哪怕隻有這個時候林芃琬才會跟他如此親昵,但他依舊想要林芃琬趕快好起來。


    馬渙查到了一星半點的線索,但是並不明確,他隱約覺得這件事跟謝煓煓有關。


    因為馬渙告訴他,“據說當天琬琬跟謝煓煓在化妝間的時候吵了一架,後來拍攝完了以後合作方說要請她們兩個吃頓飯,但是琬琬拒絕了,謝煓煓也跟著出來了。當時深更半夜街邊幾乎沒什麽人,除了肇事司機幾乎沒有旁觀者。”


    他以前覺得謝煓煓充其量隻是年紀小想要獲得一些存在感,也沒有將一個孩子想的到底有多麽的壞,可是馬渙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的心裏麵難免繃緊了一根弦。


    馬渙說話的時候,心裏麵無不沉重,“或者是有目擊者但是被人清理掉了,肇事的那個司機據說是在獄中畏罪自殺了。”


    謝彬鬱的麵色逐漸有些陰沉,“我找時間去見李老爺子一麵。”


    李鬥恩早就想到謝彬鬱遲早會過來,他當然不會以為謝彬鬱會愚蠢到和他撕破臉皮,他一個人坐在後院的湖邊釣魚,見到謝彬鬱過來遞了一把魚竿給他。


    他都快七十歲了,實在是說不上還有多少的心力去處理家裏不成器孩子的問題,但是碰上謝彬鬱他是能退就退,隻想著安度晚年,“今天有時間過來看我。陪我釣魚吧,釣到了晚上讓廚房蒸著吃。”


    “老爺子好長時間沒吃我做的魚了,到時候真的釣到了我親自做給老爺子吃。”謝彬鬱跟他說話的時候溫和有禮,像極了乖巧懂事的晚輩。


    “好,你手藝比家裏廚房做的好吃。”李鬥恩捏著魚竿的時候望著平靜的湖麵,再也沒有開口。


    兩個人坐在湖邊待了將近三個小時,等到黃昏的時候謝彬鬱緩慢地收了魚竿釣上來一條快要兩斤的鯉魚,他將胡亂撲騰的魚放進水桶裏麵。


    “鯉魚腥味重,做的時候要好好處理,不然做出來口感也不好。”


    謝彬鬱說這話的時候,深邃的眼睛裏卻並不溫柔,他看著李老爺子的時候卻似乎意有所指。


    李鬥恩就跟聽不懂他話裏麵的含義似的,嗬嗬笑著說,“我年紀大了,最近又信佛,也確實是吃不了太腥的,倒不如是把它給放生了。水裏麵雖然渾濁但是它還能活呢,是不是?”


    “老爺子說得對。”謝彬鬱提著水桶跟在他有些蹣跚的步履後麵,眼神陡然變得有些沉。


    李夏桐並不喜歡這個名字,其實她還是更喜歡‘謝煓煓’這個名字,最起碼跟著謝彬鬱的姓氏,還能讓他們兩個更加親近一些。


    她聽說謝彬鬱晚上要留在這裏吃飯的時候,簡直是心花怒放,在房間裏精心打扮了好半天才舍得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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