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倫!”阿金叫道:“你若敢動烏林答一根頭發,我們在場的弟兄拚了命不要定將你和清河公碎屍萬段!”


    “阿金兄弟,你就剩半條命了,還是省些力氣的好!”卓倫笑道。


    “清河公!你等此舉實在令人心寒!”棘默連看一眼清河公,清河公仍是傲立一旁,顯然默許了卓倫的行為。


    棘默連冷笑道:“枉你也是三公之首,四大部族的首領,如此行為可有顏麵立足於天地之間!”


    清河公卻不為所動道:“成王敗寇,你父王當年奪我汗位時,也未必使得好手段!何況,他現在死了,我也未曾虧待了他!已將他葬在我阿史那家的大墓之中!”


    眾人之中大部分第一次聽到老可汗之死,心中悲痛。棘默連見清河公如此對待人質,心中憤懣,拔出長刀,將自己手掌一劃,一溜鮮血灑在地上。“我棘默連在此起誓,你等若敢傷害無辜婦孺,棘默連定叫他終生在草原無立足之地!”棘默連神情莊重,說話之聲貫徹天地,震得大殿嗡嗡迴響之聲不絕,就如從天而降的神的旨意。清河公和他身邊一眾大臣驚得胸口氣血湧動。眾人群情激奮,向前湧去,恨不能將卓倫踏死當場。


    卓倫手中尖刀寒光一閃,眾人卻又不得不停住腳步!


    清河公咳嗽一聲,示意卓倫速戰速決,再莫要拖延!


    “小巴郎——原來你叫烏林答?”卓倫雪亮刀尖對著孩子嗚汪汪的大眼睛,幹瘦的下巴上,一撮山羊胡一動一動,“烏林答,你說阿叔這刀子,是紮你的左眼好,還是右眼好呢?”


    小男孩在卓倫手中,掙紮不停,無奈領口被抓住,一張粉嘟嘟的小臉此刻憋得通紅。


    “卓倫——你王八蛋——”思磨眼睛血紅,像發了瘋的猛獸。


    “獨眼龍可不好看呀——”卓倫一口黃牙湊近孩子,烏林答嚇得直向後躲,眼睛裏一汪眼淚卻硬忍著沒流出來。


    卓倫笑道:“哎呦——哭了呀——哈哈——怪叫人心疼的。”


    “我沒哭——我阿爹說過——男子漢在壞人麵前——不流眼淚——”烏林答兩隻小手拚命掰著卓倫的手,腳在空中亂踢,無奈力氣太小,不能動分毫!小男孩拚盡全力一口咬在卓倫的虎口上!


    “哎呦——”卓倫一聲怒吼,“砰——”地一聲將烏林答摔在地上。


    孩子登時摔得說不出話來,隻剩嘴巴一張一合喘著粗氣。


    “清河公!”棘默連叫道:“拿筆和羊皮來,我給你寫讓位的詔書!”


    “可汗——”思磨聲淚俱下叫道:“我思磨追隨可汗,不是為了自家的性命!是為了雲海的百姓!今日為了烏林答放棄汗位,明日會有更多像烏林答一樣的孩子為這些人的野心死去!”


    棘默連拍拍他的肩膀道:“思磨兄弟,我棘默連不是為你,隻要雲海能結束內亂,共同抵抗哥勿入侵!任何人當可汗,我棘默連都願為他鞍前馬後!”


    “可汗!”思磨見棘默連眼中一片堅毅之色,知道他心意已決。思磨眼中熱浪滾滾,草原漢子流下的傷心眼淚,令在場諸人不忍直視。


    卓倫一腳踏在烏林答身上!“烏林答!隻要你說你爹是豬狗不如的反賊!卓倫叔叔就饒了你!”


    孩子無力說話,小小的腦袋搖了搖。


    “烏林答!”思磨轉身,朦朧淚眼中望著孩子單純而惶恐的眼睛,“阿爹對不住你——送你上路——”說罷思磨突然縱身一躍,手中鋼刀飛起一溜弧線,風馳電掣般撲向前方!


    卓倫不曾想思磨突然發難,連忙閃身,早有黑劍士劍光一閃護住卓倫。


    未曾想那鋼刀卻是衝地上的孩子而去!思磨眼中充滿痛苦和決絕!烏林答粉嫩的小臉在今日便已是永別!原諒阿爹!不能再帶你騎馬打獵!來世我們再做父子!


    “叮叮——”鋼刀被兩道勁風生生擊打的飄到一旁,疾斬卓倫雙腳!


    “嗖嗖——”幾道勁風分別衝六個黑衣劍士而去!“有暗器——”六大劍士同時手中劍一揮!


    棘默連趁六大劍士和卓倫分神的刹那,飄身急進,手臂一伸一吐,立時抓起烏林答。六柄黑劍擋住了疾風,卻也刹那間迴轉,六人心身一體,將棘默連渾身上下封死!棘默連使個“鐵板橋”身法,身子貼地,向後平滑!胸口兩柄黑劍又刺到!


    “嗖嗖——”風中又有勁風直衝黑劍而來!棘默連將烏林答護在懷中,順勢一滾便脫離了六劍士的攻擊範圍。周圍早有諸將領持刀護上!棘默連將孩子遞到思磨的手裏,思磨摸著孩子的頭發,跪倒在棘默連身前,泣不成聲!


    那六劍士刹那間收劍,望著地上的幾枚暗器,竟是已被黑劍劈成數瓣的幾顆鬆子!


    幾人抬頭,望著鬆子飛來的方向!


    “什麽人?!”卓倫的尖嗓子喊一聲,手中尖刀指著大殿的大梁。


    眾人茫然,順著卓倫尖刀所指方向望去。


    大殿高聳穹頂的石頭大梁上,不知何時並排坐著兩個人。二人俱是十六七歲年紀。黃衫少女身子嬌小,眼睛含笑,一雙玉足蹬著雙刺花布靴,在空中怡然自得地蕩著腳。白衣少年眼若秋水一泓,顏似天山寒玉,出塵的風采,令人一見便終身難忘。眾人心內不禁喝一聲彩,如此粉妝玉砌,風采出眾的少男少女,就如天仙下凡,春風拂麵。少女和少年卻對周遭恍若未聞。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喂!你說好笑不好笑?”那黃衫少女一雙眼睛笑的彎彎,看著白衣少年,順手丟一粒鬆子到嘴巴裏,吐出鬆子殼從房梁上落下來。


    “什麽——”白衣少年俊臉也向著少女,不解地問。


    “這黃牙山羊,老鼠屎一樣的眼睛,怎麽能生出粉嘟嘟的侄子?”少女仰頭問少年。


    “黃牙山羊?醜,真醜!生漂亮侄子?不可能,不可能。”白衣少年答得一本正經。


    “那他咋叫人家小娃娃叫他叔叔?定是得了失心瘋!”少女又將一顆鬆子嚼得嘎巴脆。


    “嗯,失心瘋!失心瘋!”


    眾人聽得黃牙山羊,老鼠屎眼睛,不禁咧嘴一笑。更有人轉頭看看卓倫,心中便讚那少女形容的貼切極了。


    卓倫氣急敗壞,又見這一對冰雪樣兒的少男少女,風姿神采非凡,來的奇怪,也不敢貿然發火,衝那房梁上的一對兒人叫道:“二位是哪一路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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