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楊添說的直白,水靈倒也沒有否認,反而端起身前的咖啡慢慢品了起來。


    而對於水靈的這個提議,楊添還是有些心動的。


    江湖的形勢瞬息萬變,現在和之前的情形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以前他隻想好好在銅鑼灣經營他的那一畝三分地。


    可是有的時候,時勢卻在不斷的推著他一路向前飛奔。


    如果他僅僅還隻是一個銅鑼灣的話事人的話,他是不會考慮水靈的這個提議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除了銅鑼灣,西環的大飛也是唯他馬首是瞻。


    而北角的灰狗,更是對他言聽計從。


    洪興十二個堂口,他一個人就占了三個。


    再加上葵青的韓賓,旺角的十三妹,還有屯門的恐龍也與他共同進退。


    如果再算上尖沙咀的太子的話。


    實際上他在洪興的話語權,已經遠遠超過了半數了。


    這種情況下,他在洪興的位置,就會顯得有些尷尬了。


    畢竟他實力已經那麽強了,可是在名義上,他上麵還有一個龍頭坐館蔣天養的存在。


    特別是現在覃歡喜的出現,這個信號讓他明確知道了,哪怕自己真沒有當洪興龍頭的意思。


    可是在別人的眼裏,自己現在已經是在這麽做了。


    或許蔣天養可能感覺比楊添還要尷尬吧,畢竟手下人功高蓋主,自古就是大忌。


    楊添相信,蔣天養推出一個覃歡喜來限製自己,隻是第一步。


    後麵說不定還有更多針對自己的行動等著安排呢!


    誰叫他現在看上去,確實有種在洪興一唿百應,隻手遮天的感覺。


    這種感覺楊添很不喜歡,雖然他能理解蔣天養的苦衷,可是這不代表他就會逆來順受。


    所以既然蔣天養已經出招了,那無論如何他總不可能坐以待斃。


    原本他還想著怎麽應對覃歡喜接下來的動作,可是現在卻被水靈這一席話,勾起了他心裏的另外一個想法。


    與其處處受製於人,確實不如先發製人。


    洪興可沒有哪天規矩規定,龍頭坐館必須要由姓蔣的人來當。


    即使有,當曾經蔣天生讓位靚坤的時候,也不存在了。


    這時楊添也突然理解了,北麵為什麽舍近求遠。


    情願扶持一個東興起來,也不找自己來整肅江湖。


    這和前世看電影的時候,大圈豹為不許吉米北上做生意了一個道理。


    一個社團的坐館身份,有時候還真不僅僅是一個象征。


    看到楊添臉色的變化,水靈也放下了咖啡,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繼續說道:


    “看來你的心裏已經有了決定了。


    其實你也不要有太多負擔,蔣天養這次躲到泰國,你以為他真是和鬼佬鬧翻了?”


    水靈這話說的楊添一愣,不明白她要表達什麽意思。


    蔣天養是為了不讓洪興為鬼佬所用,這才自己跑迴泰國去,就是為了拖著鬼佬。


    這種說法,已經得到了洪興上下的認可。


    就連楊添也是這麽認為的,心裏多少對他這次的做法,有些欽佩。


    於是他也抬頭看向水靈,慢條斯理的問道:


    “聽你的意思,這裏麵莫非還有什麽隱情?”


    水靈笑著靠迴到椅背上“隱情倒是算不上。


    他表麵上確實是和鬼佬鬧翻了,可是他們蔣家從上一代起,就和鬼佬眉來眼去的。


    蔣震要是沒有鬼佬的支持,他憑什麽坐上洪興龍頭的位置?


    他和兒子蔣天生如果不是和鬼佬合作,洪興又憑什麽在港島發展的這麽迅速?


    他們蔣家和鬼佬綁的那麽緊,那是他蔣天養想斷就能斷得了的?”


    聽到這話的楊添徹底嚴肅了起來。


    “如果不是為了避開鬼佬,蔣天養幹嘛要去泰國?”


    這時水靈也跟著嚴肅了起來:“鬼佬真要找他,他躲到泰國去,就找不到了?


    他之所以跑去泰國,其實是擔心他們蔣家以前做的那些破事,被人翻舊賬而已。


    而且他在港島的話,目標太大,一舉一動都會被有心人牢牢盯著。


    所以很多事,到了泰國再做,可言比在港島方便的多。”


    水靈的話雖然說的比較隱晦,不過楊添還是聽懂了。


    有心想要反駁兩句,可是仔細迴想了一遍後才發現,水靈說的似乎還真有幾分道理。


    不過這個時候,楊添可不會著急表態,臉上反而輕鬆了下來。


    “你說那麽多,為什麽不去和太子說?相信如果是他的話,肯定不需要你浪費這麽多口舌。”


    楊添提起太子,水靈沒有說話,反而是意味深長的看著楊添笑了笑。


    楊添見狀,幹脆也抬起自己的咖啡,淺淺抿了一口。


    等放下之後,這才故意岔開了話題道:


    “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很好奇,當初我在醫院的時候,有人又給我下藥,有對我催眠的。


    那個人應該是你們東興的人吧?能告訴我是誰這麽大本事嗎?”


    聽到楊天這話,水靈捂著嘴笑了起來。


    “你那麽大本事,著了別人的道,居然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嗎?”


    楊添可不會告訴她,自己根本不記得當時的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說就算了,我遲早可以查出來。”


    “那你動作可得快一點查哦,不然等你查出來,說不定人都已經離開港島了。”


    水靈越是這樣,楊添心裏就越是鬱悶,幹脆出言調侃道:


    “這就是你說的合作?我可是看不到半點誠意。”


    水靈卻依舊任淡然的說道:


    “誠意你會看到的,有了我們的幫助,你坐上洪興龍頭的位置,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聽到這話的楊添笑了:“而當洪興忙著內鬥的時候,正好可以讓東興趁機做大。


    不得不說,你還真是會做生意。


    幾句話的功夫,還幾乎沒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就想讓洪興徹底亂起來,你是懂畫大餅的!”


    麵對楊添的調侃,水靈也笑了:“就你們洪興現在,還不夠亂的嗎?


    蔣天養讓覃歡喜出來替他衝鋒陷陣,不就是想著即使他人不在港島,也可以隨時遙控指揮洪興麽。


    你們真要是鐵板一塊,我們東興也不至於擴張的這麽快。


    再說了,大家合作,這對你來說隻有好處。


    隻要有了合作的基礎,那麽日後大家也就有了和平共處的可能,不一定非要爭個你死我活。”


    水靈的提議,楊添其實很是心動的。


    不過他心裏同樣也非常清楚,如果真和對方合作了,那就是在玩火,無異於與虎謀皮。


    和東興合作,確實很容易打開局麵。


    可是同時也很容易受製於人。


    一個不小心,事情很可能就會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


    最後為他人做了嫁衣也不是不可能。


    要是再糟糕一點,洪興因此元氣大傷,然後再被那個時候已經逐漸恢複過來的東興所吞並,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性。


    就水靈今天所表現出來的,對洪興內部各方關係的熟悉程度。


    說明她惦記洪興也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


    很多事情,特別是關於蔣天養的事,明顯不可能是太子那個二貨告訴她的。


    畢竟就連楊添自己,之前都沒太懷疑過蔣天養的動機。


    他不信太子有這個洞察力,能夠看出蔣天養的深意。


    既然如此,惟一的可能性就是眼前的水靈身後,有非常強力的情報支撐,加上嚴謹的邏輯推理,才可能知道那麽多的事情。


    對於水靈的情報來源,楊添心裏倒是清楚,應該就是北麵給她的幫助。


    要知道北麵等待港島迴歸,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以北麵的行事風格,為了這件大事,肯定是已經提前就做好了十二分的準備。


    可是楊添不信,北麵在提供了情報的同時,還會幫她把其中的各種利害關係給分析一遍。


    倒不是北麵沒這個能力,而是他清楚北麵的行事風格。


    這種事再怎麽說,也是不可能放到台麵上的,北麵也就不可能承認自己會和這種事扯上關係。


    給情報就不錯了,還想要人家幫忙分析,那簡直就是做夢。


    真要這樣,也就不需要東興這個代理人了,人家自己就把事情給辦了。


    所以真正讓楊添擔心的,是眼前這個女人的能力。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所有的一切,很可能就是眼前這個女人自己想出來的。


    特別是剛才她所說的合作,這件事也大概率就是她想出來的計策。


    無論最後楊添答不答應合作,反正她已經在楊添心裏種下了種子,讓他和蔣天養之間的間隙開始慢慢擴大。


    楊添也不得不承認,最起碼在這一點上,水靈已經贏了。


    平複了一下心情,楊添又一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水靈。


    “我現在才明白,太子為什麽會對你那麽癡迷了,你實在太懂人心了。”


    水靈這時也端起了咖啡,遠遠對這楊添比了和碰杯的樣子,笑道:


    “本來就是雙贏的合作,大家各取所需罷了。”


    看著眼前自信滿滿的水靈,楊添實在忍不住,想要壓壓她的銳氣。


    於是他故意說道:“你說的不錯,不過說實在的,我有些信不過你們東興現在的實力。


    你知道的,洪興十二個堂口,可沒有一個是軟柿子。”


    水靈聞言微微一愣,楊添的話多少有些傷人,不過她還是耐心的說道:


    “時間會證明的,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我們東興到底是什麽實力了。”


    楊添笑著點了點頭,順著水靈的話繼續說道:


    “確實用不了多久!”


    水靈被這沒頭沒尾的話又搞的一愣,一時間不明白楊添到底是想要再等等,還是有別的什麽事會發生。


    而看到水靈終於不是那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後,楊添心裏一下就舒服了,身子往前微微湊了湊,小聲說道:


    “我可是比你有誠意的多,既然大家要合作,那麽我可以給你一個消息。


    洪義準備對你們東興全麵開戰了,誓要為他們死去的坐館百德報仇。


    要知道洪義可不是那種小社團,和你們東興之前吞並那幾個社團,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想要展示實力,我覺得洪義就是一塊很好的試金石。”


    聽到楊添這話,水靈終於不淡定了。


    對於洪義的情報她雖然也有,甚至前不久百德尷尬死的時候,她還特別關注過。


    不過後來又傳出來了,洪義準備推選一個小姑娘上位當坐館。


    她頓時就對這事失去了興趣。


    在她看來,種種跡象都已經說明,洪義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將會陷入到內部的權利鬥爭之中。


    這種情況下,他們哪裏還有心思來管東興的事情。


    於是她深深看了楊添一眼,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這才開口問道:


    “是什麽時候的事?我之前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收到?要知道百德的死,和我們東興可沒什麽關係。”


    水靈表麵雖然還在維持著一副淡然的表情,可是既然她開口問了,就代表著它內心其實並不淡定。


    她越是這樣,不知怎麽的,楊添就越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不過這事他倒也沒打算隱瞞,畢竟東興和洪義打的越兇,才越方便洛華脫身。


    於是他笑著說道:“就在剛剛,我來見你之前。


    洪義都社團大會上,剛剛達成的一致。


    全麵向東興開戰,到時候誰出都力最多,取得的成果越豐碩,誰就能成為洪義新一任的坐館龍頭。


    估計風得到。他們開完會,這個消息也就會傳出來了。


    至於百德的死,是不是你們東興幹的,這很重要嗎?”


    楊添說的輕描淡寫,可是水靈眼神中的緊張卻已經有些藏不住了。


    他倒是不懷疑楊添在騙她,隻是洪義的這一出,一下就打亂了她的計劃。


    不過她還是很快調整好了覃歡喜自己的情緒,看著楊添的眼神,也慢慢變得慎重起來。


    “連洪義社團會議上的事你都能知道,還這麽看來之前大家都有些小看你了。


    不過你放心,洪義雖然強,不過也強的有限,我相信它不可能阻礙我們之間的合作的。


    你想看看我們東興的實力,我們當然也很樂意為你展示。”


    這次輪到楊添朝水靈舉起了咖啡杯。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現在正事談完了,你卻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呢!”


    見楊添又問起了最初的問題,這次水靈倒是沒有迴避,反而是朝著他嫣然一笑道:


    “我呢!確確實實是東興的人,不然你以為東興那些家夥,憑什麽會聽我的。


    不如你猜猜,我在東興,到底是什麽身份?”


    楊添眉頭微皺:“東興的老人,在上次五虎內亂的時候,都死的差不多了。


    可是看剛才大東的樣子,又確實是對你一副心悅誠服都模樣。


    最關鍵的是,以你的能力,不該是一個無名之輩才對。


    可是我確實沒能查到關於你的多少信息。”


    楊添本以為,自己這麽說水靈應該感覺高興才對。


    畢竟別人摸不清自己的來路,這才更說明自己的能力。


    可誰知水靈卻是淡淡一笑,楊添甚至在她笑容中,看到了幾分落寞。


    “你難道不知道,時間是可以衝淡一切的嗎?


    我曾經在港島江湖中,確實不算無名之輩。


    隻是時間太久,大家都把我忘了而已。”


    聽到這話,楊添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隻能笑道:


    “你真會開玩笑,除非大家都一起失憶了,不然怎麽可能全都忘記了呢?”


    而水靈這時,卻突然對著楊添狡黠一笑:


    “一年兩年確實不會,十年八年的話,大概多少也還有些印章。


    可要是三十年呢?又有多少人能記得三十年前的人和事呢?”


    聽到這話,楊添有些懵,隨即笑道:“你可真會開玩笑,看你的樣子也就二十左右,說什麽三十年的,是不是太誇張了?”


    水靈這時笑得更加徹底了:“不信?那麽我說,之前東興的駱駝,是我一手推到東興龍頭的位置上的,你還覺得我在開玩笑嘛?”


    聽到這話,楊添更是感覺不可思議,一臉疑惑的看向水靈。


    “你確定?”


    雖然不清楚駱駝是什麽時候當上東興龍頭的。


    但是在楊添記憶中,好像從第一次聽到東興的名號時,他們的龍頭就一直是駱駝。


    到駱駝被烏鴉桶死的時候,少說也十幾二十年了。


    而麵對楊添的質疑,水靈輕輕點了點頭,不慌不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後,這才緩緩說道:


    “其實私底下,駱駝見了我也得喊我一聲小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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