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屠殺下的自由


    4月7日,西線戰場,為時兩天的夏洛之戰謝幕。


    這是一場南軍主動發起的反擊戰,南軍先勝後敗,未能達成戰役目標。


    北方則雖勝尤敗。


    因為,代價太大了。


    此役,北方兵力6萬多,南方4萬多,其中,北方傷亡1萬3千人,南方1萬1千人。


    一場戰鬥,兩萬四千人的傷亡!倒在血泊中的美國人的數量超過了以往所有戰爭的傷亡人數的總和。


    美利堅的獨立戰爭,傷亡1萬左右;1812年被火燒了總統府誕生了白宮的戰爭,傷亡7千左右;三十年前的美墨戰爭,傷亡6千左右。


    三場戰爭,比不上夏洛的短短兩天。


    收到這條特工局拉斐爾上校從華盛頓傳來的戰報,新一軍上下都沉默了。


    這傷亡,跟新一軍之前2000人的傷亡不是一個概念。如果新一軍用夏洛戰役的傷亡統計,應該是800死亡加300傷殘的那種,是1100人,相當於這個數字。


    平均下來,相當於全軍,都是第一師那種,最殘酷的查爾斯頓防禦戰中的傷亡。


    不算平均的話,不少隊伍應該成建製的消失了。


    還被俘了一個將軍,本傑明·普蘭蒂斯。這個將軍率領的左翼,堅守陣地,直至全軍覆沒。不然北軍損失還要巨大。


    新一軍一兩千人傷亡的戰役,跟這個夏洛之戰比起來,提鞋都不配。


    太慘了。


    這封軍報,讓所有新一軍的高層都強烈震驚起來,因為它徹底顛覆了他們對戰爭那充滿英雄主義的浪漫想象。


    是的,之前他們對戰爭一直還有那種歐洲騎士戰鬥的幻想光環。


    沒有人說話,直到愛德華拿來地圖,也沒找到夏洛在哪。他來了一句:


    “夏洛這個地方,在地圖上都找不到,會這麽重要?要拿這麽多生命去死守?人都死光了,守著這麽一片陣地有什麽用呢?”


    漢考克道:


    “我擔心,這場仗之後,對新兵招募和前線戰鬥都會有比較大的影響。這已經不是戰鬥,隻是軍隊的屠殺!”


    他們不知道戰鬥的細節,隻能就著有限的信息推導。


    這時候,大家不由得慶幸自家司令對戰爭的理解,對生命的尊重。


    菲利普沉思片刻,道:


    “參謀長,可以的話,你迴華盛頓一趟,跟戰爭部了解一下這場戰役的詳細信息,我們需要複盤分析。友軍付出的血的代價,我們不能重演。”


    愛德華點了點頭,確實,這種仗,戰鬥目標是什麽,為什麽會被偷襲,過程中哪些地方判斷失誤,都需要去詳細了解。有時候友軍遇到的問題,己方也可能會遇到。


    比如自家司令,就喜歡打偷襲戰,而且打的出神入化。


    除了日常訓練,演習,夜間集合、行軍、甚至有隊伍一天跑到了隔壁薩凡納城下,然後在外麵歇了歇,又跑迴來,將薩凡納搞得膽戰心驚。


    士兵們都能看得出長官們心情不好,但他們不知道為什麽,每個人都變得小心翼翼,連外出賭博玩女郎的都收斂了好多。


    黑哥哥們的訓練效果出奇的好,仿佛被突然開了光一樣,純粹是他們沒人想在這個時候被長官訓斥,而且教鞭抽起來是真狠,一下就是一道血痕。


    層層重壓之下,連戰俘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了。


    ----


    馬奇家。


    馬奇太太終於沒忍住,問:


    “最近是怎麽了?氣氛有點不對勁。”


    馬奇上校白了妻子一眼,道:


    “這是你能問的?”


    妻子被懟的不說話了,喬看不下去了,尬笑道:


    “不會是因為我拒絕嫁給克洛斯的原因吧?”


    是的,當晚夫妻倆先溝通了一會,馬奇上校覺得人家蘿絲夫人的話也有道理,人家看上了二女兒,他也不好硬去推銷大女兒,結果,跟老二一說,還不樂意!


    倒不是說覺得搶了姐姐的男人不合適,純粹是這丫頭說:


    “我不想結婚,跟他是不是克洛斯都沒關係。


    我從不認為女人活著就是為了結婚,我想當一個作家,想活得自由自在,我想讓人記住自己的名字是喬·馬奇,而不是某某某的太太。”


    聽聽,聽聽,這還是人話?1862年啊,也幸好是1862年!早幾百年估計得拉去火刑架燒了!


    兩人怎麽勸都沒用,以至於過了好幾天了,還沒給人家蘿絲·格林豪夫人一個準信。


    馬奇上校轉過身,正對女兒,一臉嚴肅:


    “你覺得你想要自由?”


    喬一點也不慫,道:


    “是的,自由。


    我不想成為誰的附庸,也從未想過靠任何人,更不會企圖通過嫁給有錢人來改變命運。我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應該自己說了算。”


    “如果你媽媽跟你的想法一樣,還有你們麽?”


    喬理直氣壯:


    “那是她的想法,不是我的。再說了,也不是我要你們生下我的。”


    上校被堵的不知道說什麽了,他讀了那麽多書,卻不知道怎麽說服自己的女兒。


    聊天不歡而散。


    馬奇太太安慰丈夫:


    “她吃軟不吃硬,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校氣唿唿道:


    “知道不知道又怎麽樣?不知道哪天我們都得死!自由,法克惹自由。她以為能掙幾個美元就自由了?自由!”


    妻子一緊張:


    “要打大仗了?是不是很難?聽說攻打裏士滿那邊一點進展也沒有,要調我們過去了麽?”


    上校看了一眼妻子,歎了一口氣,說:


    “暫時還沒有。調令真下來了,我們又有誰能跑得掉呢?當時就不應該把你們都穿上這身軍裝,一旦穿上了,就身不由己了。”


    妻子看了看丈夫,慢慢的靠在了他的胸膛,道:


    “不管怎麽樣,我都跟你在一起呢。”


    “篤篤篤!”


    這麽晚了,還有人敲門?馬奇太太去開門,門外赫然站著阿爾伯特少將!


    “怎麽,不請問進去坐坐?”


    馬奇上校連忙上前,熱情道:


    “司令,這麽晚了,您——”


    菲利普大踏步的進了屋子,徑直拉開一把椅子,坐下,道:


    “你這屋子這麽久,也沒好好布置,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苛待你了呢!”


    夫妻倆尷尬對視:本來是準備好好布置的,結果老二不同意人家蘿絲夫人的婚事請求,這讓他們還怎麽好意思、有心思布置房子呢?想抓緊時間做做女兒的思想工作。就耽誤了。


    司令問了吧,馬奇上校也不好說謊,隻好道:


    “最近忙著做喬的思想工作,所以……”


    菲利普來勁了,坐直了身體,道:


    “怎麽,喬還看不上克洛斯?”


    夫妻倆又對望了一眼,馬奇太太道:


    “不是看不看得上克洛斯的問題,她說不想結婚,不想成為男人的附庸,想要自由,想要做喬·馬奇……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有這種想法的。”


    哦,追求自由、獨立的女強人啊!


    “你們怎麽什麽都說呢!”喬在房間打開門縫偷聽,結果見父母什麽都抖出來,忍不住衝出來了。


    “怎麽跟司令說話呢!”上校立馬威嚴道。


    “不礙事,不礙事,我也沒穿軍服,就當我是大哥哥好了。”


    “你看,司令都說了……”


    “你——!”


    “好了,上校,讓我和喬聊聊,怎麽樣?”


    喬立馬補充了一句:


    “你不準擺出司令的官職壓我!”


    菲利普笑了,說:


    “我說了,我沒穿軍服。”


    喬一臉傲嬌,心想,自家父母天天給人講道理,都說不過自己,司令麽,夠嗆。


    “你說你不想結婚?”


    喬腦袋一昂,道:


    “怎麽,難道一個人連決定自己結不結婚的自由都沒有麽?”


    菲利普笑道:


    “對有些人,有,有些人,沒有。”


    看喬那一副見鬼的表情,菲利普繼續道:


    “比如黑奴,他們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麽?他們能跟奴隸主說自己不想結婚麽?”


    “你都說了,黑奴,又不是人。”


    菲利普一笑,道:


    “黑奴怎麽就不是人了?這話給薑戈聽了,你說他們夫妻要怎麽削你?你說他們不是人呢。”


    “我說的是奴隸主手下的黑奴!


    舒爾茨中校是我們聯邦的軍官,那些穿著聯邦軍服的黑人,隻是皮膚顏色不一樣而已,他們是自由的。


    他們難道不結婚,司令你還要威脅他們結婚麽?”


    喬狡黠的一笑,司令你想用薑戈套路我?黑奴和黑人,可不一樣,嘿嘿。


    “那那些戰俘,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麽?”


    “司令,我們說的是一個正常人,不是奴隸,也不是戰俘。我是正常人,是美利堅公民,不是奴隸,也不是戰俘。”


    喬理直氣壯,不跟菲利普糾纏了,直接道。


    “那我們要是打了敗仗,被俘虜了呢?”


    喬一下子噎住了,辯解道:


    “就算他們可以趨勢我幹活,甚至要我的生命,難道還能強迫不想結婚的我結婚?”


    菲利普步步緊逼:


    “你有被強迫過的經曆麽?你的父母強迫過你麽?”


    喬想了一會,搖了搖頭,父母似乎一直很尊重她,沒有強迫她做什麽不願意的事。比如她不想結婚,父母也隻是想方設法的勸說,而不是強迫。


    被父母保護的很好的小公舉,很好。


    看菲利普臉上閃過一絲深不可測的笑容,喬不自覺的往後一縮,道:


    “你說了,不能拿身份壓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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