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以上帝入藥


    “阿蘇,艦長搵你啊!”


    一個叫阿蘇的黑瘦男子正在擦洗甲板,頭也不抬,一股濃濃的粵語腔調:


    “艦長搵我做咩呀?唔通佢又頭痛呢?”(艦長找我幹什麽?他又頭疼了?)


    “我唔知啊,我係翻話的啦!”(我不知道啊,我是翻譯傳話的啦!)


    這兩人能在戰艦上有清洗甲板的活,全賴一個來得早會說幾句英語,一個會點醫術偶然治好了艦長的頭疼。


    不然,得去下麵燒鍋爐。


    叫阿蘇的男子丟下手中的活,跟著同伴下了船,壓根沒見到艦長,就被士兵通知去碼頭廣場集合。


    過去一看,十幾個清國人聚集在一起了,都是多日不見的老鄉。


    異國他鄉,可不都得是老鄉。


    阿蘇有點迫害妄想症,問:“阿梁,點都係大清人?”(怎麽都是大清的人啊?)


    叫阿梁的翻譯也不明白,馬上去問旁邊的洋老爺士兵:


    “射,外傲喂切爾尼斯黑爾?”“sir, why all we chinese here?”


    洋人士兵顯然也是聽得懂阿梁蹩腳的英文的,難得的好脾氣道:


    “we are looking for a doctor!”


    阿梁一聽,肯定是哪個大人物生病了,不然哪裏會張羅這麽多會兩手醫術的清國人?立馬笑嘻嘻道:


    “三克油,三克油!”


    轉頭對阿蘇道:


    “有大粒佬病嘞!”


    (下麵全部正常話說啦,這個多種語言切換,寫的累,看的也累)


    阿蘇點點頭,放心下來了,在這戰艦幹活,一個月10美元,差不多6兩銀子,還包吃住,可不是那麽好找的活。


    旁邊一個到的早一點的老鄉湊過來,一副你們還不知道的表情道:


    “聽說是朝廷的征南大將軍菲利普·阿爾伯特讓找的。咱海軍的南海大將軍塞繆爾·杜邦,就歸征南大將軍管!”


    “嘶——”其他沒聽說的清國人也是紛紛驚訝不已。


    有人道:


    “有人認識朝廷的征南大將軍?”


    “能認識阿征南,誰特麽還在船上擦甲板啊!”


    這群人在美利堅呆久了,好歹知道洋大人的姓氏在後麵。


    人群小小的笑了一陣,似乎看到了光明的前途。


    阿蘇來了一句:


    “要是治不好阿征南的病,我們會不會被槍斃啊?我之前逃出來,隻是沒有治好縣令家的外甥!”


    “嘶——”


    這話說的,太紮心了不不是?


    這下人群徹底安靜了,像是被冬日的海水淋濕冰涼了一般。阿蘇的這個說法,很符合他們對大人物的認知啊。洋大人也不是什麽好鳥啊!


    沉默了一會,有人道:


    “我哪會什麽醫術,我爺爺是個跌打醫生,我父親也是跌打醫生,我就會正正骨,消消腫,通通氣,在這邊鳥用沒有。洋大人們都是用鋸子和斧子的!”


    “說不定就這阿征南不想卸胳膊卸腿,找你老黃來救命了!”


    “好你個眼鏡伍,你這樣咒罵阿征南,不怕我告你狀!”


    “你不會說洋話,哈哈哈!”


    ……


    人群吵吵鬧鬧,又來了幾個清國人,大家相互好歹知道一些跟腳,在清國,有人就是漁民,有人就是農民,還有人就是土匪,怎麽都被洋大人們請來了?


    然後來了一個洋人長官,看軍銜,得是個上校。換成大清,怎麽也得是個千總,甚至是個守備!當然,打大清,十個大清士兵不見得打得過一個洋大人。


    “安靜!”


    所有人都聽得懂。


    “出來一個翻譯!”


    阿梁搶先一步站出來。


    “我說,你翻譯!”


    “是,明白。”


    “我需要醫生,能治病,會草藥、鐵針的,都跟我來。隻要證明你們是真的醫生,你們將獲得匹配的薪水,20美元,40美元,100美元,甚至更多。”


    人群唿吸急促了起來,能來這裏的,除了翻譯,誰還不是多多少少會幾把刷子的?


    “現在,跟我走!”


    6人跟了上去,阿蘇猶豫了一下,看阿梁看向自己,洋大人的目光也落到了自己身上,連忙跟上,先看看情況再說了。


    其他一群翻譯在原地跳腳,感覺美元離他們遠去了。然後又不得不灰溜溜的迴到船上去給戰艦做保養。


    阿蘇阿梁他們乘坐了馬車。四輪馬車在路上跑的飛快,阿梁道:


    “這洋鬼子的馬車就是厲害,一匹馬也能拉我們一車人。”


    另一個醫生道:


    “這四個輪子著地的,比兩個輪子的省勁啊。而且我們也一車也才四個人。”


    阿蘇摸了摸馬車,阿梁問:


    “阿蘇,你給大人物看過病,坐過這樣豪華的馬車沒?”


    阿蘇沒說話,悄悄掠開馬車窗簾,一股冷風吹了進來,外麵是忙碌的港口,紛繁的人群,以及港口特有的腥臭味。


    “我在床板下還藏著美元呢……”


    大家以為他要發表什麽高見,一時屏氣凝神,結果說的這話!


    馬車直奔火車站,他們要從巴爾的摩坐火車直奔華盛頓。


    “這玩意太快了,太快了,衝出那軌道可怎麽辦!”


    “出息,這叫蒸汽機車,跟我們戰艦是一樣的。難怪大清打不過人家洋大人啊。大清的船要麽靠風,要麽靠人,洋大人的靠吃煤,這能比麽?這玩意聽說日行千裏,夜行八百。今天算是第一次見識了。”


    一群人興致勃勃的看著外麵倒退的風景,不管是荒野,還是良田,不管是高山,還是水泊,偶爾還看到或密集或零星的人群、馬車,真是從沒有過的新鮮體驗。


    入夜,已經到達了華盛頓,上校將他們8人連夜帶到了威拉德酒店。


    酒店裏,已經有了好些個清國同仁,看來在美利堅東海岸討生活的會點醫術的,都被喊過來了。聽說還有波士頓那邊過來的,還在路上。


    很快有人來安排他們吃喝、洗漱,換上幹淨整齊的衣服,可以休息一會,待會有人來帶他們去看病。


    不一會,來人了,大家紛紛起來,結果人家是帶他們消毒的,用烈酒洗手,然後用涼下來的沸水洗手,擦幹,戴上口罩,帽子。


    看著屋子裏濃鬱的酒氣,他們太恨洋大人的奢侈和浪費了。但也沒人敢當著洋大人的麵不配合。


    如此之後,有人帶著他們出門了。


    有個清國老鄉的身子忍不住一哆嗦,大家還以為他年紀大了,扛不住夜風。


    打哆嗦的家夥來這邊時間不短,有十幾年了,他在報紙上看到過這個造型的房子,按照大清的說法,這特麽的得是紫禁城的金鑾殿!


    這哪裏是給什麽征南大將軍看病啊,這特麽的是拉他來做禦醫的活啊!他那三腳貓的醫術,能做禦醫?


    這家夥不敢做聲,人家洋大人沒有明說,他要是點破了,可不得立刻吃了槍子兒?阿彌陀佛,不對,上帝保佑,同仁們你們都勇敢點……


    越走越近,果然,他們就這麽進去了,那衛兵放行了。


    結果七繞八繞,出來一個高大的年輕人,就是前段時間在報紙上火熱的阿征南!


    那段時間報紙太火,阿征南收複了南方的重要港口,據說就是在那裏,南方打響了叛變的第一炮。已經被阿征南連鍋端了,據說光是戰俘都抓了兩萬!


    兩萬!洋大人!


    恐怖如斯!


    打哆嗦的清國人這會稍微好過了一些,至少不是皇帝皇後皇子之類的。算是寵臣,寵臣!


    洋大人開口了:


    “裏麵的孩子病了,你們每個人都要進去看一看,然後說出你們的看法和治療方法,翻譯們會把你們的說法都記下來,然後我會挑出最好的幾個方案。選中的直接獎勵100美金,沒選中的也有20美金的辛苦費。


    然後選中的留下來治療。”


    翻譯們把話呱啦呱啦一頓說,菲利普不動聲色的連蒙帶猜,這幫家夥居然說的都是粵語!真是法克了!還好小時候聽多了粵語歌曲,好歹能聽幾句。


    洋大人的條件很優厚啊,大家恨不得擼起袖子,好多掙一點。


    打哆嗦的家夥叫阿黎,打定主意拿20美金走人。能被皇帝留宿皇宮的寵臣,不一定就不會殺人啊,現在是有求於人呢,治好了一切都好,治不好呢?洋大人基本當他們的醫術是巫術呢!


    大家夥排隊一個個的進入房間,裏麵燈光明亮,大家望聞問切,施展出十八般本領,哪怕阿黎,也是很認真的觀察,這小主子得了傷寒呢!


    脈微細,就想睡覺,麵色蒼白,四肢厥冷,口中還有嘔吐殘留,少陰虛寒證,傷寒危重!


    再晚幾天,小命不保。


    裏麵的侍女看著著黑黢黢的清國醫生,一會翻看小主人的嘴巴,一會摸摸小主人的手腳,一會抓著小主人的手腕不放,跟看牲口一樣,但也不敢說話。


    她沒覺得這些人有什麽本事,如果不是阿爾伯特少將說服了總統閣下,夫人肯定是不會同意讓這些人亂來的。


    中醫看完病情還是很快的,出來各種口述,翻譯就開始翻譯,書記員寫的抓耳撓腮,這翻譯說的是英文麽?單詞他們聽得懂,但這些草啊菜啊花啊根啊都是什麽玩意?四個叛賊做湯(四逆湯)?連上帝神都出來了(真武湯)?


    四個叛賊好找,上帝去哪找?


    少將真是,哎,糊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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