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擊退了一次金兵的試探性攻擊後,南希仁和全金發兩人身上都已經掛了彩。不過隻是皮肉之傷,並無大礙。傷得最重的則是性如烈火的韓寶駒,為了救下魯莽的郭靖,腰間被金兵狠狠地刺了一刀,深可見骨,背上還插著四五支羽箭,在風中猶自不停地振動的。


    “三師父,都怪我,要不是為了救我……”


    郭靖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幾次想要伸手替韓寶駒拔下羽箭,又生怕反而加劇傷勢,情急之下,一道眼淚流淌了下來。


    “哭什麽哭?三師父福大命大,少說也能活到八十歲。”


    韓寶駒一巴掌拍在郭靖的肩膀上,一臉的滿不在乎。偏偏動作過大,牽動了腰間的傷勢,疼得暗自吸了一口大氣。


    “別亂動,不然別說八十歲,明年今日,靖兒就得給我們幾個上墳。”


    朱聰出手如電,已經點了韓寶駒幾處穴道。隨即伸手一抹,拔箭、塗藥,撕碎衣衫綁住傷口,幾個動作全部一氣嗬成。


    “大哥,怎麽辦?”


    看到下一波金兵已經蠢蠢欲動,七怪中唯一的女子韓小瑩手執長劍,轉頭望向柯鎮惡。


    “現在已經過午時了吧?想辦法拖到天黑,在覓機突圍。我們幾個老骨頭留在這裏也不打緊,最重要的是將你和靖兒送出去。煙雨樓之會,就由你帶著靖兒一起去,千萬莫要墜了我江南七怪的俠義和心血!”


    柯鎮惡重重地將手中的降魔杖插入腳下的泥土中,聲勢驚人,讓韓小瑩開口拒絕的話語再也無法出口。但韓小瑩雖為女子,然而個性豪爽和義氣深重絲毫不在男子之下。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將郭靖送到安全之地後,必然返迴和幾個大哥一起同生共死,不負七怪結義之情。


    突然,遠處傳來陣陣陣陣馬蹄聲,轟隆隆從數裏外席卷而來。卻是中都的完顏洪烈聽到圍困住擄走王妃的兇手,裏麵還有疑似王妃的身影,哪裏還坐得住,親自帶領一隊精銳騎兵馬不停蹄的從中都趕了過來。


    雖然隻是百餘騎,但卻奔跑出千軍萬馬的氣勢,整齊的步伐震動得大地都在嗡嗡作響,隨著一聲響亮的令號,百餘騎齊齊勒馬止步,令行禁止的精兵氣息展現無遺。凜然懾人的鐵血征戰殺氣,朝著七怪狂湧而去,讓幾個江湖草莽麵麵相覷,都能從對方臉上看出蒼白和絕望。


    既然已經無路可逃,那麽殺一個迴本,殺兩個賺了。臨死拉上幾個金兵陪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韓小瑩摸了摸郭靖的頭發,眼中露出無比憐惜的神色。


    可惜靖兒年紀輕輕,就要陪我們一起共入黃泉了。不知道到了下麵,還能不能再見五哥一麵?


    “沒有,為什麽沒有?”


    完顏洪烈雙目通紅,將眼前的七人已經反複打量了數遍。可惜自己魂牽夢繞的那個人卻不在此處,讓剛剛升起一點希望又重新沉入了無底的黑暗中。


    “擒賊先擒王!”


    江南七怪早已經記不起那個十多年前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顏烈,然而從對方的打扮和氣質來看,無疑是眾多金兵的首領。己方七人渺茫的一點生機,都落在此人身上。若是能擒住對方,無疑能讓所有金兵投鼠忌器,奪得一條生路。


    “晉位,大風!”


    柯鎮惡和朱聰兩人,早在二三十年前,就練熟了這以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指點敵人方位的配合。而大風,則是一次射出最大數量的鐵菱開路。隻見柯鎮惡雙手一揚,頃刻之間同時射出了十餘枚暗器,擋在完顏洪烈前的十多名騎兵,即便是身披鎧甲,依然或中眉心,或中咽喉,紛紛倒落了一地。


    就在柯鎮惡射出鐵菱的瞬間,除了重傷的韓寶駒隻能勉強掙紮著坐起外,其餘四怪各執兵器,朝著完顏洪烈所在的位置狂襲而去,而柯鎮惡扔光身上的鐵菱後,亦是一撐降魔杖,遁聲跟在幾個兄弟身後。唯獨站在韓寶駒身邊的郭靖慢了一拍,正想跟上時,被手疾眼快的韓寶駒一個手刀砍在後頸,頓時昏迷了過去。


    “射!”


    即便是前方的同伴已經倒下十多人,後排的騎兵依然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幾乎就在一瞬間,就完成了取弓、搭箭、引弓的各個步驟,數十支箭矢疾風驟雨一般激射落下,布滿了江南七怪前衝的所有空間。


    “完了!”


    速度最快的朱聰臉色一白,知道眼前的騎兵跟剛剛圍攻的金兵,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若說剛剛的步兵隻是拿上武器的平民,那麽眼前的騎兵則是百戰而還的精銳。光一手箭術,就如此淩厲,跟剛剛稀稀落落的箭雨完全沒有可比性。


    朱聰已經自知難以幸免,箭矢落下之時,就隻有被射成篩子的份。不過,手中的長袍依然展開揮舞,隻求能擋住部分的箭矢,用自己的性命為背後的兄弟爭出一條生路。


    僅僅擋下三五支,迅疾無倫的羽箭已經將朱聰手中的長袍射得稀巴爛,強勁的力度也讓長袍無法揮舞成型,麵對激射而落的羽箭,朱聰已經閉上了雙眼,等待自己結局的降臨。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等朱聰詫異地睜開雙眼時,卻發現射向自己的箭矢已經落了滿地,一個陌生的身影站立在自己前方,剛好看到對方張開五指,任由手中的羽箭落到地上。


    唯獨背後的韓小瑩看得清楚,就在箭矢落下時,一隻手掌突然憑空伸了出來,或撥或挑或接,宛如千手千目,閃電般將落下的箭矢一支不剩的全部分到兩邊,然後跌落到地麵上。


    “是你!”


    一看李霧龍的出現,完顏洪烈臉色大變,即便是除了重重包圍下,依然沒能帶來任何安全感,李霧龍和黃藥師交戰所形成那宛如天災般的場景,被親眼目睹的完顏洪烈深深地銘刻在腦海中。根本不需多想,完顏洪烈下意識就撥轉馬頭,轉身就逃。


    李霧龍微微一笑,快如閃電般閃身欺進眾多騎兵之中,遙遙一拳,已經將完顏洪烈胯下的駿馬砸得血肉橫飛。隨即再一閃,已經躲過幾名騎兵的砍擊,一把掐住翻身落馬的完顏洪烈頸部,身形倏地一退,已經迴到原地,隻是手中多了一個完顏洪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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