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次漁晶幣被摸走,栯陽心裏挺膈應的,又開始覺得魚大強還是根子上有毛病的,忒混賬,以後還是不要愉快玩耍了,所以請伍娘帶去鎮上賣繡品得的漁晶幣就不拿迴去了,存在伍娘那裏,也不跟魚大強說這事,每個月要給爾家五個漁晶幣做夥食費,最後爾家隻收了一個,還給她免費提供刺繡的布料針線。


    栯陽心裏知道自己刺繡速度快的超乎尋常,尤其上次給魚大強補衣服時,旁邊看到的人驚訝表情,他們說的話,看著她沒在意,其實都記著呢,之前在後家不是沒看過太突出的修煉奇才,在還是個孩子苗苗時就被人掐了,成了一個廢人。


    即使爾家現在不會說出去,時間久了,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她就開始有意識放慢速度,每次繡一樣新的東西,就越發放慢速度,繡的越精致,跟爾家魚人說,之前繡的左青龍,右白虎快,都是因為自己之前練基礎家裏給的就是那幾個圖案,而且都是簡單的線條勾畫,都算不上正經刺繡,真正刺繡做起來她也快不了多少。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她特地頭一次在爾靜麵前一次性上了十根針,飛針走線看的人一愣一愣。她“認認真真”其實磨蹭蹭地花了三天繡出來一朵巴掌大的芍藥,那種橫看豎看翻過來看都能看到花蕊花粉,放在籬笆牆上就跟真花一樣的那種,一拿出來就引來了許多小飛蟲。


    爾家人的世界觀又被刷了一遍,半信半疑,看了好幾遍栯陽那特別老實良善的臉,才想,哦,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刺繡,這就難怪人家說一副好的繡品繡十年都可能,之前的那些果然是練手的。


    以至於許多年後,爾家人都固執地認為鎮上,甚至省城裏的繡鋪裏賣的都不是正經刺繡,都是圖樣子或者好的繡娘練手剩下來的。


    爾靜捧著臉說,我隻要學會栯陽你練手的那種十分之一就好了。


    這幾個月,栯陽也不是沒逃跑過,相反她在尋找一切機會,爾家人看她不嚴,魚大強更加是玩起來就沒別的心思的,隻要村裏有人跑,被她發現,栯陽就能趁亂跟著跑,但她警醒,跑著跑著發現形勢不對就立馬停下,假裝出來撿小魚啊撿野菜啊什麽的,她人小小的,乖巧起來怎麽看都是老實善良的代表,甜甜一笑能讓你心肝也愉悅起來,不忍心再去懷疑。


    也有那麽一兩次被一塊抓到的。


    比如這次,她跟樾棱一塊跑的,就被抓迴來了。


    白天的時候,趁著魚大強跟魚大海在院子裏,因為發現那采晶魚長大了一寸,而高興得一條條拿起來量的檔,屋裏栯陽跟樾棱一個對眼就做了決定,打算悄沒聲地繞著扒著水缸的兩個半大少年,直接從門口跑出去。


    因為匆忙,兩個小姑娘費盡了所有力氣,都沒能把魚大海係在樾棱腳上上的那根繩子解開,栯陽沒辦法,看著絕望得都哭不出聲一個勁打自己腳的樾棱,左右看了看,就輕輕磕碎了一個碗,拿著碎瓷片割繩子的另一頭,沒兩下先把自己手割破了,血流了一地。


    樾棱看著血眼睛更紅了,哽咽著說,要不你先跑吧,栯陽頭都沒抬,使勁地磨繩子,樾棱就清清嗓子,開始大聲地假裝跟栯陽說些閑話,掩蓋磨繩子的聲音。


    最後繩子係在床頭柱子上的那端磨斷了,來不及管樾棱腳上的,就直接帶著繩子跑了。


    從院子裏跑的時候,魚大強正好粗手粗腳,捏死了一條魚,被魚大海劈頭蓋臉地臭罵,再也不準他伸手撈魚,隻準看。


    樾棱這幾個月不知道是被打怕了性子被磨了好些,還是因為栯陽那明顯對魚大強的排斥,讓她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情緒,栯陽能明顯感覺她對自己真心了很多。


    是的,自從魚大強摸走栯陽那五個漁晶幣,她就排斥魚大強了,再累再虛弱,也拒絕他抱她背她,寧願睡地上也不要跟魚大強擠門板床了,也不會主動跟魚大強說話,餓的不行了,魚大強不開口,他拿迴來的食物她也不會吃。


    兩個小姑娘這迴沒有想著一下子跑出去村子,而是先挑著沒什麽人過的荒草地,扒開比她們人高兩倍的荒草,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顧不上疼顧不上怕地往山上跑,打算等天黑,或者幹脆等幾天,等村裏人放棄找她們,再偷偷溜出去。


    漁村的北邊有座山,山腳下有稀稀拉拉幾塊開墾出來的田,莊稼更是稀稀拉拉,時常也有人去山上外圍找點野菜野果,偶爾也能碰上野雞什麽的,但太少了。


    餓急了的村民有時候也會越過那道十來米的自然缺口天塹,往深山走,但每次十個人進去沒有一個人出來過,時間久了,各種傳聞都有,也沒人敢進去了,伍娘就時常過來采藥草,栯陽跟著來過一次,在外圍跟著采藥草野菜。


    已經是深冬了,村子裏的人都不出海在家貓冬,或者去鎮上找點活計,這山腳下的田地更是早蓋了厚厚的雪,沒人很安靜。


    兩個小姑娘跑進了還有綠色的山上,半路上剛剛還有太陽的天又開始變了,不久就開始又下雪了,遠遠透過天空飄著的雪花,模糊看到有兩個人正下山的樣子,嚇得趕緊躲進一個灌木叢。


    那兩人走近了,栯陽發現是伍娘跟爾東夫妻兩,估計是趁閑上山找點藥草的,兩人路過灌木叢時,兩個小姑娘緊張的唿吸都屏住了。


    栯陽眼角掃到樾棱腳上拿根繩子還在外麵那不足半米寬的山道上,嚇得眼睛都要出來了,樾棱也捂住了嘴。


    突然,伍娘腳下被絆了一下,低頭一看,地上什麽都沒有了,卻不期然地抬頭望了一眼灌木叢,走在前頭的爾東迴頭扶了她一下,問她怎麽了。


    伍娘迴過頭,頓了頓,搖頭說:“沒事,崴了下腳。我們快些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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