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京都,花之禦所。


    所謂“禦所”,是指古代日本皇室或者幕府將軍行使統治權力的場所,相當於“宮殿”的意思。而這座“花之禦所”,正是室町幕府的實際統治者——足利家族的產業。


    “既然這裏叫花之禦所,為何一朵花都看不到?”初來乍到,徐允恭對這個門牌感到費解。雖然不懂日語,但是這個門牌和漢字,他還是能看懂意思的。


    “還請魏國公一行先入內,我們邊走邊聊。”足利義持作出一個“請進”的手勢,將徐允恭、周驥等人迎入禦所。


    “這座花之禦所,本是北朝崇光天光所賜,後在南北朝戰火中焚毀。家父於二十年前重新修建,規模更勝以往。”足利義持介紹道:“各位可以看到路邊這些,都是櫻花樹,現在接近寒冬時節,並非是其花期。待到開春之時,樹上便會開滿白色和粉紅色的櫻花,景色頗為宜人。”


    “可惜今日無緣得見。”徐允恭朝左右看了看,說道:“不過也無妨,此次前來隻為辦事,事成之後,有的是機會看。”


    “其實,魏國公可以看看這本冊子,其中就有在下今年春天拍攝的照片,從中可對此景象窺見一二。”足利義持本身就是搞這個的,宣傳冊自然製作精美:“幾位不用著急,今天時間尚早,不如進殿一敘。”


    眾人進入大殿,卻發現沒有桌椅,氣氛頓時十分尷尬。


    “我的我的!”足利義持尷尬的笑道:“我們倭國人,一直沿襲漢代跪坐的舊製,不懂變通。今日招待貴客,卻是忘了換上桌椅。”


    足利義持拍拍手,立刻有下人將提前準備好的桌椅拿了出來擺放好。


    小小的插曲過後,眾人坐定。徐允恭翻看了畫冊,亦覺賞心悅目:“原來櫻花是這樣的麽,如此細小的花朵,請恕徐某一介武夫,看不出其中奧妙。”


    “魏國公何須自謙!雖然櫻花盛開之時,也可算花團錦簇,不過此花確實不以豔麗而見長。”足利義持說道:“我們國家之所以對此花頗為欣賞,皆因其花期短暫,稍縱即逝,就如人的生命般,雖燦爛卻易逝。”


    “小小的花朵,竟然有這樣的寓意麽?”周驥感歎道:“實不相瞞,我也曾麵臨生死危機。當時我認為自己蒙受不白之冤,不願就那樣背負罵名死去,因而決定在死前做一些事,以證明自己的決心。幸得太孫殿下暗中提點,之後又寬恕我的罪責,我方能有今日跟隨魏國公前來執行任務的機會。”


    “那件事麽,英哥跟在下提到過。其實英哥對令尊的誌向十分欽佩,因而才有了那番設計。而閣下當時殊死一搏的鬥誌,獲取了英哥的認可,才有了後來赦免的機會。”足利義持說道。


    “當時我隻聽說江夏侯家裏出事,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徐允恭驚奇道。


    “確有其事!我也是事後才知道殿下的一片苦心,殿下還賜予我幾張貴重的卡片,我一直都在帶在身邊。”周驥拿出自己的卡組,從動作來看,他對此十分珍視。


    “原來如此,這幾張就是殿下賞賜的卡片麽。”徐允恭說道:“如果沒有這些卡片,你的卡組實力會大打折扣,恐怕無法完成那天的目標。”


    周驥點點頭,繼續說道:“雖然當時我並未跟翠兒有實質上的動作,但是確實算是情投意合,這已經是對皇爺的大不敬之罪。幸好皇爺和殿下寬仁,我們周家才得以幸免於難。家父也感念皇爺聖恩,此次出發之前,將他老人家的卡組也托付給我,希望我能帶著這個卡組見證勝利的時刻,就好像家父也在場一樣。”


    說完,周驥又拿出了周德興使用的卡組。


    “【壞獸】麽,原來如此。難怪英哥當時也被令尊所觸動。”足利義持說道:“周將軍,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足利將軍請講!”雖然對方隻是個12歲的小孩,但畢竟名義上已經是倭國掌握最高實權的征夷大將軍,而且跟皇爺和太孫殿下關係匪淺,縱然周驥是江夏侯長子,也不敢怠慢。


    “在下希望,借用令尊卡組中的幾張卡。”足利義持說道:“今日的行動,想必會以決鬥作為收尾。在下身處旋渦中心,出戰這一場也是義不容辭。在下希望能夠得到令尊那個誌向的幫助!”


    “沒問題!想必父親也十分樂意能夠以這種形式參與其中!”說完,周驥便將周德興的卡組交給足利義持。


    整理好卡組後,足利義持說道:“諸位可以歇息片刻,吃些點心之類的,也可以去後花園,觀賞一些現在仍在開花的觀賞用植物。下午的時候,我們再到京都禦所去辦事。”


    眾人吃吃喝喝,好不愜意。


    徐允恭則對後花園的花草有些興趣,因此在足利義持的陪同下前去觀賞。


    “這是梅花,這是長壽花,這是蝴蝶蘭。”足利義持為徐允恭一一介紹。


    “我還從來沒想過,這初冬之際,還有這麽多植物會開花!”徐允恭驚歎於眼前的景色,說道。


    “其實,還有一些四季都會開花的。比如這個月季,還有這個長春花。”足利義持說道。


    “果然此處不愧是名為花之禦所啊!”徐允恭感歎道:“對了,你不是說此地乃是令尊所重建的。雖然令尊已經將大將軍的位置傳給你,並非是我不相信閣下,隻是令尊不至於真的放心把整個倭國交給你管理吧?”


    聞言,足利義持詭秘的一笑,說道:“自然不會!實不相瞞,家父一直以來,更加欣賞的都是舍弟足利義嗣,隻不過在下身為嫡長子,而舍弟年齡太小,才能在此時接過這個位置。”


    “那令尊為何要退位?既然他不在這個禦所,那人又在哪裏呢?”徐允恭順著這條線索,繼續發問。


    “家父先正在京都金閣寺出家。”足利義持迴答道。


    “出家?這。。。難道是效仿皇爺?”徐允恭對這個迴答哭笑不得。


    “並非如此,家父可不是皇爺的粉絲。”足利義持笑道:“魏國公有所不知,在我們倭國,曆代天皇,出於政治目的,多有選擇出家來以退為進的舉動。家父此次出家,乃是希望效仿此舉。”


    “效仿你們所謂‘天皇’的舉動,難道說。。。令尊在我們之前,就已經有那個想法?”徐允恭震驚道。


    “沒錯!三年之前,家父傳位於我之時,已經要求諸位大臣對他行‘太上皇’之禮。此次出家,便是要在幕後謀劃大計,想必之後一定會強迫天皇承認他為義父,進而將他最愛的舍弟推上天皇之位。”足利義持說道。


    “所以你害怕成為棄子,才謀求與大明合作,拿迴本該屬於你的東西?”徐允恭似乎看破了足利義持的目的。


    “這隻是我此前到大明尋求幫助的原因之一。”足利義持誠懇的說道:“其實,我自幼對中華文化十分仰慕。不是我們倭國處處抄襲中華文化,以中華為標準那種,而是發自內心的仰慕——我非常希望自己也能夠是中華的一員。”


    足利義持知道,自己不便直接向徐允恭透露關於穿越者的事情,因此隻能以這種方式來委婉的表達自己的立場。


    徐允恭眯起雙眼盯著足利義持,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得出來對方的語氣和表情都十分真誠,這對徐允恭的認知造成了很大的錯亂。


    “在下之所以向大明求助,既是希望借助大明的力量,奪取天皇之位,同時也能讓大明的軍事和貿易力量成功滲透入倭國。屆時,我再對倭國民眾加以誘導,倭國歸入大明的統治之下,也就順理成章。”足利義持說道:“屆時,倭國人以大明皇帝為尊,宣傳和教育上也使用大明的教材。而我現在隻有12歲,在我有生之年,倭國新成長起來的人,必然與大明人無異。”


    “原來這就是你的計劃,你要從行政和文化上,直接將倭國變成大明的領土,讓倭國人變成隻認同中華文化的大明人!”徐允恭驚歎道:“這個圖謀簡直是驚天啊!就算是你,堅持數十年,也未必能成事吧?”


    “確實是有非常大的難度,不過我已經完成了第一步。”足利義持說道:“在大明軍事力量的幫助下,我已經完全控製了京都的防衛,倭國之內大部分的有生力量也在我控製之下。家父更是已經被我軟禁。因此,現在是我們行動,奪取天皇之位的時機了。”


    “還真是‘父慈子孝’啊!”徐允恭不無諷刺的評價道。


    “沒辦法,家父並不喜歡在下,我也是無奈之舉。”足利義持說道:“與其為家父這樣的亂臣賊子做嫁衣,不如自己把事做絕。在下對洪武大帝陛下十分仰慕,對英哥也十分佩服。此前陛下說過,隻要在下能謀取倭國,便會收在下為義孫。在下一定竭盡全力,達成他老人家的願望。”


    這麽說來,這個計劃,皇爺和太孫殿下也都知曉,難怪會派出這麽多軍隊保駕護航。而徐允恭也承認,皇爺和太孫殿下確實有這種個人魅力,足利義持的這種態度在他看來也不算太過突兀了。


    兩人迴到大殿,又休息了一會兒。


    這時,彌助進入了殿內。


    “將軍大人,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彌助說道。


    “魏國公,您看如何?”足利義持征求了徐允恭的意見。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徐允恭說道。


    於是,一行人乘著馬車,後麵跟著大量徐允恭帶過來的火器營部隊,以及二十餘門“二六式”火炮。很明顯,此行如果不能成事,足利義持便打算對天皇進行物理毀滅。


    沿著京都室町大道,一行人很快就到達了天皇的駐地——京都禦所。


    將大部分部隊留在禦所之外,隻由周驥帶了少量火器營部隊,以及由彌助帶了少量足利義持的近衛武士,一行人進入到京都禦所之內。


    “這個所謂‘天皇’的禦所,怎麽感覺比你家的還小不少啊?”徐允恭吐槽道。


    “我們倭國由征夷大將軍掌握實權,已經由來已久。我家的府邸其實比這個京都禦所大一倍多,不過這也不算什麽新奇的事情了。”足利義持笑道:“今日也是為了交接的儀式感,同時也算是給現任天皇一個麵子,才來這裏等他自己出來。”


    “難怪你們的天皇會淪為傀儡,現在連頭銜都難保了。”徐允恭感歎道。


    京都禦所,相當於日本天皇的皇宮,竟然不如名義上的臣子家的府邸大,這在中國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懷著各異的心情,眾人終於來到紫宸殿。紫宸殿,即是京都禦所中,相當於京城奉天殿的主殿。足利義持已經提前邀約天皇,今日在此宴請大明使者。


    此時,大殿內已經根據足利義持的要求,安排了每個人的桌椅,眾人也陸續入座。


    而足利義持自己,則麵向大殿的大門而立,安靜地等待著天皇的蒞臨。


    “天皇陛下駕到!”隨著悠長的唿喊聲,天皇從後麵的門進入到殿內主座的位置。


    “足利將軍?”天皇對足利義持的舉動有些不明所以:“愛卿這是何意?”


    聞言,足利義持慢慢轉過身,看到眼前的天皇身穿的,竟然是通常隻在登基大典穿著的黃櫨染禦袍和禦立纓冠,冷笑道:“看來你也預感到今天是一個時代的結束了,後龜山天皇!”


    “愛卿這是何意?大明天使來訪,朕穿的莊重些,不是應該的嗎?”後龜山天皇心虛的辯解道。


    “當時我幫你處理掉北朝的後小鬆天皇,擁立你為正統,你該不會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吧?”足利義持的話語越來越尖銳。


    “南朝本就是天皇一脈的正統,愛卿乃國之忠臣,自然識得大體!”後龜山天皇說道。


    本來的曆史上,足利一族代表北朝的後小鬆天皇,擊敗南朝的後龜山天皇,再次統一日本,而現在,在足利義持的操控下,結局出現了完全的反轉。


    見足利義持表情平靜,後龜山天皇有些慌神,繼續說道:“難道是因為令尊?朕已經願意認令尊為義父,今後將軍便是朕的兄弟了,朕一定會兄友弟恭。。。”


    “哼。”足利義持揮揮手,打斷了後龜山天皇的自說自話:“我帶了這三樣東西。今天,你這個並不長的時代,將要終結了。”


    三個下人捧進來的,赫然是足利義持利用大明的科技仿製的三神器,看成色,絕對比真品還要真!


    “難道說。。。愛卿這是何意?三神器,明明在朕的後宮之中!”後龜山天皇據理力爭道,心中卻更加沒底。


    無他,代表日本天皇傳承的三神器,早已在源平之爭的壇之浦海戰中,遺失在海底!雖然當時號稱已經打撈迴來,其實根本就是掩人耳目,後來出現的三神器,均是贗品!


    “神器,應該是有能者居之。”足利義持說道:“今日,不妨看看,我們兩方,誰手中的神器更勝一籌。”


    “愛卿的意思是?”後龜山天皇很清楚,現在自己本就是個傀儡,如果足利義持要強,自己隻能就範。不過身為天皇的正統血脈,就算身死,也要讓足利一族擔上罵名!沒有真正的三神器,就不能成為正統!


    足利義持哪裏不知道,後龜山意圖效仿曹髦,以自己的死發動“遺言效果”,讓自己今後寢食難安。因此,今日必須以一個公平的方式來決出勝者。


    於是,足利義持戴上早就準備好的決鬥盤,說道:“我的意思是,通過決鬥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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