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燕王府。


    “這份,就是剛才六百裏加急送過來的,父皇傳召各地藩王進京的聖旨。”燕王朱棣手持一卷黃色絹帛說道:“大師要不要看看?”


    朱棣所說的大師,正是坐在對麵,一襲黑色僧袍,雙目微閉的道衍。


    “如果貧僧沒有猜錯,此次當是陛下召集各路藩王,進京參加皇太孫冊封大典。”道衍說道。


    “不愧是大師!那這聖旨,大師也不必看了。”朱棣有些興致缺缺,放下聖旨,又問道:“請問大師,這次我應該如何做?”


    “王爺隻需按部就班,前往京城即可。”道衍說道:“在京城之中,須當藏匿鋒芒。不過,必要的時候,最好能試探一下這位皇太孫殿下的虛實。”


    “聽大師的意思,大師這次不會隨同本王一起進京?”朱棣有些驚訝,畢竟無論如何,這次都是一個眼見為實的大好機會。自從就藩北平,這種機會就越來越少。而道衍為他規劃的“白帽子計劃”,非常需要這些情報。因此,朱棣在京城一直設有眼線,但是對於皇城之內,這些眼線無法染指。


    “貧僧和王爺的計劃,都是為了天下蒼生而做。然而,貧僧身為僧官,身份有些敏感,如若進京,勢必引起注意,那就得不償失了。”道衍說道:“想必陛下在聖旨裏,也提到要帶世子進京。如今高熾和高煦殿下都在京城,王爺隻需帶高燧殿下一同前往即可。”


    “大師果然料事如神。”朱棣歎服道:“不過,燕番本來就跟京城距離甚遠,聖旨抵達時,已經晚於其他各藩。如果這次再帶高燧前往,恐怕會更加拖慢速度。屆時父皇怪罪,或許會以此為口實對燕番不利。”


    “王爺請放心。此次進京,想必秦王、晉王等藩王會在同一陣線。而王爺一向不屑與他們為伍,此次晚去一些,正好可以與那幾位王爺錯開時間,避免藩王私相勾結的嫌疑。”


    “既然如此,準備好之後,本王明日就啟程。”朱棣說道:“大師放心,本王一定會盡一切可能,幫助大師達成心願。”


    “王爺言重了,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拯救蒼生,就算被世人所唾棄,貧僧也絕不後悔。隻是連累到王爺,是貧僧的罪孽。”道衍的表情顯得痛心疾首。


    “大師不必多言。”朱棣擺擺手:“當年大師曾預言,大哥有早薨之相,屆時大明將陷入萬劫不複的亂世。現在,一切都在向大師所預言的那般發展。身為藩王,既然知曉其中利害,定當奮不顧身,以期能夠力挽狂瀾。能夠有大師襄助,乃是本王之幸,大明之幸!”


    “既然如此,還請王爺此行千萬保重。”道衍再次叮囑道:“此去兇險,王爺莫要意氣用事。”


    “本王自有分寸。”朱棣保證道:“大師,就此別過。”


    謹身殿。


    “哼,他們幾個果然串通好,一起來應天府!”朱元璋激動地站起身,一把將錦衣衛的密報摔在禦案上。


    “是二叔和三叔他們嗎?”華英雄見朱元璋麵色不善,於是猜測了一番。


    “還能是誰?”老朱重新拿起密報,遞給了華英雄:“還有你七叔,果然也跟那兩個搞到一起。朕三令五申,藩王之間,沒有朝廷詔令,不得私相勾結。他們這是想幹嘛?像造反嗎?朕還沒死呢!”


    見老朱反應這麽大,華英雄也快速瞟了一眼密報:“原來這幾位叔叔,已經提前在應天府外的驛站匯合,估計明天就能到金陵城了。”


    可以想象,這幾個人一定是提前通過書信溝通好,在那個地方匯合,然後一起進京,目的估計就是給老朱和自己施加壓力。兒子們在封地正事不幹,盡想這些歪心思,老朱當然不能容忍。


    “既然爺爺對叔叔們如此不放心,不如明日就由我去城門口迎接。保證安全把叔叔們帶到謹身殿,向您請罪。”華英雄自告奮勇道。


    “去!當然要去!”老朱坐下來緩了緩,說道:“不過,不能你一個人去。俺得再派幾個人跟著你。”


    “您是對我沒信心?”華英雄笑道:“不是孫兒誇下海口,就他們幾個,恐怕我讓一隻手,也能輕鬆拿捏。明日,您就端坐在龍椅上,等著他們來請罪就行了!”


    “俺不是對你沒信心,俺是怕那幾個狗東西髒了你的手!”老朱的想法是,萬一過程之中,那幾個兔崽子受了點什麽傷,大孫豈不是成了謀害親叔?這種有損大孫名譽的事情,老朱絕不容許發生。


    “那您要派誰跟我一起去呢?”既然老朱堅持,華英雄也不想反對,倒是對具體人選比較好奇。


    “自然是要派一些輩分上不吃虧的人去,免得那幾個兔崽子拿輩分壓你。”老朱說道:“好在正式冊封之後,你們就是君臣有別,他們見到你也要行臣子的禮節,再不能拿輩分說事了。”


    “所以正好趁著還沒正式冊封,提前去見一見嘛!”華英雄調侃道。


    “行行行!俺說不過你。”老朱看著大孫這德性,一臉鄙視:“俺決定,派栴兒和權兒,隨你一起去。”


    “原來如此,有十六叔和十七叔在,想來那幾位叔叔也會投鼠忌器,行事有所顧慮。”華英雄恍然大悟。


    “若是要勸說,就交給栴兒,他一向引經據典,能說會道的。如果要打牌,就讓權兒去,他的卡組是俺倆一起挑選的,對付那幾個狗東西肯定沒問題。”老朱安排道:“打架的話。。。老二和老三估計抹不下麵子,但是老七就難說了。如果老七忍不住,還是你親自出手吧,畢竟你武功高也有分寸,不會把他打殘廢了。還是那句話,隻要別打死就行。俺也相信你不會傷了皇。。。皇城腳下的和氣。”


    “沒問題!那我明天把赤劍也帶過去,來個速戰速決。”華英雄好久沒用劍了,這麽一說,忽然對明天似乎有點小期待。


    翌日一早,華英雄就帶著朱栴和朱權去城門外迎接幾位藩王了。這次老朱叮囑華英雄,自己去挑選幾個武將,帶些護衛一起去,以壯聲勢。本來對於華英雄來說,藍玉應該是最佳選擇,不過距離藍玉班師迴朝尚有數日時間。因此,華英雄還是選擇了輩分較高的老熟人——宋國公馮勝,以及有特殊用途的孝陵衛指揮使吳忠,領五百騎兵前往。


    而昨夜老朱思前想後,仍是覺得這些兒子們破不省心,而自己又不可能永遠在他身邊保護。因此,他必須托付其他人。於是,趁大孫外出的時間,老朱將朱允熥叫來了謹身殿。


    “孫兒拜見皇爺爺!”朱允熥進殿之後,行禮道。


    “嗯,乖孫免禮!”見朱允熥行為得體,早已不是過去那木訥的樣子,老朱頗為欣慰。


    “皇爺爺,今日大哥不在嗎?”朱允熥環視四周,沒發現華英雄,故而問道。


    “今日你那幾個不省心的叔叔進京,俺怕他們多生事端,就讓你大哥去把他們接過來。”老朱說道:“今日俺叫你來,是有其他事囑托。”


    “皇爺爺請講!”朱允熥聽到老朱有事托付,正色道。


    “俺年紀也這般大了,雖然身體還不錯,但是終究精力有限,而這大明,終究也是要交到你們年輕人手上。”老朱深情地說道:“想俺戎馬半生,這衣缽,終須有人繼承。”


    此話一出,朱允熥心中一凜,連忙惶恐道:“皇爺爺,您的衣缽,當然隻能傳給大哥!就算您這麽說,孫兒也絕對不會接受的!”


    “哈哈,好孩子,你誤會了!爺爺說的不是這個!”老朱拍了拍屁股下的龍椅,說道。


    “那皇爺爺的意思是。。。”


    “當日決鬥大會半決賽,你不是說,也想跟你大哥並肩作戰嗎?俺當時就許諾,會給你弄一套合適的卡組。”說著,老朱從抽屜裏拿出一副卡組,示意朱允熥上前來拿。


    “爺爺,這卡組是?”朱允熥翻看著卡組,驚訝道。


    “這是俺當年征戰天下之時,使用的卡組。大明開國之後,俺就換成了現在用的那副,而這副卡組就荒廢了。”老朱說道:“你大哥在這方麵,已經有了他自己的道路,並且現在比俺還厲害了。你二哥,也有了適合他氣質的卡組。俺思來想去,你身為武將之後,這副卡組給你,也算適得其所。而且,這副卡組跟你大哥的卡組,擁有極佳的相性。日後,你使用此卡組,絕對可以跟你大哥並肩作戰,降妖除魔!”


    “謝皇爺爺!”朱允熥高興地親了老朱一口:“孫兒一定不負所托,當好大哥最堅強的後盾!”


    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也讓老朱頗感意外,不過卻非常受用。這不就是他一直追求的親情嗎?果然還是要對兒孫們坦誠相待,多站在他們的角度考慮問題,才能拉近內心的距離。


    “好了,既然拿到卡組,就快些迴去研究練習吧,說不好什麽時候就要派上用場了!”老朱笑道:“等會兒你叔叔們來了,這邊少不得一陣腥風血雨。你還是快些離開為妙。”


    “是,孫兒告退!”就這樣,朱允熥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驛道之上,親王朱樉、晉王朱棡和齊王朱榑三人,騎著馬並排而行。後麵跟著的,則是為數不多的隨從。此次進京,朱元璋的聖旨中說明要輕衣簡從,不得擾民。這明麵上的東西,他們也沒必要去觸犯。


    “此番我們兄弟三人在此‘偶遇’,怕是已經犯了父皇的忌諱。”朱樉不忿道:“不過誰叫父皇如此偏心?不叫我們兄弟迴來商議,就已經定下皇太孫人選!”


    “就是!大哥不在了,這位置本來就該是二哥的!”朱榑也很激動:“現在父皇為了一個不知道哪裏找來的野種,就置我們兄弟於不顧,實在是。。。”


    “七弟莫要胡言!”冷靜派的朱棡見朱榑要出言不遜,立刻製止:“這裏到處都是眼線,那些話,萬不可再說。”


    “可是。。。”


    “七弟,我知道你不服氣。”朱棡說道:“其實我也不服!雖然那個位置,不會落到我朱棡頭上,但是我也希望,坐那個位置的人,不會德不配位。若是這個皇太孫,跟大哥相去甚遠,那我也定要找父皇討個說法!”


    “我們兄弟三人,現在都有同樣的目標。此次進京,勢必要共進退。如果你們要找父皇要說法,我朱樉帶你們去!”朱樉現在作為在世最年長的藩王,在這些人之中,也是距離皇太子之位最接近的,此時自然需要拿出這等氣勢。


    不多時,一行三人已經來到金川門外。沒錯,就是靖難之役中,曹國公李景隆和穀王朱橞主動打開的那個金川門。不過現在,門一直是開著的,隻是由於戶籍管理的原因,但凡出入者,皆需核對戶籍和路引。


    而華英雄一行人,早已出到城門外,靜候幾位藩王。見到三人騎馬而來,華英雄也領著朱栴和朱權,上前迎接。


    “侄兒朱雄英,見過二叔、三叔、七叔!”華英雄下馬拱手道。


    朱樉、朱棡和朱榑三人,見了華英雄的樣貌,皆是心中一驚。這跟大哥朱標年輕的時候實在是太像了!加上這氣質,他們心中對於皇太孫身份的疑慮便煙消雲散。不過,不懷疑身份,不代表他們就會服氣朱元璋的決定。朱雄英見禮,為首的朱樉就擺出長輩的架子,不為所動。朱棡和朱榑有樣學樣,也不願下馬。


    “幾位兄長就算不給大侄子麵子,難道對大哥往日的關愛也都忘卻了嗎?”見狀,朱栴出手了:“今日大侄子,就是代替大哥來迎接各位。你們這樣做,實在讓人心寒。”


    朱標昔年對於弟弟們都關愛有加,尤其是朱樉朱棡這些喜歡惹事的,總是因為朱標的袒護才能免於責罰。此時朱栴搬出朱標,他們三人自然落了下乘。


    “大侄子別來無恙!”三人順勢下馬,對華英雄迴禮。


    “當時玉碟之事,還多虧二叔幫忙!”華英雄說的,是老朱把自己收錄到玉碟,製作金冊金印的事情。玉碟的負責人,就是朱樉。


    “那都是父皇的意思,大侄子不必謝我。”朱樉一副油鹽不進的態勢。


    “難道二哥是對太孫殿下的身份有所質疑?”朱樉的這種態度,引起了朱雄英鐵杆跟班朱權的不滿。


    “老十七,我勸你不要摻和此事!”朱樉警告道:“你馬上也是要就藩的人了,何必跟在他後麵唯唯諾諾?”


    “看來二哥是聽不進勸告了。”朱權冷笑道:“我現在並未就藩,因此並不是以藩王的身份跟你們說話。現在的我,是藩王獵人!”


    “哼,毛都沒長齊,口氣倒不小!”朱樉不屑道:“你想怎麽樣?”


    “今日我前來,就是為了防止這種狀況。事到如今,當然隻有以決鬥定勝負。”朱權說道:“如果你贏了,我們現在就走人,你們想怎麽樣,沒人管你們。如果我贏了,你們乖乖的跟著太孫殿下進宮,向父皇請罪!”


    藩王之首的自尊,使得朱樉必須接受這個挑戰:“好!就依你!今日定讓你瞧瞧,哥哥們的真正實力!”


    “決鬥!”


    朱樉 生命值4000\/朱權 生命值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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