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一直擔心的事居然遲遲未來,這讓馮去疾和蒙恬等也都很意外,消息傳來,原來胡亥迴鹹陽後一直未露麵,想來的確是病的不輕,趙高已經下令把全國有名望的郎中全部招到了鹹陽。

    雖然如此,扶蘇還是不敢有絲毫大意,讓馮去疾好好安置新近來的移民,讓蒙恬繼續加緊訓練士兵。不過移民問題還真的很棘手,移民中不但有從北方附近來的,甚至有從南方來的,南方來的移民對北方沒有水稻感到驚奇,而主食麵粉也著實讓他們不適應,本來上郡是邊鎮,連年與匈奴的戰爭讓許多田地都荒蕪了很久,想要一下子重新恢複耕作,不是那麽簡單,還好上郡在黃河邊上,灌溉有黃河水,這樣那些荒蕪的田地在移民的耕作下很快種上了莊稼。但要收獲也要到秋天,而這之前移民的吃飯問題就要官府出麵解決,不然移民要是因為吃不到飯鬧事,這二十萬移民不但不是上郡的財富,還可能反成了上郡的危機。

    扶蘇跟馮去疾商量後,決定把府庫中的糧食先按移民人數發放下去,根據年齡和勞作能力發放的數量不同,但這些是遠遠不夠的,又把庫銀拿出夠日常開支以外的部分向周遍郡縣和居民手上買迴一部分糧食,可仍是杯水車薪,這一來讓馮去疾把本來不多的頭發撓的更少了。

    最終扶蘇決定由自己出麵,通過官府向上郡居民借糧,並立下字據到秋天以一比一點二的比例還給百姓,而移民得到這部分糧食後,秋天再上交官府相應的賦稅。蒙恬開始非常懷疑這種做法,因為不拿錢就向百姓買糧,他連聽都沒聽過,但在扶蘇的堅持下還是執行了,結果令扶蘇都感到很吃驚,百姓賣糧的熱情很高,不到半個月,從百姓手中收到的糧食就已經夠移民用了。扶蘇當然不知道百姓賣糧的熱情是從哪裏來的,這倒調起了他的好奇心,於是他就想去了解下原因。

    第二天,扶蘇和王勇穿了便裝來到市集,隻見賣菜的,賣肉的,賣油的,賣布的還真多,眼見快中午了,扶蘇和王勇進了家酒館坐下,要了一斤烈酒和幾個小菜,王勇看著酒上來,嘴巴咋巴了好幾下,的確他在軍中很少能出來喝上幾口,而軍中一般情況下是不允許飲酒的,這在上次扶蘇頒布的紀律中加上去的。扶蘇看著王勇的讒相,就倒了兩碗對王勇說:“王將軍看樣子是好久沒喝了,來,今天你我痛快的喝一迴!”王勇沒喝酒臉就紅了起來,也許是為剛才自己的形象感到不好意思,但還是爽快的端起碗和扶蘇一碰,一口倒下了喉嚨。扶蘇也把酒倒進了喉嚨,本來還準備咋下嘴巴的,可那酒勁實在是不足,還說是什麽烈酒呢,和老白幹一比完全是沒有酒味,這是他來古代第一次喝酒,那一斤被他們一人兩碗就幹掉了,扶蘇本以為烈酒有多烈呢,隻叫了一斤,這下看來起碼要五斤才喝得出點酒味,於是喊小二又叫了五斤,小二一聽就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去拿酒了。王勇也是一楞,他平時在軍中已經是海量了,兩斤不倒,以他的量軍中已經是少有對手了,沒想到扶蘇一開口就是五斤,看來今天是遇到高手了,因為平日以他的級別還是沒機會和扶蘇一起喝酒,今天見扶蘇這麽能喝,也難怪他不敢相信。

    扶蘇喝了酒後,思緒就開始有點難過,因為他來古代已經幾個月了,不知道父母和檀香因為自己的“離開”現在都傷心成什麽樣了,一想到自己長這麽大還沒報效過父母的養育之恩,就感覺愧疚的很,而檀香對自己那麽好,也沒能夠繼續照顧她,心裏就更加苦悶。王勇看扶蘇心事重重的樣子,還以為扶蘇是為目下的處境擔心呢,就試著說:“公子不用擔心,以後隻要有人敢對公子不利,我王勇一定不會饒過他!”這句話說的熱血沸騰,扶蘇報以感激的一笑,也接著說:“謝謝王將軍,來,難得今日喝的如此痛快,我們繼續喝!”王勇看扶蘇意興未盡,隻能硬著頭皮把碗端起,其實他已經是快喝麻了,可又怕掃了扶蘇的興,就強撐著。

    眼看五斤“烈酒”又被他們幹完了,扶蘇還是絲毫醉意都沒有,王勇完全是睜大了眼睛,這時隻聽一個男子聲如洪鍾的叫道:“店家,來一盤花生米兩斤烈酒!”扶蘇和王勇都把眼看了過去,隻見一個彪形大漢,好不威猛,一臉胡茬一直長到胸膛,眼睛大如鈴鐺,濃黑的眉毛直入發際,腰身粗壯,活像是李逵,扶蘇說:“好一個黑旋風!”不料那人卻把眼光對著扶蘇疑惑的問道:“你怎麽曉得爺的名號?”王勇一聽這人鹵莽,就要發怒,扶蘇做個手勢暗示了下他才沒動,那大漢說著便走想扶蘇這桌。

    “沒想到你個俊俏小生還喝得這烈酒,來,陪爺喝兩口,小二,把爺的酒菜也送到這桌!”說完問也沒問扶蘇就大剌剌的坐到扶蘇旁邊拿起扶蘇麵前的酒碗就喝了一碗下去。王勇臉色極為難看,倒是扶蘇看著他如此豪爽,倒是頗有好感,喊小二再拿個碗來,把酒斟上,示意了王勇一下,說道:“看兄弟如此豪爽,我們兩兄弟敬你一碗,交個朋友!”那黑旋風也沒客氣,拿起碗一幹直說:“好酒,好兄弟!”忽然又像想起什麽的問扶蘇:“不知道兄弟怎會知道我的名號?想我久在匈奴之地,初來此地不久,也不識得幾個人,兄弟能一口喊出我名號來,倒是讓我驚訝!“說完疑惑的看著扶蘇。

    扶蘇聽他說在匈奴,想他是不是匈奴人呢?就迴答道:“大哥身材魁梧,膚色黝黑,行走如風,故而小可才會想到這個詞,倒不想說中了。”黑旋風一聽倒來了勁,哈哈大笑道:“原來小兄弟也是隨口而出啊?卻能一語叫破,這就是緣分,來,大哥敬小兄弟一碗,先幹為敬!”說完把酒端起就倒了下去,扶蘇也不好推托,也喝了一碗下去。扶蘇試探的問:“不知道大哥在匈奴怎麽突然來上郡了呢?”黑旋風看扶蘇和王勇都是疑惑的看著他,就笑著說:“兩位兄弟不會把我當成匈奴的細作了吧?我可是正統的漢人,因為前幾日聞家母病危,就趕了迴來,不想剛到家門,連家母一句話都沒聽到,家母她老人家就已經去世了。。。”說著神色黯淡下來。

    扶蘇聽他說不是匈奴人先是一陣高興,但聽人家說人家老母歸西了,就開始勸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兄弟請節哀順便!”黑旋風聽了也覺得自己的失態,就笑了笑道:“兩位兄弟不要為我的事影響了興致,我是粗人,來,難得痛快喝一次,不想那些不開心的鳥事了,我們繼續喝。”扶蘇笑道:“剛才唐突了,還不知道大哥尊姓大名,總不能一直喊黑旋風吧?”黑旋風剛端起碗,聽到扶蘇問就說:“我母親一直喊我叫黑蛋,村裏人也都叫我黑蛋,這應該是名字吧?”扶蘇聽了覺得好笑,但旁邊的王勇已經笑出了聲,居然還有人不知道名字的。扶蘇接著問:“大哥叫黑蛋應該是大哥的乳名,不知道大哥可知道祖上的姓氏?”黑旋風反應了過來,就說:“我們那村子叫李莊,村裏的男人都姓李。。。”“這就對了,大哥的全名應該叫李蛋!”扶蘇道。李蛋一聽就樂了,因為他還從不知道有名字是這麽開心的事,無比興奮的對扶蘇說:“多謝兄弟讓我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我李蛋總算有名字了!”王勇看著李蛋道:“大哥應該是習武之人吧?看大哥剛才身子輕靈,定是練過高深的功夫!”李蛋摸摸額頭道:“我七歲的時候村裏來了個算命先生,說我八字克家人,一定要遠行才能化解,就把我帶到北地去了,一去二十年,倒是教了我很多東西,就是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功夫!”王勇還想再問,扶蘇把話接了過來道:“不知道大哥家裏可還有人?如果大哥願意就來我軍中幫我做點事!”李蛋聽了說:“我家裏老母過世就我一個了,不知道兩位兄弟是在哪個將軍手下效力?”王勇搶道:“在下王勇,這位是公子扶蘇,現下在蒙恬蒙將軍軍中。”李蛋聽了臉上激動起來:“原來你就是。。。公子扶蘇?我迴村後聽村中人說公子平素平易近人,而且做了許多好事,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我就跟著公子你了!”扶蘇聽了很高興於是想從他口中了解一下這次官府收糧的事,就說:“在下正好有事相詢,這次官府收糧,為何百姓如此響應呢?”李蛋說:“官府收糧,本沒有多少人願意,但是公子你貼了文告出來,一是因為公子你名望高,大夥都相信你說的話,二是因為秋上官府還糧還多出兩分來,反正我們留夠吃的,多的放家裏也是放著,還不如拿給公子救濟移民,到了秋上還有賺的呢!”邊說邊憨笑。扶蘇聽了釋然的一笑,王勇聽了也對扶蘇更加欽佩。

    李蛋看店家把酒送了上來,就說:“來,公子,剛才是我不知道是公子,一時冒犯了,我敬公子和王將軍一碗,今天一定要和公子和王將軍喝個痛快!”扶蘇端起了碗,王勇卻是暗暗叫苦,因為他知道他是實在不能再喝了,可又不想在李蛋麵前示弱,就勉強把碗端了起來。眼看三個人說說笑笑又喝了四斤,已是快夕陽西下的時候了,李蛋因為家裏沒人,就索性隨著扶蘇一起去軍營,三人正走著,扶蘇卻看到一人,那笑容是多麽熟悉,不就是檀香嗎?於是追了上去,李蛋拖著王勇,看扶蘇追過去,他二人也連忙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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