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說完後,人群中爆出一陣嘈雜,之後又安靜了下去。

    有人拿眼睛偷偷地打量著王燕一家,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甚至有人把嘲諷表現得很明顯。

    李軍拿著煙杆的手有些顫抖,眼睛死死的盯著腳上沾滿黃泥巴的深綠色解放鞋,看不清耷拉著眼皮的情緒。

    自己早就提醒過自家婆娘,做事不要太過了,這下鬧得人盡皆知……

    王燕心虛得想跑,但是瞅了一圈周圍站著的人,堵得水泄不通,有些不敢動,頭上有冷汗冒出來。

    這個年頭,人販子那是遭人深惡痛絕的,今天要是不答應,隻怕叫來巡捕就晚了。

    王燕穩了穩心神,開口說到,“大夥兒、聽我說……凡凡那丫頭確實是我買來的,但是!”

    見眾人臉色一變,王燕聲音更沙啞了,顫顫巍巍的。

    “凡凡當時是被人丟了,人家撿到了本來打算賣給人販子,後來我覺得家裏也沒個孩子,少了點熱鬧氣兒,又可憐那孩子,怕被人販子買去指不定做那掏心挖肺的黑勾當,這才買來的……”

    王燕嘴上說得磕磕巴巴,心思飛速轉動,好歹算圓了買孩子這個說法。

    周福聽到這裏,冷哼一聲,大聲質問到,“那你又為什麽要把她賣給村西那個瘸腿孫老漢?!我看你剛剛那些話就是胡編亂造的!”

    王燕急了,張了嘴,“我”了半天也沒再給出個說法。

    周仁眼神像泛著寒光的利劍,把王燕那點小把戲刺了個對穿。

    王燕趕緊閉了嘴,不再說話。

    方文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看大夥對李軍一家所作所為有了了解之後,接著說到,“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我也不想做那無情無義的事,非得鬧大,讓她一家去吃牢飯,隻是,那孩子實在可憐,又和我家有點緣分,所以打算以後收留了她,希望大家做個見證。”

    繞了一圈,和開始的話一個意思。

    不過,這次沒人再阻攔,甚至眾人紛紛笑著說周家是心善的,那孩子以後有福了。

    這件事就這麽說好了。

    散去的時候,眾人心想,以後李凡凡那丫頭就算是掛在周家名頭下了,得客氣著點才是。

    之前熱鬧的村頭場壩上,隻有李軍一家站著,不敢動。

    李家的人都還沒緩過來。

    王燕怎麽也想不到,隻是睡了一覺,怎麽會變成了這樣!那死丫頭在家的時候包攬了大大小小的活計,以後誰來幹?

    自己這次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還差點被送去見巡捕!

    一想到如果自己剛剛真的梗著脖子不答應,隻怕就得進大牢,和那些窮兇極惡的人呆一塊了。

    王燕有些後怕,打了個寒顫,慶幸地撫了撫胸口,一把抹去腦門上的冷汗。

    李軍一直就沒開口,這次的事,確實是自家過了,能得這麽個結果,已經算好的了,誒……

    李成才被王燕拉著拖迴家的時候,還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平日裏和自己玩兒得好的朋友,剛剛看自己的眼神帶著刺,紮得人疼,心裏不舒服,好像喘不過氣。

    是不是以後再也不能叫她死丫頭了?那以後誰給自己洗衣服,背自己出去玩兒……

    丘從語是不知道這些人複雜的情緒,她安靜地坐在屋裏,等著周家的人迴來。

    自己要跟著去的時候,他們是怎麽說的呢?

    說自己受了那麽多苦,以後既然是周家的人了,這些事,就由他們去擔著。

    丘從語不怕王燕橫,因為這事她沒底氣,橫不起來,就算有那撒潑打滾的本事,也不敢使出來。

    隻是,怎麽說服村裏人,或者說,怎麽讓王燕一家心甘情願的接受這樁賠錢買賣才是最頭疼的。

    丘從正語思忖著要不要出去一趟,就聽到推門聲,趕緊站了起來。

    方文身後就跟了周家兄弟,再沒有別人。

    丘從語鬆了口氣,看來是成了。

    方文坐下,丘從語趕緊倒了碗水遞過去。

    “凡凡啊,今天方阿姨當著大夥兒的麵把事情說清楚了,以後你就是我家的人了,王燕那邊你也沒什麽東西就別再過去了,要什麽,方姨給你買。”

    丘從語鼻頭有點酸,霧霧的水汽在眼眶裏打著轉。

    方文看著眼前乖巧的小姑娘,有些心疼。

    被父母遺棄,又在人販子手裏逃生,雖然活了下來,卻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誒……

    ……

    這邊丘從語在周仁家住了下來,女主那邊卻是焦頭爛額。

    上次那個徐大少嘴上說會講清楚的……

    結果,是講清楚了,但是說的是什麽?!

    兩個人談得很好,還可以再約著見麵……

    於妍妍很想搖搖徐雷的腦袋瓜,看看他是不是進水了,要不然怎麽會說出相反的話來。

    當時爸媽聽了這話頓時炸了,連村裏人都知道自己和一個闊少相親成了。

    看著自己的眼神滿是豔羨,反正明著嘴上都是道喜的話,至於背後說了些什麽,就不知道了。

    這些讓人煩躁的事都不算,現在全家老小催著讓自己再跑一趟鎮上,說什麽既然他有意,就要好好把握,以後當了闊太太,那才了不得!

    於妍妍一貫冷冰冰的臉上閃現過一絲不耐煩。

    那徐雷擺明了是小肚雞腸,變著法的整自己!

    於妍妍倚靠著一棵樹,抖掉跑進自己布鞋裏的細沙,心情煩躁。

    他徐雷大熱天的可真是愜意,就負責坐在茶館裏等人就好,自己還得走兩個鍾頭的山路才能去見他一麵!

    從兜裏掏出手絹擦了擦鬢角的豆大汗珠,於妍妍渾身氣息越發凜冽。

    徐雷等了又等,喝了一肚子的茶,茅廁都跑了有幾趟,吃花生吃得直翻白眼兒,一張嘴一股花生味兒。

    媽的!這到底是在折騰她還是在折磨自己啊!

    忍住想一走了之的衝動,徐雷告訴自己,再等等,她敢害自己等了這麽久,可別想舒坦!

    於妍妍到的時候,徐雷正歪坐著身子,看台上的人唱戲。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衫,看起來很有書卷氣,金絲的眼睛看起來人模狗樣,頭發打了蠟油明晃晃的,梳在腦後,台上的人咿咿呀呀的唱著,他的腦袋跟著一搖一晃的。

    於妍妍“砰”地一聲,拉開了凳子,突然的聲響嚇得徐雷跳了一下。

    於妍妍沒管徐雷臭的不能看的臉色,徑直倒了一杯涼茶下肚,緩了口氣。

    徐雷看著坐在自己跟前的人,飽滿的額頭有絨發被汗水濡濕,緊緊地貼著皮膚,黑與白,極端的對比。

    臉頰有晶瑩的汗水,冷漠如霜的臉因為走得急了或者天太熱有些紅撲撲的,掩去了些不近人情的味道,有種迷人的風情。

    徐雷反應過來自己看於妍妍看得走了神,心道,沒出息!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不自然地抬起手,虛虛握拳在嘴邊咳了幾下,徐雷的聲音帶著不滿,“你是烏龜嗎?怎麽那麽慢?!”

    於妍妍這次沒客氣。

    既然他不依不饒,那自己也不用刻意讓著。

    “徐大少應該和我走上一圈,就知道被大太陽曬著的滋味兒了。”

    徐雷看著說話語氣和上次截然不同的人,有些咋舌……上次還悶著不吭聲,這次怎麽牙尖嘴利的!

    徐雷眯了眯眼,薄薄的嘴唇彎了彎,“你都不知道我說可以考慮考慮你的時候,你家親戚那副市儈的嘴臉有多難看,好像看到了成堆的金子一樣,兩眼放光!”

    於妍妍臉色有些難看,迴道,“徐大少滿身的銅臭味兒,可不讓人見了就著急著往上撲嘛!”

    “聽你這嫌棄的語氣,那你怎麽還趕著來了?是怕錯失了一丁點兒可能吧……”

    於妍妍眼角冷笑滿是嘲諷,“你是家世好,有錢,可是你以為這鎮上有錢人都死絕了,就你徐家一個了?看看你這身上二兩排骨,你這身狗皮子是光鮮亮麗,但……隻怕你脫了這身份,隻怕連我們村裏挑糞的瞎眼老頭都比不上!”

    於妍妍雖然是大學生,但是農村人什麽糙話沒聽過,打小聽得多了,自然也會罵人,以前不罵是因為沒必要,現在罵,是因為忍不了了!

    徐雷還是頭一次聽到這麽接地氣的說法……瞪大了眼,氣得胸口大起大伏,指著於妍妍的手有些抖。

    於妍妍嗤笑了一聲,接著說到,“徐大少如果以後還想和我揪扯不清,我這裏還有很多話可以說給您聽呢,保證不帶重複的。”

    美人粉唇忽然微微勾起弧度,雖然是嗤笑,卻也像雪山之巔突然綻放的蓮,美得人心醉。

    徐雷很沒出息的看呆了。

    其實上次自己匆匆離開,說不清是因為身上黏糊,還是因為丟了麵子,不想那麽狼狽的模樣被她看見。

    之後見到她三姨的時候,明明到嘴邊的話卻轉了個彎,說出來就變成了挺滿意。

    就是看不慣她這副清高的模樣,好像誰都瞧不起似的,自己這麽有錢,給她個機會讓她巴結,她也死腦筋的不知道變通。

    和小時候一樣!腦袋一甩,嘴裏的話能把人嗆死。

    哼,倒是長得比小時候更漂亮了。

    記不清是幾歲的事了。

    當時鎮上舉辦了書法比賽,自己用著最好的筆,最好的紙墨,是鎮上小學的第一。

    本以為穩操勝券了,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硬是用隻破破爛爛的毛筆贏了自己。

    既然是鎮上辦的比賽,當然十裏八村的小學都會象征性的拔個第一來參加比賽。

    窮鄉僻壤的,吃穿都成問題,比什麽賽?那些髒兮兮的小娃娃,隻怕手隻會抓飯吃,哪會抓筆寫字!

    打臉來的猝不及防。

    自己第一輪的時候不出意外拿了個優秀,當時就注意到有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穿著洗得泛白的藍色衣服,臉上沒有表情,寫字的樣子和別人都不一樣,端端正正的,背挺得很直,手裏的毛筆不會抖,穩穩的,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

    當時徐雷有些興趣,但也沒放心上,直到最後淘汰到隻剩下兩人的時候,這才正眼打量著於妍妍。

    細白的皮膚,大眼睛看著人好像不會聚焦,就隻有長長的眼睫毛眨啊眨的,老是板著一張臉,和誰說話都是冷冰冰的,有幾次說的話讓老師接不下去。

    徐雷輸掉比賽的時候很沒出息地哭了,也沒聽清楚評委說了什麽。

    自己已經到手的零花錢這下全沒了!都怪那個死小孩兒!

    看著那小丫頭抱著獎品,一本黑色封皮筆記本。

    徐雷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於妍妍。

    於妍妍轉過頭,是個不認識的小哭包,轉身就要走,那小哭包吼道,“憑什麽你是第一!明明第一是我才對!”

    說著,伸手去搶於妍妍懷裏的筆記本。

    於妍妍突然撒了手,徐雷沒收住力氣,倒退了幾步,結結實實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嚇得身後的老師亂作一團。

    “因為你寫的字醜!你輸了還來搶我東西,輸不起,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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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幾歲大的徐雷第一次被人這麽不留情麵的說,哇哇大哭了起來,在地上撒潑打諢。

    帶於妍妍來的老師臉都嚇白了,連連道歉。

    徐雷看著那個囂張的小姑娘要走,急急開口,卻打了個嗝,“你叫什麽名字!我下次一定會贏你的!”

    於妍妍隻是瞥了一眼坐在地上,滿臉淚水的人,沒說話就走了。

    後來徐雷是從老師那裏知道那女孩是馬家村的於妍妍,讀書很厲害,字也寫得好。

    嗯,字是寫得好,徐雷深刻地領教過了。

    從那以後,徐雷單方麵的不爽一個人很多年。

    於妍妍那張白淨的小臉被他有意的刻畫成醜惡的樣子,活脫脫一個蠻橫無理,野蠻粗暴的鄉下丫頭。

    後來再聽到她消息的時候是全鎮考上大學的喜報上,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徐雷那時候氣得撕了好幾張牆上的喜報,氣也沒消,反而更憋得慌了。

    那死丫頭,好幾次到了鎮上,明明看到了自己,偏偏像看到陌生人一樣!

    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徐雷不知道的是,於妍妍不是沒看見他,隻不過早就不記得這麽一號人了,誰會傻愣愣地記著一件屁大點兒的事十多年?

    誰會?

    徐雷會。

    所以,徐雷那天不耐煩地正準備轟人的時候,聽到那人是於妍妍的三姨,喊住了管事的。

    哼,等了那麽久,你這不是自己送上門了嗎!

    於妍妍看著眼前走神的徐雷,覺得眉眼有幾分熟悉,但是自己和他可沒什麽交集。

    台上一出戲唱完了,金鑼一敲,把徐雷從迴憶裏敲了出來。

    “戲也聽完了,話也說透了,這下我可以走了吧?”

    徐雷看著於妍妍和小時候一樣冷漠的背影,這些年心裏憋的氣全部湧了出來,一把拽住她的手,說道,“不可以走!”

    於妍妍簡直就沒見過這麽厚顏無恥的人!

    “你有完沒完!”

    “沒完!”

    “你簡直有病!”

    “我才沒病!”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茶館裏的人視線都被爭吵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於妍妍不想大庭廣眾的和這個徐無賴吵,被人看笑話,壓低了聲音,不耐煩地問道,“那你想怎麽樣!”

    徐雷覺得胸腔憋了口氣,找不到地方撒。

    我想怎麽樣?!明明是你想怎麽樣好吧!本大少爺都已經紆尊降貴地給你機會了,你這死腦筋偏偏不開竅!

    於妍妍等了半晌,拉住自己的人欲言又止,臉都氣得漲紅了。

    於妍妍細眉一挑,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揶揄,“你拉著我的手不放……又一直纏著我,不會是喜歡我吧?”

    徐雷聽到這話,腦袋轟的一聲,全是空白。

    喜歡……她、自己喜歡她?!

    於妍妍知道徐雷反感自己,故意說了反話來惡心他,效果確實不錯,至少徐雷的表現就是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

    掙脫了手,於妍妍丟下一句,“這事就算了了,以後別再來煩我”,轉身就走。

    徐雷耳朵、腦袋紅得像熟透的蝦,就差沒冒煙了,看著於妍妍離開的背影,追上前了兩步,然後又僵硬地停了下來。

    她剛剛說以後別再去煩她了……

    很難受,唿吸像被人堵了,憋得慌。

    徐雷握緊了拳頭,狠狠踹了旁邊的門框一腳,引得路人側目。

    憑什麽!憑什麽就我記得你,你一直那麽傲氣。

    我偏不!我偏就要煩著你,我不舒服了,你也別想舒服!

    徐雷憤憤地走了,迴去計劃要怎麽煩死那丫頭。

    ……

    李凡凡的事村裏人雖然都是閉緊了嘴,但是也扛不住走家串戶的女人實在太多,不知怎的就傳到了別的村。

    於妍妍乍然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有些驚訝。

    原來,那天她旁邊站著的幾人不是親哥。

    原來,她的身世那麽坎坷。

    好在,現在住進了周家,應該差不了。

    想到上次小孩兒傻愣愣衝進去幫自己的樣子,帶著股子莽勁,還真是不怕惹了禍。

    為什麽這麽幫自己呢?明明是不認識的人……

    丘從語這幾天在周仁家簡直都快被養成豬了。

    方文給自己買了一整套的新衣服褲子,還買了頭繩、發卡什麽的,類似小姑娘常用的小東西。

    之前暫住的那間房徹底成了自己的專屬房,木桌上還特意放了罐雅霜。

    丘從語睡到早上,習慣性地醒來,走到院子裏才發現周仁已經在喂雞了。

    圈裏的雞安安靜靜地吃著幹包穀粒,時不時地咯咯兩聲,方文在廚房裏忙活,有烙餅的香味兒傳來。

    周仁看到小孩兒剛睡醒就出來了,問道,“怎麽出來了?現在還早,迴去睡會兒。”

    “我想起來做事。”

    周仁放下手裏的簸箕,推著小孩兒進了屋,“做什麽事情,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養胖,家裏的事不用你幹!”

    周福聽到聲音,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扒拉開門,伸出腦袋,眼睛睜都睜不開,聲音迷迷糊糊的,“小賴皮,快迴去睡,還早著呢!一會吃飯了我媽會叫的。”

    丘從語被推迴房間,縮迴溫暖的被子,幸福地閉上了眼。這個世界可以正式更名了,就叫,李凡凡的米蟲生活好了。

    日子過得舒心,夥食也上來了,丘從語很自然地胖了一些。

    不是難看的那種胖,小臉不再是皮包骨,有了點嘟嘟的肉,更白嫩了,穿了幹淨整潔的衣服,剪齊了頭發,看起來就是個白淨漂亮的小姑娘,哪有之前那副陰沉死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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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裏人都感歎,一樣的米,偏偏那小丫頭在周家幾天就出落成了一個水靈靈的小美人兒,可想而知,以前她在李家過的那是什麽日子。

    丘從語能明顯得感覺到自己在村裏地位不一樣了。

    以前根本沒人搭理,現在出去的時候,經常會有人主動搭話,什麽“凡凡,去哪兒啊?”,“凡凡,吃飯沒?”類似的。

    丘從語有些受寵若驚,也很不習慣。

    這和原主殘留在身體裏的性格有關,沉默了那麽多年,突然被那麽多人注意到,確實是會不自然的。

    不過,打招唿還是分兩種的,一種就是剛剛說的,都是一些簡單的話,有的沒的,就是隨口一問。

    還有一種,就是陰陽怪氣的。

    尤其以王青青為首的一夥女孩子對自己的觀感好像不太好。

    那王青青每次遇到自己,說話的聲音總會刻意拔尖了幾個度。

    “凡凡啊,周家的飯好吃嗎?”

    這樣的話讓人一聽就不舒服。丘從語不想和她杠,每次都是假裝聽不懂,隻是點點頭。

    丘從語能理解王青青為什麽會這樣。

    一個不起眼的女孩子竟然就住進了自己男神家,可以和自己男神近距離接觸,可不得酸嗎?正常!

    所以,丘從語平時見了王青青都是躲著走的,能避開就避開,但是也有避不開的時候。

    丘從語站在橋的這頭,很巧,王青青就在那頭……

    過橋的地方樹挺密的,所以遮住了橋延伸到田埂的路,丘從語沒想到這一遮,讓自己走到一半了才看見王青青。

    王青青看到李凡凡一如既往地埋著頭,以前亂糟糟的頭發也理順了,很黑亮,看起來滑滑的。

    皮膚很白,不得不承認,比自己都白,重點是還很細膩。

    不是村裏人說,她長得確實漂亮,以前沒發現,現在收拾幹淨了細細一看,竟然不比自己差!

    王青青心裏很酸,像酸菜泡錯了地方,裝到自己腦袋和心裏去了。

    突然,瞥到李凡凡腦袋上一個白色發卡,分明和自己那個一模一樣!

    王青青臉色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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