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手機響起了無數遍,蘑菇仍然癡癡地坐在那裏恍若未聞。

    隔了許久,她聽見了敲門的聲音。來的人是綾香,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開口就說了一句,“你真傻。”

    一聽這個,蘑菇的淚水又止不住流下來了。

    綾香把她擁在懷裏,既心疼又心酸,“我都知道了,盈盈都和我說了。可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應該這樣自毀前程。

    “前程?我還要前程做什麽?”

    “別說晦氣的話,我會和蔣少解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不用了,我已經不在乎了。”

    那晚,綾香一直安撫她到深夜才離開。

    次日一早,蘑菇收到了公司發來停職半個月,等候處分的郵件。她簡單收拾了行李,買了張迴家的機票。她是因為包子才來到這個遙遠陌生的城市,現在她一刻都不想在這個城市停留了。

    突然接到蘑菇迴家的電話,蘑菇媽媽很是意外,親自到機場接她。

    蘑菇媽媽一見女兒就說,“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父女心有靈犀一點通,你爸爸前幾天胃潰瘍住院了,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可你自己就迴來了。”

    正是萎靡不振的蘑菇吃了一驚,“嚴重嗎?”

    “老毛病,胃出血,做了檢查,沒啥事。”

    雖然媽媽說得輕鬆,但是蘑菇還是不放心,堅持直接去醫院看爸爸。由於蘑菇爸爸長年經商,交友甚廣,這次生病住院自然不乏親友探望。這天下午,就來了兩位探病的朋友。

    蘑菇爸爸見到蘑菇喜出望外,“來,過來見過你陳叔,王叔。”

    蘑菇很乖巧地打過招唿,然後坐到爸爸旁邊。

    “小茹,咱們真好久沒見了。”陳叔笑著說,“不過,你爸爸在我們麵前經常說起你。”

    “啊?說我什麽啊?”

    “說你自小聰明懂事,從來不讓他們操心。在b城那樣的大城市,找了份好工作,又有一個好男友,趕緊結婚再給他們添個外孫就圓滿了。”

    “哈哈,老陳,看你說的。”蘑菇爸爸大笑起來。

    蘑菇的心被剜了一刀,想笑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客人走後,蘑菇又獨自陪爸爸坐了許久。

    見她心神恍惚的樣子,蘑菇爸爸總感覺不對勁,“小茹,你怎麽啦?”

    “爸爸,對不起。”蘑菇垂下頭。

    蘑菇爸爸怔了一下,旋即笑說,“傻孩子,你不用自責,人老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病,我和你媽會照顧好自己的。隻要你和小航過得好好的,我們做父母的就高興了。

    蘑菇強忍著淚水,硬生生地點了點頭。

    後來,蘑菇又拖著疲憊的身心迴到了這座充滿憂傷的城市。

    剛迴的那晚,邁進那個和包子築起的家,蘑菇又忍不住徹頭徹腦地痛哭一番。

    她告誡自己,失戀是不會死人的,所以我們才能延活至今。

    一踏入莊美,蘑菇就能感到來自周圍的異樣目光,她也做好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打算。

    情況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沒有被辭退,也沒有被貶到鳥不拉屎的地方,隻是被調職到投資部的互惠基金小組,負責二級市場投資。不過眾所周知的是,互惠基金是莊美業績最差的基金,而二級市場業務又是這基金中最慘不忍睹的一塊。

    然而,怎麽活不是活呢?隨便吧。

    午餐的時候,蘑菇並沒在食堂用餐,而是打包到一個僻靜的露天休息區。

    “你迴來了。” 盈盈徑直坐到她旁邊,輕輕地擁了她一下,“我真擔心你。”

    人在最柔弱的時候,簡單的一個擁抱也是能給予溫暖,她淡然地說,“沒事,我很好。”

    見她無精打采,盈盈拚命找一些有趣的話題,在說到公司最近安檢很嚴格時,蘑菇提起點興趣。因為她今早進公司時就過了兩道安檢,跟坐飛機似的。

    “你真有所不知,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件大事。”盈盈神秘兮兮地說,“上周二夜裏蔣總離開公司時,被一不明分子襲擊了,據傳他之前也收到過匿名恐嚇信。”

    “啊?那他沒事吧?”蘑菇連忙問。

    “好像就受了點輕傷,過兩天又來上班了。”

    “那報警了嗎?有沒說是誰幹的?”

    “應該報警了,但後來好像又不了了之。”

    再一次見到蔣澄思是在月度例會上,神態略顯憔悴,左右也果然多了幾名著黑色西服的保鏢。

    由於蘑菇所在的小組不被重視,所以安排的位置也是最不起眼的,這也遂了她的願。

    “這是什麽玩意?但凡看過些財經報道的人都不至於寫出這樣的計劃。”蔣澄思隨手將報告一擲。

    投資部的副總卓元凡誠惶誠恐地解釋,“她剛來,可能不太…”

    “她剛來,你們也剛來嗎?這種報告也能拿得出手…”蔣澄思語氣極重。

    那報告正是蘑菇撰寫的第三季度投資計劃書,她早能料到蔣某人不會輕易放過她,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托你的鴻福,我們小組又要萬眾矚目了。”蘑菇小組組長lucy不無諷刺地說。

    蘑菇所處的小組有8位成員,她負責的是國內二級市場。所謂二級市場,就是股票市場。沒錯,通俗一點說,她的工作就是炒股。

    這工作雖然不像之前那樣忙,老要加班,出差,當然收入也少了很多,但是新的崗位總要學習許多知識的。

    尤其是經蔣某人這麽一鬧,lucy開始斷了她這混日子的念頭,“拜托,你好好惡補一下專業知識,我們的業績已足夠讓人笑話,你就別再錦上添花了。”

    盡管蘑菇已經很下功夫,可那蔣某人吧…

    “哪怕三流的股票評論員,也不會做出這樣的分析?”

    “好歹也是在海外部待過的,英語說成這樣是不想讓人聽明白嗎?”

    “……”

    這雞蛋裏挑骨頭的水平,每逢月度例會,總有一個環節是奚落她的。這讓她一邊不懈努力,一邊深感無力。

    “有時候也覺得m挺可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這次讓公司顏麵盡失,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這是某次會後,蘑菇在洗手間聽到同事的對話。

    因為知道蔣某人針對她,而且是情有可原地針對她,組員們都舉起了鮮明的旗幟,與她保持適當的距離。她日常工作基本上形單隻影。幸好,還有蕭河相伴才不那樣難過。

    蕭河與她同一部門,卻並不在同一組,但經常會過來鼓勵她,認真仔細地檢查她的報告,不厭其煩地教她英語口語,還會在適當的時候遞上一杯咖啡。以至於蘑菇都產生了錯覺,直問:“蕭河,你該不是想追我?” 結果,蕭河聽後,哈哈一笑。

    這世間的情感分很多種,有一見鍾情不能自拔的,有走得再近都不會來電的,蘑菇和蕭河就是屬於後者,藍顏知己大抵也是如此了。

    隻是蘑菇不明白這樣溫柔細膩的男生,為什麽盈盈還能拒絕?

    有一次例會,蔣某人讓蘑菇用英文簡述一份報告,而蘑菇正好嗓子不太舒服,蕭河就站了起來想替她說。

    “這份報告是你寫的嗎?”蔣澄思鄙夷地說。

    “不是。”

    “那你就坐下,讓寫的人自己說。”

    盡管最後還是蘑菇用沙啞的聲音完成了簡述,但那次她真感動於蕭河的仗義,自此以後與他在公司都較為親近。

    那段日子是蘑菇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不僅是工作上,還有在生活上。她不得不學習一個人逛街,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躺下,一個人醒來。她強迫自己接受現實,但往往又會不堪一擊。有一次坐地鐵迴家,看見對麵一位其貌不揚的女子將頭輕輕靠在她男友的肩上,她忽然就熱淚盈眶了。

    她渴求的也不過這種平凡的幸福,有個肩膀可以依靠,有個人可以說話,為什麽包子就偏偏不能理解?

    那會她的心態是真不好,成天把自己假想成各類悲劇的女主角,憂傷得無法自拔,也見不得任何美好的人和事物。

    後來,為了避免再碰見那些熱戀中的人們,她買了一輛甲殼蟲開車上下班。為了每天醒來的時候不會那麽孤單,她將楊阿姨的工作時間調到早上7點到11點。為了使房子不那麽冷清,她每當在家總會把電視聲音開得很大。但無論怎麽做,都掩飾不了她內心的孤單。

    蘑菇自怨自艾的日子是被一項公司規定所終結的。原來莊美所有負責金融投資的崗位,都需要參加cfa考試(chartered financial analyst,特許金融分析師)。考過cfa的同學都知道,這個考試不在於有多難,而在於有多煩,十多門課程一塊考,考題涉及知識麵甚廣。此外,考試分為三個等級,起碼兩年才能考完。

    得知此消息後,蘑菇仰天長歎,現在是求頹廢也不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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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看官抗議劇情十分拖遝,我在這裏深刻檢討,從下一章起全文進入下半部分,我會力求劇情節節緊湊,要求大家意會的地方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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