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祠堂,我僅僅去過一次,還是和獨孤翊一起去的。雖然白天剛去過,可我還是忘記了去時的路,隻能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反正我不急著去見兇男人,走丟就走丟,最好丟的徹底些,夫人就永遠都找不到我了。

    轉著轉著,感覺有些餓了,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打開了食盒。夫人果然偏愛那兇男人,這次的雞腿是炸過的,比之前吃到的好吃多了。不過這又有什麽關係,反正最終吃到的還是我。

    兜兜轉轉一大圈,等找到地方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外麵守著兩個人,長得很兇,不過和兇男人比起來有過之無不及。一看見我亮出令牌,他們就收斂了兇惡的神色,乖乖地打開了門。我心裏一陣冷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這裏麵關著的人比他們還兇,當然可以鎮住他們了。

    我走進祠堂,裏麵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隻能深一腳淺一腳地小心翼翼地踩著,防止自己摔倒。好在這一路並沒有岔道,摸索了一陣子之後,前方漸漸傳來隱約的亮光,由遠及近,漸漸變得清晰。前方立著一個不高不矮的台子,上麵擺了幾根蠟燭,還有一些帶字的木牌。背對著我的跪在台子麵前的,正是白天見過一麵的兇男人。

    剛剛在漆黑的小道裏走了半天,這會兒好不容易看見了活人,也不管他兇不兇,便忘記了害怕,走到他麵前,放下食盒,朝他示意了一下。

    “你來了?”他沒有看我,眼睛依然直視著前方。

    我點了點頭,帶著一副不情願的表情。我想告訴她,不是我自己要來的,是夫人逼我的。

    他這才抬頭看了我一眼,卻並未理會我帶來的食盒。我不由得鬆了口氣,起身準備離開——趁著他還不知道雞腿都被我吃完了,趕緊消失為妙。

    “你都聽見了,對嗎?”他的聲音突然想起,我止住了腳步,隻見他依然跪在地上,迴過頭看向我。

    該怎麽迴答,如實告訴他嗎?想到白天獨孤翊對我說的話,我還是點了點頭。

    他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像是在笑,卻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很瞧不起我是不是?”

    我怔住了,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問。不就是被人欺負了嘛,至於這個樣子嗎?

    “也是,你之前差點死在了我手裏,如今知道了我的難言之隱,也算是抓住了我的把柄,應該高興才是。以後,你也不必把師娘的話放在心上了,因為我根本不可能碰你。”

    雖然不大懂他的意思,我還是轉過身,坐到了他的身邊。這個時候的人需要理解,需要安慰,更何況他已經跪了一整天,肯定悶死了。我體會過身邊沒有同類的痛苦,他又是一個人在這樣一個黑洞洞的地方呆著,雖然我不會說話,但留在這裏,至少他能好過一點點。

    我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善心,可看見他難過的樣子,我隻覺得自己不可以這樣一走了之。這一次,無關任何人,是我自己的意願。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外麵突然傳來了一聲,伴隨著“咚!——咚!”連響三次。兇男人似乎想起什麽似的,猛然站起來,驚唿一聲:“已經戊時了!”

    他這一站似乎沒怎麽站穩,身子向後傾了傾,大概是腿跪麻了。但他很快扶住了案台,沒能摔個嘴啃泥,真是便宜他了。

    我也站了起來。他看著我,問道:“你來的時候有幾個人守在外麵?”

    總算說句我能聽懂的了。我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他思索了片刻,突然對我行了個禮,說道:“姑娘,這次隻有你能幫我了!”

    我有些吃驚,他從未對我這般客氣過,一時間倒有些不習慣。

    “你手上有令牌對不對?把那個給我,我就可以離開。師父每天晚上都會過來祭拜,到時候看見你自會帶你離開。我和別人約好了亥時見麵,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大晚上約見麵?好像他們管這個叫“幽會”。我心裏邪惡了一下下,雖然不清楚這個詞是什麽意思,但我知道不是什麽好事。看不出兇男人還有這種愛好?

    他要那塊令牌嗎?我掏出來,握在手中,正要遞給他,卻突然想起,他不是嫌我碰過的東西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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