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原本曆史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在約翰馬吉出庭作證之前,曾與餘生有過聯係。畢竟,餘生在美國的產業並不在少數,如今手下的員工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聯係出生於美國的約翰馬吉很是容易。


    經過餘生的勸說後,約翰馬吉給日本人準備了兩份驚喜。


    在證人宣誓,庭長威伯按例詢問了約翰馬吉的姓名、出生地、職業與在中國的時間之後,約翰馬吉開始講述他在南京的所見所聞。


    威伯問約翰馬吉道:“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日本士兵在占領南京後,是如何對待中國平民的呢?”


    約翰馬吉迴答道:“令人難以置信地恐怖!在幾天內就迅速開始了屠殺,通常是單個的日本士兵,有時是三十多個日本士兵一起四處遊蕩,每個人似乎都掌握著生殺大權,之後很快,就開始了有組織的大規模屠殺。不久南京便陳屍遍地,我曾經碰到過成隊的中國平民被押走殺害。”


    “這些人主要是被用步槍和機關槍殺害的。另外,我們也知道有數以百計的人被刺刀刺死。一位婦女告訴我,她丈夫的雙手在她的麵前被綁了起來,然後她的丈夫被扔進一個池塘,而她就在現場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日本人不許她救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就在她的麵前淹死了。”


    ……


    “十二月十六日,他們(日本士兵)來到一個難民營,我對這個難民營非常熟悉,因為這是我的基督教教會成員聚集的地方,他們從這裏抓走了14個人,其中包括一個中國牧師的十五歲兒子。四天後,這十四人中的一個人——他是個苦力——迴來向我們訴說了其他人的命運!”


    “他們被和其他一千多人集中在一起。押往長江邊,在那裏,他們被用機關槍像割草一樣從隊伍兩頭射殺了。在子彈飛來之前,這個苦力猛地倒在地上,沒有中彈。周圍其他人的屍體蓋住了他,他就一直躺在那裏直到天黑。得以逃脫。”


    ……


    “十二月十八日,日本大使館的田中副領事邀請我和他一起去南京城北的下關,辨認一處外國人的財產,他要在這處財產上貼出告示加以保護。除了坐他的車外,我無法出城。我們走近路,穿過一條小巷子,但是很快就碰到了許多屍體,我們隻得把車倒迴來,因為我們根本無法從這條小巷子通過。除非從這些屍體上軋過去。”


    ……


    威伯又問道:“在占領南京後,日本士兵是如何對待婦女和兒童的呢?”


    約翰馬吉道:“事情同樣令人難以置信地恐怖。每天都有強奸事件的發生。很多婦女、甚至兒童慘遭殺害。如果一名婦女拒絕或反抗的話,她就會被槍殺或刺死。我照了一些相片,拍了一些錄像,記錄了這些婦女所受的傷,有些婦女的脖子裂開了,全身都是傷口。……”


    “還有很多其他此類事件。我們麵臨一個最嚴重的問題——所有外國人都麵臨著這個問題。我們無法阻止他們把男人帶走,但是我們可以阻止他們強奸女性。……”


    “如果有任何真正的措施製止這種行為的話。這種行為是可以被製止的。當時這種事情完全沒有被(日本人)當迴事。一天,安全區委員會的主席拉貝和一名日本軍官一起去他的家。拉貝先生收留了許多中國女性,在他的院子裏大約有二三百人,她們在院子裏搭起了小帳篷,那天當他和那個日本軍官一起到家時,他們看到一名日本士兵正在一個帳篷裏強奸婦女,那名軍官所做的隻是打了那名士兵幾個耳光。拉貝對此感到極其惡心,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其他國際委員會的成員。”


    “在一月三十日,我們要處理一個新的危機,因為日本人試圖——他們找到我們,試圖強迫我們把這些女性從安全區遣送迴家。”


    威伯追問道:“那是哪一年的一月三十日?”


    “一九三八年一月三十日!他們(日本人)不希望我們——他們不希望這些女性受我們保護。我們決定作出一些順從的表示。因為我們擔心整個安全區會被解散。”


    “因此我們建議年紀較大的女性迴家,但我們仍然把年輕的女性置於我們的保護之下。我們很快就聽說這些婦女從安全區迴家後,強奸事件又開始了,而這些女性中的一些人,我們在安全區內是認識的。”


    ……


    在這個問題迴憶完之後,威伯問道:“馬吉先生,日本士兵在占領南京後是如何對待私人財產的呢?”


    “日本士兵搶走了一切他們想要的東西:手表、自來水筆、錢、衣服、食品。我曾經在最初的幾天裏把一個弱智的婦女送到醫院,她在奪迴被一名日本士兵搶走的被褥時被這名日本兵刺傷了脖子。日本士兵根本不理會他們自己的領事館張貼的關於保護外國財產的告示,也不理會美國大使館張貼的告示。……”


    威伯又追問道:“你描述了日本士兵在占領南京後對待平民和財產的情況,這種情況持續了多長時間呢?”


    “在大約六個星期後,這種事情開始減少,但是還是發生了許多此類事件,之後發生了許多單個事件。……”


    威伯問得很詳細,約翰馬吉迴答的也很詳細。日本律師團的律師見勢不妙,於是日本律師打斷道:“如果法官大人允許的話,我想利用這個空隙提醒法庭,我相信各位法官已經注意到這位證人在通過閱讀某種筆記來幫助他的記憶,那麽我想一直到現在他都不能根據他的記憶來作證,他不應該閱讀筆記或準備好的記錄。我希望法庭能規範這一點。”


    威伯對約翰馬吉道:“當你站在證人席時,你就沒有了閱讀筆記的自由——除非你得到了法庭的許可,隻有當你需要用來幫助你迴憶而且這些筆記是在這些事情發生時記錄的,你才能閱讀。這一警告對你是有效的。”


    約翰馬吉卻道:“我想告訴閣下,我的本子上寫的內容。上麵隻有日期。我每天都給我的妻子寫一封日記信,現在就在我手裏。這上麵全是“十二月十四日”之類的日期!”


    “如果說記錄詳細,我的日記遠遠沒有拉貝先生和魏特琳女士的日記詳細。我也帶來了他們的日記!如果說閱讀,我還不如閱讀這兩份更詳細的日記!而且,無論我是否在閱讀日記,曆史的真實是改變不了的。”


    “我前麵說過。我給一些中國人錄過像。我想告訴庭長閣下,關於南京大屠殺的真實影像,我也帶到了法庭,希望法庭允許當庭播放!並且希望法庭將拉貝先生和魏特琳女士的日記采納!”


    按照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規矩,可以被認定為證據的影像,是可以當庭播放的。例如,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檢察方麵,為了證明日本準備侵略戰爭的情況,和被告荒木貞夫在備戰中所起的領導作用。曾經提出過一部名為《非常時之日本》的影片作證。


    這部《非常時之日本》,隨即被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作為證據接受。並在審判大廳當眾放映。美國人把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翻修的極為出色,放映效果遠不是普通電影院能夠比擬。


    約翰馬吉提供的證據,讓法官們有些吃驚。畢竟,當年的南京大屠殺極為慘烈,能保存下來的錄像鳳毛麟角。甚至連餘生都沒有搜集到,卻不料在約翰馬吉手中有一份。


    旁聽席和記者席上的眾人聽約翰馬吉如此說,也是相顧嘩然。日本律師團毫無準備。聽到這個消息後,麵色鐵青。威伯隻能敲了兩下錘子。道:“安靜!安靜!現在休庭四十五分鍾!法官會議會表決,是否當庭播放約翰馬吉先生帶來的錄像。以及是否將拉貝日記和魏特琳日記采納為新證據!”


    其實,威伯明白,約翰馬吉的錄像必然會被播放。如果他膽敢不當庭播放,第二天,公眾的口水就會將其淹死。不過。約翰馬吉所提到的不僅僅是錄像,還有拉貝和魏特琳的日記。


    這些消息太過出乎意料,他需要消化一下。所以隻能暫時休庭。


    而眾多聽眾和媒體,在知道約翰馬吉的錄像將被當庭播放時,非常興奮。自覺三千日元的黃牛票沒有白買。


    果然。在休庭四十五分鍾之後。威伯當庭宣布:“允許約翰馬吉的錄像當庭播放!”


    約翰馬吉的錄像,在後世看,有些模糊不清,並且沒有太強的娛樂性,並不吸引人。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最為吸引人的真實記錄。無論日本律師團還是中國人,都對這一段錄像有著極大的興趣。


    至少,日本律師團需要千方百計的從中尋找一些可以讓自己脫罪的細節。


    約翰馬吉的錄像,餘生在後世看過不少片段,最長的一個版本,是十七分鍾版。沒有配音的默片,偶爾中斷的畫麵,毫無具體連續的動作,讓時代相隔數十年的餘生毫無代入感。此時再看完整版,卻有不一樣的感覺。


    餘生眼見得——日本人的坦克和大炮正瘋狂地炮擊南京城;日本人的機關槍正對著成群的中國人進行掃射,中國人如同被收割的麥穗般倒下……


    南京城內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受日軍欺侮的中國婦女滿身創傷的倒在地上;被汽油燒焦的中國人屍體慘不忍睹,無論是在街道上還是水塘裏,到處積聚著被日本人殘殺的中國人的屍體。……


    心中的憤怒悲涼不可抑製,遠比在後世看的時候深刻許多。


    約翰馬吉的錄像內容,主要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日本人對中國人的殘害。特別是剛剛進入南京城時候的暴行。另一部分,便是一九三八年二月十六日,約翰馬吉和德國人京特、丹麥人辛德貝爾,一起去往江南水泥廠和棲霞寺一帶救援難民的情景。


    錄像中,可見萬餘難民,在江南水泥廠難民營掙紮求存,和受傷的難民排隊等候醫生救治的景象。


    與此同時,也記錄了,沿太平門至龍潭的公路幹線,在十英裏和十二英裏距離之間,百分之八十的農民房屋被戰火燒毀;逃到鄉間的城市老太太被日本人打死;反綁的中國士兵被日軍處決後扔進水塘;四川籍士兵的屍體橫陳路上等等,讓人痛楚如刀鋒劃過的場景。


    後世十七分鍾版本的約翰馬吉錄像,記載的還大多都是受傷的中國人,到醫院就診的畫麵,遠景鏡頭不多,卻也有廣闊的天地。這一點在完整版的約翰馬吉的錄像上,就更加明顯了。


    這就構成了一種奇妙的交叉對比——廣闊無比的土地、橫行霸道的日軍和傷口累累的中國人。這是一種約翰馬吉無意為之,但卻造成藝術效果的蒙太奇。雖然沒有配音,隻有偶爾出現的英文解說,但是,卻可知道戰爭給中國人帶來的傷痛。


    而最刺目的還不是人身體的傷口,而是影像裏的那幾雙眼睛。或許有心,或許無意,約翰馬吉在記錄片中,關於醫院的片段裏,總會拍一些人靜坐時,上半身的照片。有兩個女子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鏡頭,無比靜默。


    對比強烈而鮮明的黑白色,讓這些眼睛中蘊含著的痛苦分外鮮明。越年輕的眼睛,越是情緒分明。特別是那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反倒是一些成年人,或許因為懂得人生痛苦,眼神中並無截然分別的情緒,混沌迷離而不自知。


    雖然,約翰馬吉的這些影像,隻是為了記錄而記錄。甚至連紀錄片都算不上。但是約翰馬吉很明顯能體味到這些被他救助的人的痛苦,並清楚他們的表達方式,可以用鏡頭輕而易舉的捕獲這些瞬間而長久的情緒。


    這部影片因此也具有了難得的藝術性,自然而然。(未完待續。)


    ps:  感謝書友踏花憑風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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