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發色……”


    盯著古瑟的發色,若塵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習慣了之前的發色,這突間換了個顏色,他還甚覺有些不習慣。


    呃,還讓這清瘦的人兒看起來……越發的單純羸弱似不經風霜,楚楚動人了。


    聞言,古瑟去夾菜的動作一僵,猶豫了許,繼續夾了菜放了自己碗中。


    他抬起眉目,望了會兒若塵。


    “除了他,頃刻間,還有誰能做到?”


    他頓了頓,亦有疑惑的感慨了句。


    “也不知道他怎了,突然就不問原由的將這發色換了本色。”


    古瑟平靜的說的感慨,若塵則沉斂了眸色。


    “你們……發生了什麽?”


    若塵將古玟大氅下身著褒衣的模樣打量了一遍,問。


    這麽久了,他都未曾想過要將他發色變幻過來,這會兒……


    肯定是有原因的!


    ——白月卿於他有意思的事,古瑟未曾瞞他,也曾跟他討過對策,所以,這話,他問的直白。


    話出,古瑟張口扒飯的動作一僵,望了眼若塵,收了動作,亦垂了眉目。


    他用筷子無心的搗戳著碗裏的飯菜,黯然低低的道了句。


    “我想要自由!”


    話落,一筷子落下停頓,抬起目光落了若塵的麵上。


    雖然白月卿從不束縛他的行動自由,但他的那句‘心喜’束縛了他的自由,束縛了他的一切心緒!


    也知,他不會以自己的心意放開自己!


    所以,他人是自由的,但他的心之所向卻是被束縛、不曾自由,就像籠子裏的金絲雀!


    若塵望著那一筷子定落,仿戳了他的心口,麻木的疼。


    ——若是他家公子知道在他離開後,這小公子過的這般身不由己,豈不知要心痛成什麽樣子。


    終是明白,這笨蛋,想要用一次身體換自由?


    可,白月卿他會願意?


    顯然,這小公子失敗了。


    他望著古瑟殤然憂鬱的神色良久。


    “你一人無力,去找二皇子時吟吧,他會幫你的,且,隻有他,才能幫你!”


    聞言,古瑟倏地瞪大了眼睛,眼前一亮後,又黯然了。


    “他亦不過凡人,又能做何抗衡?”


    他是妖神,所有一切都跟他自說的一樣,不過動動眼神跟手指的問題。


    他們,或許對抗他一個眼神,他們都要用盡畢生能力,還未必成。


    “且,市井大小都在傳論,二皇子……有養外寵的興趣,如此,我不過從這坑再邁入另外一個坑罷了!”


    若塵:“……”


    這小公子,倒活的清醒!亦對自己的容貌有幾分自信。


    他要是知道,自己現被抹去記憶,全都是為了他,他現在還會這般說不。


    若塵被他氣笑了。


    “那你知道那……”


    若塵本想說他知道那外寵叫什麽麽,但腦子裏突然一電光閃過,話就卡在了嘴邊,突然便忘記自己要說什麽了。


    就像他跟著古瑟在說書樓聽別人八卦這二皇子的事,一旦會暴露古瑟的話,他們就立馬一頓,忘茬了。


    “知道什麽?”


    古瑟望著微張著唇話說不下去的若塵,納悶的問了句。


    若塵微僵,卡的瞬息又迴歸正常。


    “嗯,沒什麽!”


    順口就應。


    古瑟則皺緊了眉頭,盯著若塵失了神。


    這情況,他在說書樓已經常見了。


    好像,誰都可以輿論那二皇子有外寵之事,但誰都沒法點名或說出他養的外寵所有的名諱。


    隻要一提及,就跟現在的若塵一般。


    所以,若塵剛才也想提那二皇子心念的外寵人名諱?


    ……


    ——二皇子能用心頭血解一介妖神哥哥的迷藥,可見,這二皇子應也是奇特之人……


    然,這一切,到底是那二皇子為保護自己外寵而有那個能力讓世人這般,還是……?


    自己跟這二皇子……許是有甚關係?因為他身邊說愛自己的妖神,白月卿?……他是為瞞住自己什麽?!


    ……


    若塵也這般,他想問,也未必能迴答出來,索性不難為他跟自己了。


    古瑟了然的點點頭。


    “嗯,……你傷,痊愈了吧?”


    思及之前他的傷勢,古瑟認真的問了句。


    “嗯。”


    突然的關心,若塵意外的愣怔了下,點頭應了。


    古瑟望著他欣然微笑了下。


    “嗯,……沒事了,你迴去休息吧,東西等下我讓下人收拾便是。”


    “好。”


    若塵還在有些納悶自己剛才卡殼的事,順著應了起了身,瞄了眼古瑟平靜的神色,安心的轉身離開了。


    去花樓……若是那目中無人的小公子知道自己帶他去花樓,估計又得訓斥自己一頓了!


    翌日。


    若塵互手站靠在車輦上,思及接下來要做的事,不免頭疼。


    沒等他頭疼完,古瑟已經披了大氅出來了。


    一眼瞟見,頭更疼了。


    他眉梢跳了兩跳,自苦笑的勾了下嘴角,然後若無其事的起身走過去撩了簾子。


    古瑟走近同他微笑著道了句。


    “辛苦了!”


    便低頭上了輦。


    辛苦倒是不辛苦,隻是,那小公子知道了,指不定怎樣訓自己。


    若塵歎了口氣,跳上輦,無甚興致的趕著走了。


    冬天陽光較少,陰沉沉的天空比較尋常,這日天氣亦不見陽光,但,街上依然熱鬧繁華,各種叫賣聲不斷,偶有富家車輦行往。


    古瑟他們的車輦剛駛到街上,迎麵即駛來一輛豪輦。


    兩車輦迎麵擦肩而過,一陣風起,撩起了對方車輦的簾子。


    視線正落窗外的古瑟無意一瞟,對方容顏一瞬入了自己眼簾。


    古瑟蹙了眉頭。


    這麵容……怎的有點熟悉?


    驀然,一劍刺入胸口墜入懸崖的場景晃入自己腦海。


    ……朱陽箐?!


    “若塵,停車!”


    簾子外的若塵懵然,手上反應的便拉了韁繩,車輦一驚,安穩停了下來。


    若塵一停車,古瑟撩開簾子伸頭出去望著那輛遠去的車輦問若塵。


    “那輦去的方向,是哪裏?”


    若塵著他的視線瞄到了那輦的尾影,想了片刻。


    “出城!”


    “嗬,跟上去!”


    若塵話音剛落,古瑟興致的輕笑了聲,縮了進去。


    若塵:“?……”


    那不是朱陽家的輦子麽,誰去城外做什麽?


    若塵納悶的皺了下眉頭,歎了口氣,調轉車輦乖乖跟追了上去。


    一路跟著出了城,那車輦停在了皇家陵園附近的林子裏,若塵駕著車輦停在了他們的不遠處,兩車輦於林子裏一前一後,數米遠的距離。


    看著那上麵的人從輦上下來,朝他們的方向走了幾步,立於風中遠遠的瞧著他們。


    望著那人眼眸上的白綾,早跳下輦的若塵心突然緊促了下,略為有些擔心的瞄了眼從輦上撩簾下來的古瑟。


    這小公子,許是瞧著了是他,才刻意跟過來的?


    這是要複一劍之仇,還是……他筆記的予藥之結?


    清風拂麵,涼嗖嗖的伴著股入骨的寒意。


    三人遙遙對望著,華緞飄曳,肆意的於風中飛舞。


    下輦來的古瑟朝對方走近了幾步,嘴角噙著淺淺溫和的笑意,眸中帶星的那種單純模樣。


    “朱陽公子?!”


    將朱陽箐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後,視線落在他眼眸處的白綾上,歪著腦袋輕笑著招唿了句。


    對方雖看不清他麵容,卻依舊嘴角微勾,欣然一笑,儒雅接話。


    “嗯,……古公子追隨這麽遠,可是有事?”


    雖有笑意,但無生氣的牽強僵硬。


    這人,果然是認識自己的!


    古瑟深唿吸了口林子裏讓人放鬆的氣息,四下掃了眼這自然的景色,很是舒暢,心情極好。


    他微笑著歪頭。


    “自然!”


    他低頭理了理自己衣袖,嘴角笑意不斂,悠閑開口。


    “我是失憶了,但……朱陽公子,應是不會?”


    一閃淩厲的目光瞟了眼朱陽箐,輕飄飄的話莫名有股壓迫威脅。


    白綾下,朱陽箐眼裏沒有光,黯然的眸色無風無瀾。


    他細瞟了眼來與自己尋仇的古瑟,目光落在他胸口的位置。


    沉默了片刻,斂了笑意。


    “那一劍是你自己衝上來的,與我無絲毫幹係!”


    古瑟依舊嘴角噙著笑意,做無力的歎了口氣。


    “我是來算舊賬的,朱陽公子……該不會忘了,曾經的你,做了什麽?”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具體對自己做了什麽,問若塵,若塵不願說,所以現在,他隻能在這硬撐著唱了,希望他跟著自己坑跳。


    不是算前幾日那一劍之賬的?


    舊賬……?


    對他的舊賬嗎?那可多了,他指的那個呢?


    算了,不管哪個,反正自己是做了。


    隻是,這小公子,被封了記憶,突然就仇恨起來了?


    曾經都未曾找自己算了,現在來……?


    想了想的朱陽箐眉梢一挑,無謂開口。


    “嗬,時過境遷,事情多了,不太記得了!……不過,古公子若是想尋仇,尋便是,朱陽隨時恭候!”


    聞言,古瑟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勾著嘴角,將他打量了一遍。


    二話不說,抬起手靈力聚集欲顯利刃。


    手上的光芒稍閃現了絲,他一眼瞟到若塵腰間的劍,走了過去自行拔了出來,舉著打量了眼,一邊道。


    “朱陽公子爽快性子,古某喜歡!”


    話落,於眼前欣賞的劍橫向一甩,指了對麵的朱陽箐。


    “動手吧!”


    邊上的若塵眉頭皺成了溝壑,無語的瞟著他高調的模樣。


    “他是大夫,能救人,亦能殺人!”


    低聲同古瑟擠了句,算沒好氣的提醒。


    聞言,古瑟的眼眸亮了。


    他意外的瞪著眼睛緩扭頭望向邊上的若塵,頓了那麽幾秒。


    “是嗎?……那殺了,豈不是可惜了?”


    故調侃了句若塵。


    若塵:“……”


    他們倆私自的對話對麵的朱陽箐聽的清楚,他眉梢暗自跳了下,覺有些好笑。


    小公子,倒是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


    朱陽箐微勾著絲嘴角,從自己腰間摸出了那把折扇,一把儒雅的揮開於身前。


    “古公子隻管動手便是,凡事無從絕對,善良的人不一定永遠善良!”


    這意思,是說他自己不是什麽好人?


    古瑟收迴同若塵對視的目光,盯了眼對麵的朱陽箐。


    “嗬。”


    輕笑了聲,眸色一斂,提劍晃了上去,一劍劈在了朱陽箐迎備擋撐的折扇上。


    至此,激烈的打鬥拉開了帷幕。


    若塵站在原地,伸著欲製止的手,無力的歎了口氣,緩放下了。


    ——自從他家公子在世時,那次動手扇了古瑟一巴掌被他家公子訓後,他再沒生過對古瑟動手的念頭,無論古瑟如何任性,他雖以看顧弟弟的心思護著,但怎樣都生不出來動手的念頭。


    就像現在,雖然很想揪著他耳朵給拎迴去,但還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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