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古瑟還是稍有意外,細細的看了他哥一眼,見他哥沒有願要說明他們關係的意思,便選擇了沉默。


    ……京城的雪,該變了!


    無意識的,古瑟腦海突然響起了他哥之初這莫名深長的話。


    若非出於生意方便,他哥向來是不喜攀權富的人,今怎得跟這三皇子走這麽近?


    古瑟稍走後他哥半步,落在他哥身上的目光沉深複雜了幾分,於君就走他身後,淡漠的望了幾眼他,視線落在他家公子的身上。


    ……他哥,欲做什麽?


    古玟感覺到古瑟複雜細致盯著的目光,稍瞟了眼,嘴角無奈勾了下,無奈苦笑開口。


    “這般盯著我做什麽?”


    說著扭頭望著古瑟,笑著真誠道。


    “……若好奇,問便是,我都會如實迴答你的。”


    眼裏盡是柔情。


    觸及古玟目光,古瑟倏地一驚,不知為何慌張的偏開了視線。


    “哦,沒事!”


    若是以前,他一定好奇興致的追根究底,如今……


    古瑟果斷的迴絕,古玟微愣,遲疑著頓下了腳步,腳步落了古瑟身後,落在他背影的目光顯得有幾絲黯淡憂傷,邊上的於君確實看的心疼,卻無力。


    氣氛感覺不對,古瑟順勢一僵,驀地頓下了腳步,朝後望著他哥頓了許,又折了迴去。


    “對不起,哥,我隻是覺得無權過問你的私事……”


    古瑟站在他麵前低垂著頭,猶豫著解釋。


    聞言的古玟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清淺複雜的目光微垂落在古瑟的麵上。


    須臾。


    他忽朝古瑟走近了一步。


    “軒轅琦於我有意,你說……我該接受麽?”


    古玟突然湊到古瑟耳側主動開口,故意說的低沉魅惑。


    聞言,古瑟倏地瞪大了眸子,滿眼驚愕。


    軒轅琦看上他哥?


    為什麽?……什麽時候的事?


    如此,軒轅氏子嗣香火豈不是便徹底枯敗了……


    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軒轅琦他……怎麽也會,喜男子?


    也對,他哥長得這般俊美絕塵,自是惹人心喜!


    何況軒轅琦皇氏出身,天潢貴胄不都有這些養寵的愛好麽。


    ——所以,軒轅琦隻是玩玩,還是……?


    可他哥是狐神,軒轅琦何意,應是看的明白吧?


    複雜的感覺突然衝擊,古瑟一下子感覺不出自己心裏是何滋味,就那樣呆愣愣的傻站著。


    心裏亦無由微痛,似是仿要丟了什麽東西般,心底感覺空了一塊,莫名孤寂無依。


    ……這麽快,他便要遠離自己,毫無關係了嗎?


    古玟麵對古瑟的反應似乎很滿意,嘴角若無的勾了下,然後去跟了守衛的腳步。


    古瑟這才半似迴神,呆呆的目光落在他哥身上,望著他哥隨守衛領路。


    ……


    是嗎,原是如此,軒轅琦的令牌才會如此輕易在他哥手上?


    心喜……


    到底是否真心喜,他,也沒這個權利去幹涉他們任何吧。


    ——終是無力。


    待古玟他們轉了彎身影快消失自己視線,古瑟才迴神,冗長的沉歎了口氣,跟了上去。


    於君站原地,沉默的望著古瑟的背影,有恨亦有不甘,蹙眉眸色更是陰沉了幾分。


    ——妖孽,禍國殃民!


    在後不悅的瞪了眼古瑟,於君才去跟他們的腳步。


    “廢物,給我往死裏揍,竟敢反抗老子,活不耐煩了?”


    還沒到牢房門口,古瑟他們便聽到這樣的辱罵聲。


    “都幹嘛呢,都皮癢癢了是吧?”


    領路的守衛聞言忙幾步跨了過去怒喝。


    牢房裏圍聚一堆的人驀然一僵,慌四散開來,都各自縮了一角。


    那些人散開後,地上一團青影入了幾人眼來。


    剛才那些人圍毆的便是古岑。


    古岑瑟縮在地上,雙手抱著頭,滑落的衣袖落了一截潔白的手腕來,上麵卻是劃傷累累,血跡斑斑。


    沒的動靜後,他蜷了半許才反應過來,緩緩的放下護著頭的雙手,徐抬起頭,望著牢房外站著的幾人,沒有半絲神色浮動。


    古岑就那樣呆呆愣愣的瞧著幾人,神色淡漠,眼裏沒有絲毫光暈,死灰黯然模樣。


    在他眼裏,這些人,不過是特意來看他淒慘模樣罷了。


    古岑淡漠的目光一路排著將他們都瞧了一遍,然後又緩緩的低埋了頭雙手蜷抱著,將自己就那樣蜷了地上,像是一隻無家可歸備受欺辱狼狽的小貓。


    望著他如此的古玟眸色微顫,多少有些不忍。


    邊上的古瑟亦是心疼,莫名的酸澀如哽在喉,甚至紅潤了雙眸。


    他們古家,到底是怎麽了,一個個的都落得這般場景。


    古瑟嘴唇微張了張,欲喚古岑一聲哥,卻哽在喉嚨,怎麽也喚不出來。


    ——害他至此的終歸是自己,他……如今欲這般親近,他也會覺得自己虛與惡心吧?


    “把門打開!”


    驀然,古玟嗓音冰冷的出聲,唬得身邊的守衛都哆嗦顫了下,拱手應著慌去打開了牢房門。


    聞言,沉浸在自己低落情緒中的古瑟突迴神,意外的望著他哥,呆了呆。


    古玟溫柔的與他對視了眼,瞄了眼邊上的於君,於君即朝他沉默的拱手低頭,然後自行走進了牢房。


    站在剛才圍毆的那些人麵前掃了遍,鎖到牢犯頭頭後,不急的走前去,然後就是一頓暴揍。


    “啊……”


    一陣鬼嚎在地牢刺耳的響起。


    守衛:“……”


    古瑟:“?”


    於君的一頓操作,嚇得剛才圍毆的人都蜷擠縮在了角落裏,恨不得把自己給貼粘了牆上與牆融為一體,身子更是忍不住的瑟瑟發抖。


    “公子,這……”


    守衛覺著太殘忍了,忍不住想製止,卻又不敢明著說。


    古玟冰冷的目光瞟了他眼,他立馬便閉了嘴。


    牢犯頭頭被揍得鼻青臉腫跟個豬頭般,於君才肯罷手。


    似乎剛才於古瑟那裏忍的氣都一並給出了。


    ‘暴力’的事件解決後,古玟讓守衛將那些人都換了個牢房,古岑就一人關在原來的牢房。


    那些人一走,氣氛瞬間便凝重壓抑了。


    古岑蜷在地上片刻後,才慢悠悠無力的爬起來,一點也不嫌髒的盤腿坐了地上,雙手抓著自己的腳,臉上帶著幾塊淤青,嘴角甚至有一道血跡。


    他似笑非笑的瞧著眼前牢房外的三人,視線最終落在古玟的麵上。


    “嗬,怎麽,突然大發善心,還是突然親情血脈覺醒了,曉得來護鄙某人?還是……不過來看笑話罷了?”


    古岑嘲諷的冷笑了聲,說的陰陽怪氣,最後一句更是落音重,冷冷充滿恨意的目光落在了古瑟身上。


    古瑟驟然一僵,眸色黯淡了下去。


    古玟聞言神色微動,即因此蹙了眉頭望著古瑟低垂了眉目,看他神色失意黯然,眼裏不由露了幾抹心疼。


    果然不該讓他來的?


    須臾。


    “相比於自己,我有什麽資格笑話你?”


    古瑟突低低道了句。


    他再度抬起頭來時,神色倒少了幾分自責。


    古玟望著古瑟緩緩的抬起頭來,定定的目光注視著古岑,認真開口。


    “我經曆的,比你多了不知多少倍,缺少不曾得到的不知有多少,甚至……連尋常的父愛親情都不曾擁有過,這樣的我,有何資格笑話嘲諷別人?”


    古瑟低低沉沉的說著,每說一句,眸色又黯淡幾分,滿眼憂傷憂鬱。


    他說著沉沉的歎了口氣。


    “古岑,雖我與你間著殺母之仇,但,畢竟你還是古家血脈,與我流淌著相同的血液,我,怎會希望你過的不好落魄?”


    “……是我愧於你,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恨我,是應該的,但,我於你,卻不該有任何憎恨的心思——你,是無辜的!”


    不管桃僵李代換了他的官途也好,還是他與他母親間的恩怨,都與他無關!


    古瑟認真低語解釋,卻把古岑說的掩麵痛哭流涕,最後忍不住嚎啕大哭。


    傷心欲絕,哭的像個單純的孩子。


    望著古岑如此模樣,古瑟雖說的平靜,但亦紅潤了眼眶。


    他頓了頓,望著崩潰的古岑突然沉默了。


    酸澀全哽了他喉嚨,讓他有些無法再繼續開口。


    “貓哭耗子,假慈悲!”


    古瑟無聲後,古岑頓了頓,突然便頓了哭聲,放下掩麵的手,冷瞪著古瑟手指著他怒吼。


    聞言,古瑟僵了僵,不知道是被古岑突然嚇到,還是什麽。


    但再接話時,卻很是平靜。


    他猶豫了許,不急無瀾開口。


    “是嗎?……如果真恨,你也可以憑你自己的本事,替你母親討迴公道!”


    他從沒想過自己是無辜,也從沒想過自己殺人是理所當然。


    ——他可以替他的人複仇,同樣,別人也可以,誰都不是絕對的好人,誰也不是絕對的壞人。


    所以,在他眼裏,不過因果循環罷了。


    最終能不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還要看自己本事。


    無論什麽世界,都逃不開大自然優勝劣汰的規則,自始至終。


    像古岑這樣的,就應該曆練有這樣的覺悟。


    不然,今後他必定還是會被別人操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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