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吟迴去後窩了床榻又睡了一天。


    守在他身邊的聽雨不知道他怎麽了,隻知道他家公子突然特別能睡,要不是他家公子是男的,他都以為他家公子懷孕了,這樣嗜睡。


    然,他哪裏知道,時吟每天晚上都是差不多一整晚一整晚的沒睡好,待他人熟睡後他去了古瑟的院子。


    坐在他院子裏的樹上守了一整晚,閉眸用靈識感受靠近古瑟,感覺著他的動作唿吸,用這樣的方式親近著他的愛人。


    每每天快破曉卻便迴自己屋。


    且,就算守在樹上疲倦了小憩,他都是夢到古瑟傷心哭泣與他哥為自己爭論的事,或傷心欲絕質問自己為何離開他,窒息的各種夢境擾得他怎樣都睡不好。


    聽雨不清楚,隻望著他家公子起居正常,卻一天比一天顯瘦憔悴。


    天牢,顧名思義,是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獄,代表著皇家威嚴。


    光那端口如天梯般的階梯就能震懾壓迫一切,仰頭望去,莫名有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倒是因為時吟,古瑟有幸進了這連犯罪普通人都進不去的地方。


    牢房裏,古瑟坐在草席鋪就的床板上,古玟就坐他床沿。


    古瑟的腿傷未好,尋常走路還有些一瘸一拐,來這天牢還一直是他哥搭手扶他進來的,一來,他就坐了粗糙梆硬的床板上,一點也不嫌棄。


    隻是……那被褥他便嫌棄了。


    “哥你……不應該來此跟著我一起遭這罪的……”


    “嗬,傻瓜,你想多了,哪是我跟著你遭罪?他們抓的本就是我們兩個。”


    古瑟話剛落,古玟覺好笑的輕笑了聲,道的寵溺。


    “為什麽?”


    古瑟詫異皺了眉,不解。


    時吟他父皇不過是想拆散他們倆而已,跟他有什麽關係?


    古玟依舊微笑溫柔,手腕一翻,手心驀然現躺了枚青綠的翡翠鐲子,他順手就拉了古瑟的手戴了他手腕上。


    “去救你的時候,我放了大話……他一朝天子,怎可能允許別人威脅?”


    古玟道的無所謂,說著朝古瑟挑了下你懂的眉。


    古瑟隻管關注話題,等鐲子戴了手上才反應過來,他抽迴手瞄了幾眼,試圖將鐲子取下來,一邊無心問。


    “你說了什麽?……這個,戴我手上做什麽?”


    問著才問鐲子的問題。


    古玟則被他這反應給逗笑了,亦無奈,做苦笑模樣。


    “這麽多問題,小瑟是想讓我先迴答哪個呢?”


    古玟話語不但寵溺,連眼神都溫潤似水,漾了層層漣漪,如黑夜的大海撒了繁星點點。


    聞言,古瑟呆了一呆,然後撓了把自己的鼻子。


    “呃……隨你喜歡。”


    古玟望著古瑟寵溺一笑,自然的垂眸,握著古瑟戴鐲子的手,另手從上麵輕拂過。


    他手下光芒一泛,古瑟便覺得那東西突出發熱,散竄出一股暖流,似順著他的血液流向了全身。


    “這東西,有保暖的作用,至於……”


    古玟微笑著說著,將古瑟的手擺了迴去,放了他自己腿上。


    他抬起眉眼來,眼眸帶笑的望著震驚好奇的古瑟。


    “說的大話便是……若他再敢傷你,我便移平這皇城。”


    古玟明明說的隨意輕鬆,古瑟聽著卻無來由的心底一滯,微有窒息心痛的感覺。


    仿佛被驀然觸動了心底的弦,還隱隱刺痛了下。


    哪怕有剛才那鐲子的暖流,也突然感覺背脊發涼。


    為什麽?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明明……那是他哥無私的為護他啊。


    古瑟目光微有呆滯,木木的盯著他哥,一時忘記該如何迴應。


    隱隱約約,古瑟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可他……卻不敢確定。


    若不是他哥告訴過他自己跟他沒有血緣關係,他或許不會這麽想。


    但……他這樣的眼神,跟時吟一樣深情寵溺的眼神……


    以前沒多想,覺得那不過來自自己哥哥的寵愛。


    然……


    希望是他的錯覺吧!


    對於鐲子的特殊,他本應該好奇的,可現在,他沒心思好奇這個。


    古瑟呆了幾許,突垂了眉目,低低的低著頭,盯著自己受傷的腿,遲疑了許。


    “哥,……你是不是還有什麽瞞著我?”


    這話古瑟問的很認真,甚至低沉,且早就想問了。


    他都受傷好幾天了,時吟一直沒出現過,始終都沒來看自己。


    他哥這強硬的話,時吟不來,是不是也跟他有關?


    ——這次受了這麽重的傷,時吟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也……不可能不會來看自己。


    然,這個一直以自己為中心的人,這次竟然遲遲沒有出現,哪怕自己都入獄了。


    古玟微頓,多少有些遲疑。


    他雖然不想瞞古瑟什麽,但他亦不希望他不開心。


    古玟望著古瑟猶豫了許,輕歎了口氣,垂眸無心思的撣了撣衣衫。


    “是,我確實瞞了你些事。”


    雖有不忍,但話語平靜。


    他說著,抬起了頭來,純粹的望著古瑟。


    “我瞞了你,軒轅時吟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也瞞了你……我們私下做了約定。”


    “什麽約定?”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便是時吟為何時時沒來找自己的原因吧。


    古玟話剛落,古瑟便著急的問了。


    古玟因此微頓,猶豫了許,冗長的深唿吸了口氣。


    “我本一直反對你們間的事,但因為你太過喜歡他,我不想你不開心,所以……我給他一次照顧你的機會。”


    “但如果他照顧不好你,讓你受到了危險,那,你們間……就不可能了。”


    聞言,古瑟呆了。


    他思緒混亂,混亂到甚至頭疼。


    ——為什麽他的事他們能這樣私下做約?


    為什麽他的事,要由他們決定?自己還不知情?


    為什麽這樣約定後,那個傻子就真的毫不遲疑的棄了自己?


    呆愣了許,古瑟用手無力的捂支了自己額頭,很是疲憊模樣。


    氣氛突然沉寂。


    稍許後。


    “這是我的事,你們私自在做什麽決定?”


    古玟無力的低道了句,抬起頭來單純的望著他哥,視線落在他哥麵上,斟酌了幾秒。


    “哥,我知道你擔心我,也很謝謝你替我操心了很多,但……你們間的約定,與我本人沒有半絲幹係……同樣,我也不想哥你過多參與……”


    古瑟話語很認真,沒有絲毫埋怨或責怪,隻是認真的告訴他哥。


    他頓了頓,又誠然真心道。


    “我已經認了他了,哥……你,不要阻止我們好不好?”


    時吟那邊他父皇反對,時吟已經很難過了,他能感受知道,所以……


    他不想,他們兩個的不幸到底不是來自他人異樣的眼光與枷鎖,而是來自他們親人的不認可與阻礙。


    一切的困難與不幸不是別人,卻是自己的親人,這樣,才會讓他們真的難過!


    古玟望著這樣的古瑟很木訥,心莫名疼的寂涼。


    他滿眼心疼的望著難過有些不知所措的古瑟,沉默了半晌。


    最後,古玟還是望著古瑟緩輕搖了搖頭,偏開視線無心的望著一旁。


    “這事,我們出去以後再說吧。”


    說著又望了古瑟驀然起了身,順手習慣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你在這等會兒,我去去就迴!”


    話剛落,他便周身光芒一煥,瞬息消失了,沒讓古瑟有絲毫反應的機會。


    古瑟呆愣的望著他哥離開的地方呆了許,迴神深唿吸歎了口氣,垂眸望著了他手上的鐲子出神。


    三皇子府邸。


    殿裏燃著暖爐,倒是還算溫暖。


    軒轅琦靠在貴妃躺椅上,怎樣都躺的不踏實。


    邊上的雪落望著,神色平靜,卻皺著眉頭額角掛了冷汗。


    他家殿下心浮氣躁的,怎麽了?


    “殿下這般……可是憂心草民?”


    雪落的心思還沒糾結明白,忽然殿裏一帶笑的聲音響起,莫名魅惑好聽。


    軒轅琦與雪落兩人聞聲同時迴頭,看到殿中驟然白煙一散現,古玟長身立顯了殿中,嘴角勾著優雅的笑,即笑意盈盈。


    見此,雪落似遇危險般警惕的樹起了敵意。


    他感覺這人很詭異危險!


    軒轅琦則呆了呆後,剛才還糾結心情不好,一見到他,便落了開心的笑,激動的即起了身。


    “古公子?”


    一點也似沒察覺有什麽不妥。


    他瞟了眼邊上警惕的雪落,抬手一揮。


    “雪落,你下去吧。”


    雪落微有遲疑,頓了秒後低了下頭,退下了。


    殿裏,就剩了古玟跟他。


    等雪落走後,古玟儒雅淡步的走到了軒轅琦麵前,意味的打量了他一遍。


    “殿下,剛才坐立不安,可是在擔心我?”


    傾身在軒轅琦耳側意味深長的調侃了句。


    軒轅琦被他這一調侃,倏地臉頰通紅,紅暈竄到了耳根子。


    他趕緊後退了幾步,與古玟拉開了點距離,笑笑道。


    “聽他們說你被父皇抓去了天牢,那個……有點擔心。”


    軒轅琦實在的說著在榻上坐了下來,不自然的翻杯替兩人倒茶。


    古玟細看了兩眼因羞澀拘謹的軒轅琦,嘴角勾了下,在他旁邊撩衫悠閑的坐了下來,端起他給他倒的茶,捏在手裏無心的打量。


    “嗬,殿下厚愛了……”


    古玟說的心不在焉。


    軒轅琦反應的往旁邊坐了點,更是迷惘。


    “你……是怎麽出來的?”


    還躲過了所有護衛跑到了他麵前。


    軒轅琦細細的打量著古玟,揣摩著他這話意真假有幾分。


    古玟捏著茶杯看了幾許後,又放了迴去,抬起眼眸盯著他,片刻。


    “殿下……”


    收斂隨意的笑,不接軒轅琦的話,低低認真的喚了句。


    軒轅琦因他驀然的認真微頓,迷惘的盯了他幾眼。


    “嗯?”


    乖巧的應了聲,有些失神。


    他……不應該會有這種低姿態模樣的人才對,他現在……?


    古玟瞧了幾眼軒轅琦,然後靠近坐過去了點。


    遲疑了片刻。


    “殿下,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軒轅琦:“?”


    他都可以從天牢直接出現在他皇子府,有這樣通天的本事,還要求自己?


    “我弟弟還在天牢,需要你去,讓你父皇收了皇令,讓我們迴鄉!”


    因為顧及古瑟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他才來找他開口的。


    他迷惘之際,古玟委婉的解釋了句。


    聞言,軒轅琦歎了口氣。


    “其實你一出現,我大概就猜測到了!……隻是,那是我哥喜歡、父皇反對的人,我……的話或許沒多大作用。”


    他若保證古瑟可以離開為條件,那他哥那方……


    總之,不好開口,或未必有效。


    古玟看軒轅琦為難的模樣,反倒笑了。


    他望了許他,起了身,垂眸理了理衣袖。


    “是嗎?那確實為難殿下了。”


    “既如此,那我便用自己的方法了。”


    古玟無謂的說著,轉身就走。


    “等等!”


    才跨出一步,軒轅琦便就喚住了他。


    他腳步應聲而頓,猶豫了許才迴身看他。


    軒轅琦望著他斟酌了許。


    “你的方法,是……什麽方法?”


    古玟眉梢跳了兩跳,嘴角又擒了笑,轉身麵對著軒轅琦。


    “殿下看到了,我這樣的,找你父皇應該很容易吧?”


    感情他就是怕自己怎樣了他父皇唄。


    果然,軒轅琦反應極大,慌幾步跨了上來拉住古玟的袖子。


    “別,還是我去吧,你,你先迴去呆著,我馬上去接你出來!”


    聞言,古玟黑了臉色,皺了眉頭,有些可笑。


    “這……突然間的,為何……?”


    迴答的這麽有信心?


    軒轅琦白了他眼,甩了自己手裏古玟的袖子。


    “要是你惹怒了父皇,連及到你家人怎麽辦?”


    他確實厲害,可不代表他家人也這麽厲害啊。


    再說,要是他父皇出了事,也……


    他去,絕對是最上策。


    軒轅琦雖隻站他的角度分析,但他清楚他比較擔心的是他父皇的安全。


    他無奈的笑了笑,點點頭。


    “嗯,有勞殿下費心了!——那我迴去等著了。”


    說著,古玟轉身就欲迴天牢。


    “古玟,我幫了你,你……打算拿什麽謝我?”


    軒轅琦突然喚住他,極其認真的問了句。


    所以,這,才是他最初的出發點吧。


    古玟聞聲頓下腳步,扭頭打量了他許,勾唇一笑,朝他走了過去。


    古玟突然的靠近,軒轅琦反應的就跟著後退了幾步,後腳跟卡貼了椅榻退無可退他才停下。


    古玟還是靠近他,跟著停步,因為身高的問題有些居高臨下的望著軒轅琦,眸色意味深長,嘴角擒著邪魅的笑。


    “那……殿下想要什麽謝禮?嗯?”


    古玟一偏頭,最後揚調問了句,靠的近,彼此的唿吸都相交融。


    軒轅琦被這曖昧的氣氛一下倏地紅燙了臉頰,偏開視線瞥著一旁。


    “我,我……我想要什麽,古公子或許很清楚!”


    聞言,古玟微頓,很是詫異這小皇子的膽大。


    想想,相比於同齡的古瑟,麵對自己喜歡的,他就直接果斷多了。


    古玟將這樣的軒轅琦細打量了一遍。


    突然湊到了他耳側,輕聲細語魅惑的道了句。


    “殿下……你覺得,與我交好後,你還能與別人好麽?”


    曖昧的話,古玟說的清風淡爾。


    他說完細瞧了眼軒轅琦的反應,退開了距離,驀然輕笑了聲。


    “嗬,為考慮你軒轅家子嗣綿延,你還是等你膝下兒女成群了,再來找我吧。”


    認真提醒。


    話落,軒轅琦赤紅著臉頰還未反應過來,他已轉身,周身煙霧一散,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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