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吟給古瑟換好藥包紮好後,又沒有迴自己房間。


    古瑟看他沉默賴著不走的情形他就知道,這人又想賴自己這裏。


    從府衙救迴來那晚不知道,後麵他都是一直跟自己擠一床。


    古瑟:“……”


    是自己做的過分了,把他刺激到了?


    還是他自己反應太過激烈了?


    他糾結不清楚了。


    雖然,但是……能跟自己心喜之人入榻而眠,怕也是三生有幸!


    他很知足了!


    此生,這樣亦挺好!


    慕君雲帳同被榻,此生也算共枕眠!


    “你不覺得擠嗎?”


    縮裏麵的古瑟裹了裹被子,忍不住扭頭問了句剛躺進去的時吟。


    時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將床打量了一遍,替古瑟攆了攆被子。


    “改天請木匠做張大點的。”


    古瑟本來就不矮,加上時吟比他更高,這兩個男人擠一塊,這古樸的老式床,確實有點小了。


    古瑟:“……”


    這人,還想在這安營紮寨不成?


    古瑟聞著側了身,麵向了時吟,中間空間驟然就出來了。


    他望著時吟皺了眉頭。


    “你不打算迴去了?”


    “迴,但……你得跟我走。”


    時吟本就側身於古瑟躺著,他一手枕在頭下,另手就規矩的擺在臉頰側,那樣溫柔的眼神望著古瑟,話語也應的溫柔。


    他那湛藍色的眼眸,如神秘的大海般深邃惑人,又如璀璨的寶石星辰,近距離看,更是美得別致。


    古瑟就那樣望了他的眼底,沉溺了進去。


    過了半晌,時吟發現這人竟盯著自己失了神。


    他溫柔的眼神越發溫柔,細細的打量了幾許這樣盯著自己看的古瑟,心底,一股莫名的暖意流向了他的四肢百骸,就像那冬眠的萬物遇春風,徒然蘇醒,開出朵朵瑰麗的花來。


    不自覺的,他的嘴角若有若無的微勾了絲,勾了抹絲笑意來。


    迷失間,時吟擺放枕邊的手兀自抬了起來,遲疑著欲去撫他消瘦的臉頰……


    然,伸至半路他又果斷的收了迴來,蹭了下自己鼻尖,驀然道。


    “你是不是還有個姐姐?”


    他好像記得,在他犯難之際,這個姐姐曾幫過他一把。


    聞言,失神間剛情不自禁欲去撫時吟臉頰的古瑟微僵,頓在半路的手即收了迴去。


    “嗯,怎麽了?”


    古瑟迴神,意外的問了句。


    “他不是你哥古玟的妹妹嗎?怎麽不管她嗎?”


    時吟平靜的話語有些深奧,古瑟一時沒明白。


    他納悶的皺著眉頭。


    “她被誰欺負了?”


    古瑟似乎意識到,下意識的緊皺著眉問了句。


    時吟向來不跟他談沒用的東西,若有,肯定是有什麽事。


    看著古瑟來精神的模樣,時吟突然鼻音出聲輕笑了聲,眸眼帶笑的道。


    “怎樣,要不,這事,我替你去擺平,你……跟我走,好不好?”


    古瑟聞聲眸色一亮,詫異的盯著時吟。


    “你……剛才笑了?”


    偏頭問。


    時吟一頓,估計自己都沒意識到,木訥迷惘的望了幾眼古瑟,迴想了想。


    自己笑了嗎?


    ???


    他完全沒印象。


    “算了,你說,我姐怎麽了?”


    古瑟看他麻木的表情,覺得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先迴答我!”


    時吟很認真的開口,語調溫和。


    麵對執著的時吟,古瑟有時候也很惱火,他心裏翻了個白眼,然後無奈無所謂道。


    “不是早說了嗎,你去京城記得叫我,還要怎麽說?時大公子?”


    古瑟話音剛落。


    “如果我想一直在朝廷呢,你,會在旁襄助我嗎?”


    時吟接著古瑟的話音即接過。


    他知道古瑟會擔心自己,特別是入朝,他一定不會放心這樣的自己於朝政獨自徒行。


    所以,他想用古瑟對自己的愛與擔心而將他留在自己的身邊。


    這樣的答應,同樣對他很重要。


    他不想讓自己的古瑟在自己麵前患得患失,時時刻刻都擔心他隨便找個借口輕了生,隨了他小皇叔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古瑟理解的意思,反正古瑟聞言,倏地眼睛就瞪大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盯了時吟半晌。


    之後還將他上身都打量了一遍,若不是躺床上,估計得把他從腳往上都打量一遍。


    古瑟木了半晌後,微蹙了眉頭,斂著眸色探究的目光落在時吟身上。


    “你……要坐太子之位?”


    “咳!”


    時吟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了下,他蹭了把自己鼻尖,一時不知道如何說。


    感情他打量探究半天,是在捉摸自己適不適合坐太子這位?


    “沒,我隻能算輔政吧。”


    聽完,古瑟像是鬆了口氣,又將時吟打量了一遍,把玩著時吟落他麵前的一縷發絲,無所謂道。


    “高空的鷹就該自由,林中的繁華,生來就不適合他!”


    “你入朝局,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時吟微愣,探究複雜的視線落在古瑟玩味似的臉上。


    遲疑了許。


    “太子死了,本似趨勢太子一黨的右相一家獨大,樹大招風,我怕他狗急跳牆,最後把朝堂攪得混亂,三皇子背景不堅實,怎鬥得過他?”


    右相本就勢力獨大,又有覬覦之心,三皇子若沒有他的幫忙,估計繼了位也難站穩腳跟……


    總之,這裏麵的水,很深很渾,而他,卻必須要去。


    時吟這麽說,是希望古瑟能明白他的意思吧?


    古瑟確實聽的懂他的意思,他一說,他就大概明白了。


    聞言,他一愣,呆了片刻,冗長的輕歎口氣。


    “我不懂宮闈謀略,帶我去,又能如何?說不定還隻會成為你的絆腳石!”


    “你幫我去帶小時,我給你在京城郊外盤塊空地,在那建座喜歡的宅子,照顧好他就行!”


    古瑟話音剛落,時吟就安靜的接過了,平靜的語音始終似溫柔。


    聞言,古瑟眸子色一亮,又瞬間平靜黯然。


    木了片刻。


    “我不會帶孩子!”


    古瑟垂了眉目,鬆開了把玩時吟的一縷發絲。


    “不需要你帶,替我陪陪他就好,在我不在時。”


    時吟幾乎是一口接過了話。


    一時,古瑟無言,望了他眼,垂眸沉默了。


    “先說說我姐的事吧,她若是出了什麽事,而我沒幫,我心裏會過意不去,畢竟,她曾幫過我!”


    片刻後,古瑟又繞到正題。


    時吟亦不執著,了然的點點頭。


    “嗯,好,先休息,明天帶你去。”


    古瑟:“……”


    這人……心機什麽時候也這麽重了?


    不過,看時吟不緊張的模樣,想來也不是很大的事。


    索性,睡覺就睡覺吧,他也挺累的!


    人累,心累,哪都累!


    得緩緩!


    古瑟低低的應了聲後,沒多久,時吟便聽到了他均勻的唿吸聲,想來,是睡著了。


    時吟低下頭,看到古瑟蜷縮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頭,把他撈起來了點,將其頭枕了自己臂彎。


    細細的盯了許,低頭垂眸,溫柔的一吻落了古瑟額頭,須臾才離開。


    就那樣,時吟攬著眼前人入睡的。


    或許早就習慣,時吟沒有了之初剛觸碰古瑟的生澀感,漸漸的,便就習慣了,莫名的,還很依戀,跟古瑟一樣。


    古瑟窩在時吟懷裏,習慣的蹭了蹭,很是依戀繾綣,像隻慵懶犯困的小貓。


    時吟望著,嘴角莫名就上揚了許,眼裏似散落了星辰。


    翌日。


    “公子!”


    時吟跟古瑟還沒有起床,聽雨就在屋外喊。


    兩人都沒有醒,但聽到聲音,都各自反應的蹙了蹙眉。


    古瑟閉著眼睛皺了眉頭後繼續睡自己的,隻有時吟,一喚,蹙了下眉後,就睜開了雙眼,掃了眼熟睡的古瑟,不悅的視線瞟向了門口。


    他輕掀開被子下了床,給古瑟攆好被角後,才拿了外套披了身上往外走。


    打開門,出去後即關上了。


    時吟蹙眉盯著麵前的兩人,從古玟身上緩落到聽雨身上時,有了幾絲責備的冰冷。


    “大清早,吵什麽?”


    古玟怕聽雨為難,即抬雙手作揖。


    “抱歉,殿下,小弟在府上叨擾多日已是打擾,我來接他迴家!”


    聞言,時吟蹙緊了眉頭,目光幽幽的微眯,沉了幾分。


    時吟盯著古玟客氣的作揖動作,須臾。


    “古玟、古公子,聽清楚了,小瑟不管是誰,跟你,都扯不了關係,他現在人是我的,住我俯上,不應該嗎?”


    聞言,古玟默不作聲的收起了儀禮,視線稍後打量了眼時吟身後的門。


    片刻。


    “嗬,殿下這話說的言重了,我弟弟,何時成你的人了?”


    古玟是毫不畏懼,輕笑了聲,優雅道。


    “甭說你們同屋同簷同榻共枕眠,這些,都證明不了什麽,當事人未答應,殿下……又何必一廂情願!”


    古玟話音一落,周圍瞬間戾氣沉重。


    時吟蹙著眉危險的眯眸盯著古玟打量了幾許。


    “本殿不想跟你逞口舌之爭,同樣,人,你也別想帶走!”


    ‘本殿’兩字莫名擲地有聲的落進了睡得迷糊的古瑟耳裏。


    他倏地驚醒,眨巴眨巴了下眼睛,疑惑的望著隻有自己一人的屋子。


    這時吟又跟誰杠上了?


    怎又搬了這皇子身份來了?


    反應過來的古瑟衣服也沒穿,赤腳就跑到了門口,一打開門。


    看到時吟衣服不整,外套就那樣披在身上,院子裏,是他哥古玟,倒一身整裝。


    聽到聲音,對峙的兩人同時迴頭,看到古瑟站門口,穿著寬鬆的褒衣,銀發如緞飛揚,美得驚心動魄。


    但看他赤腳踩地上,納悶的瞧他們兩個。


    “跑出來做什麽?鞋也不穿?”


    還沒等古瑟明白,時吟反手就將自己的外套裹了他身上,打橫抱起就往床邊走。


    “欸,哥……”


    古瑟伸著長手喚他哥欲說什麽,愣是被他給直接抱了進去。


    古玟站端口反應的抬起手欲迴應,卻愣是抬一半放下了。


    他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古玟輕歎了口氣,最後猶豫了許,還是轉身走了。


    此時強行,必會傷及古瑟,所以他放棄了。


    等合適的機會,他再來接他的小瑟吧!


    “我哥沒進來嗎?”


    時吟把古瑟放床上,替他蓋了被子攆被角,古瑟卻盯著門口等著他哥進來。


    “他走了。”


    時吟直起身,平靜的道了句。


    然後站古瑟床前認認真真道。


    “你這哥不簡單,既跟你不是一母生,你還是注意點吧!”


    古瑟:“……”


    這莫名的話古瑟聽的疑惑,他靠坐在床上,歪著頭,不能理解的盯了許說話奇奇怪怪的時吟。


    “這話什麽意思?”


    時吟望著古瑟迷惘納悶的單純模樣,不忍,隻輕歎了口氣,沒有說實話。


    他彎腰撿起地上自己的衣裳穿上,一邊整理,一邊道。


    “你隻要記得,你與他,隻存在稱唿這層關係就行!”


    古瑟:“???”


    不是兄弟這層關係,難不成還有別的關係?


    古瑟納悶了,亦很是無語。


    他鄙夷的瞥了眼磨磨唧唧的時吟。


    “能實實在在說嗎?我不曉得猜謎,更不懂得猜人心思!”


    時吟剛好整理完,站在那裏愣愣的打量了許古瑟的臉龐。


    像是在仔細欣賞打量品酌。


    古瑟膚如凝脂,白皙俊逸,從眉毛,到鼻翼,嘴唇,每根線條都勾勒出了惑人的弧度,俊美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極致。


    再配上這人的性子,就別是一種味道了。


    看似柔而不弱,說高冷又溫和,有時還紈絝調皮,說溫柔,下手卻果斷狠厲,說狠厲,又對誰都很溫柔,誰都想去救贖……


    不過那種不染纖塵的氣質,倒是跟軒轅顏一樣有。


    衿貴,溫潤,公子如玉吧。


    時吟最後溫柔的視線落了古瑟眼睛上。


    “沒什麽,你哥哥來接你,被我拒絕了!”


    “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去吩咐廚房。”


    說著轉身就欲走。


    古瑟反應就拉住了時吟的手。


    “為什麽拒絕他?”


    時吟腳下步子被迫一頓,他停下腳步,猶豫了許才轉身麵對他,視線在他臉上打量了幾眼。


    “你住這裏不好嗎?搬來搬去,不怕麻煩?”


    時吟說完,本欲走 但想了想,又扭頭望著納悶的古瑟說。


    “不怕我跟於君打起來,那就搬吧?省的你不開心。”


    古瑟:“……”


    時吟話說完了,古瑟還拉著他的手,時吟瞄了眼,看了眼邊上的聽雨,就坐了床沿,望著聽雨道。


    “去把洗漱的東西跟早點都安排過來!”


    “是!”


    聽雨拱手應聲就下去了。


    時吟一坐下,古瑟才鬆開手,他有些鬱悶。


    沒明白他們間怎麽迴事。


    “你剛才跟我哥說了什麽?”


    “沒什麽!”


    時吟這話接的及快,甚是果斷。


    古瑟愣了愣。


    總感覺他突然不開心?


    莫非是自己有意思搬的原因?


    可自己也沒想要搬呢!


    古瑟無奈的歎了口氣,哭笑不得,道。


    “我到哪,都是寄居他人屋簷,這搬哪裏有何區別?不搬就不搬吧,別跟我哥鬧矛盾,你們這樣……我會覺得很累!”


    最後一句,古瑟發自內心的說的傷感。


    知道時吟不喜自己哥哥,但他就這麽兩個愛自己的人,不想他們就相處不好。


    聞言,時吟突然眸子一豔,微僵,後眸色又沉了下去。


    他心疼的視線落在古瑟麵上打量了幾許。


    “嗯!”


    還是應承下了。


    或許在古瑟眼裏,這個哥哥,就真的隻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愛自己的親人了!


    所以,他會替他珍惜。


    吃過早點後,時吟直接走到架子邊拿了大氅來裹了古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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