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問問你的侍衛,自己都做了什麽!”


    就在古瑟尷尬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之際,瞟了兩眼他的時吟無瀾的道了句。


    當真說的沒有絲毫感情,感覺就是順口迴個話而已,且全然隻因怕古瑟尷尬難堪。


    明顯,古瑟在時吟的話語神色裏看到了他對他哥的不喜。


    為什麽?


    不喜就算,好像還有敵意?


    他哥做了什麽,讓這個不善嫉妒的人,會有些針對他哥。


    以時吟的話意,意思是,踹斷三根肋骨已經算很輕了?


    古玟聽到時吟的話有些震驚。


    他木訥的呆了下,反應的就去看古瑟,將古瑟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猶豫了許。


    皺著眉頭。


    “於君……是不是傷你了?”


    微偏頭盯著古瑟問了句。


    表麵倒是看不到什麽傷,卻是清瘦了不少,臉色甚至顯得有些蒼白。


    古瑟被他哥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抬頭掃了眼天,後笑著望著古玟。


    “沒有吧?我們……隻是切磋了下而已。”


    完全一副坦然無所謂的調子神態。


    聞言,古玟卻是沉了眸色,微眯了眸子。


    “看來,最近是疏於管教,於君最近確有些越矩,不用你隱瞞,我是感覺得到。”


    怪不得這小皇子會對於君下手,這於君,確是越發的放肆了。


    明知道他受了傷未痊愈,竟還敢跟他動手!


    古玟說著輕歎了口氣,愧意不忍。


    “軒轅公子教育的是,倒是有勞公子費心了一番。”


    古瑟:“?”


    他哥到底在說什麽?


    於君被時吟打成重傷,斷了三根肋骨,他不追究就算了,竟還幫著責備?


    時吟於古玟的客氣斯文隻是淡然的看了眼,並不想理的意思。


    但頓了片刻,倒又自顧的提道了句。


    “無所謂,人,總是要替自己的行為買單的!”


    這要挾的話,時吟倒是說的不動聲色。


    古瑟:“……”


    古玟愣了一愣,因為時吟不按套路的接話。


    他細細的打量幾眼這樣的時吟。


    ——這小皇子,雖性子冷,對誰都不近人情,但,對他的小瑟,卻不是一般的上心。


    “哥,那日……很抱歉,我不是故意……”


    古瑟想起之初自己的行為,還是抓住機會想跟他哥道歉。


    他哥頓然迴神,打斷了他。


    “傻瓜,說什麽傻話!”


    古玟說著在時吟的注視下抬手揉了揉古瑟的頭。


    “哥能理解你的心情,是……哥無能,不然……”


    不然他也不會因為顧忌讓他隱忍過的這麽苦楚。


    “玟兒!……做什麽呢?”


    古玟的話沒說完,古側突然出現在他書房門口。


    幾人聞聲同時迴頭,看到古側從書房的門口走了出來,停在了院子裏,沒有走上來。


    古瑟看到他這模樣,就知道,他是想讓他進書房,又得一頓訓斥,或……


    然,若是換以前,他會忌諱或害怕。


    但,現在,古瑟麵對這樣的場景,已經掀不起半絲漣漪了。


    之前是始終敬他是父親,是自己的親人。


    但現在,他,又哪裏值得自己這樣待他,敬他?


    他不配!


    瞟了眼古側的時吟反應的目光落了古瑟麵上。


    他意外的看到,古瑟神色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眼裏清明得毫無波瀾。


    沒有膽忌,沒有愧意,沒有尊重或其他客氣規矩。


    反倒是,有些悠閑散漫,閑雅漫不經心的高貴之感。


    像是他府有身份的貴公子來府上竄門,優雅貴氣間,有著無謂。


    古瑟盯了許有些意外的古側,扭頭望著邊上僵硬失神的古玟。


    “哥,你先迴院休息吧,我等下來看你。”


    微笑著道了句。


    古玟愣怔中迴神,木訥的目光移落到古瑟平靜微笑的臉上,愣了愣,還沒來得及開口。


    “玟兒,你下去,我跟他有話說!”


    院子裏的古側嚴肅的冷聲喊了句,命令間很是不悅。


    明明兩個都是他孩子,他卻覺得古瑟會玷汙拉低了他的玟兒。


    古瑟麵上平靜帶著微笑,暗下,心卻疼成了碎片。


    “去吧,等下真的來你院子!”


    古瑟知道古玟怕他隻是敷衍,特微笑著認真道了句。


    古玟猶豫著,沒有要走的意思。


    氣氛一時凝寂,隻有風於空氣中飄過的輕響。


    “玟兒!”


    見古玟不動,古側氣得大喝了句,聲音都有些沙啞嘶竭。


    那一吼,仿佛伴了古側的哀痛。


    對啊,他兒子死了,二夫人也死了,確實該哀傷悲痛!


    古瑟因為古側無意的哀絕意外的望了眼,心底還是無由的被窒息痛了下。


    他扭頭,無謂微笑著視著望了眼古側又望著自己的古玟。


    “哥難道想看我被訓,脆弱落魄的樣子?”


    淡爾清風的調侃了句。


    聞言,古玟意外的一愣,眸色暗了下去。


    是啊,他雖擔心古瑟被挨罰。


    可是,這麽大了有自己尊嚴的弟弟,也會不願別人看著他受責的落魄樣子。


    然,古瑟這樣的話雖有一絲效果,但古玟還是猶豫著沒動。


    古瑟看著,無奈的歎了口氣,笑著道。


    “去吧,他跟你一樣,顧忌律法,不會對我怎麽樣的,若是真如此,他也隻會直接送我入獄,不會有那個膽送去見我母親!”


    瞟了眼時吟,又道。


    “何況,還有外人在。”


    古側愛麵子,古瑟古玟都知道。


    然,古瑟的一句無意的‘外人’,愣是讓時吟複雜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許。


    古瑟沒細想,就看時吟不一樣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轉了幾許,還與他對視了眼。


    古玟聞言看了眼邊上冷漠的時吟,頓了片刻。


    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自己注意點,不要與之起衝突!”


    古玟說著習慣寵溺的揉了揉古瑟的頭。


    “嗯!”古瑟乖巧的點頭迴應。


    古玟無策,隻輕歎了口氣,最後希冀的望了眼時吟,便離開了。


    時吟的目光一直隨著古玟離開,乃至身影從院子隱沒,他才收迴。


    古瑟意外奇怪的盯著這樣盯著他哥看的時吟,有些納悶,不知所以。


    這木頭,盯著他哥做什麽?


    因為於君記仇?


    還是……


    應該不會。


    這人,明顯一副不喜自己哥哥的模樣。


    特別是他哥在揉他頭的時候,每每這樣,這人就直直的盯著他哥,雖表情無瀾,但眼神卻是莫名清冷。


    時吟迴神,與望著自己失神的古瑟對視了眼,兩人如此同時迴神,意外的頓了下。


    古瑟倒是坦然,望著他微笑了下,淺顯愧意道。


    “抱歉,隻能讓你在這等……了。”


    古瑟一句話,‘了’字還未出口,這人已經轉身跨進了院子,一句話,硬生讓他扳開了來說。


    古瑟僵在當場,眉角兀自尷尬的跳了兩跳。


    古瑟還沒反應走過去,時吟已經停步在了他父親麵前,無表情迴頭來望著他。


    如此,古瑟眉梢又跳了兩跳。


    這榆木,什麽時候這麽囂張了?


    ——跑人家院子,見了主人,竟連招唿都不打。


    古瑟剛才還糟糕的心情,愣是被時吟這股囂張勁給氣笑沒了。


    他迴神,無辜無謂的走了上去,在古側麵前三步處停步。


    古瑟古側相互視著。


    半晌。


    “哼,果然不同凡響,這是長大了,羽翼豐滿了,倒是忘記了施養之恩!”


    古側將平靜無瀾又有氣質的古瑟打量了遍,突然冷哼了聲,不屑嘲諷道。


    丟下話,深意的瞟了眼依然平靜的古瑟,扭頭打量了眼邊上的時吟,一甩衣袖,轉身去了屋裏。


    古側麵上平靜威嚴,但古瑟看到,他的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


    想來,一樣並不好受吧!


    古瑟目測著他父親重新迴房,邊上的時吟突然目光落了他麵上。


    古瑟感受後,收迴視線,故朝著時吟挑了下眉,若無其事的跟了過去。


    本來不願時吟跟進去的,但,以時吟的性子,估計他也不會聽自己的。


    就像剛才一樣,完全不願聽自己說。


    不過,這樣或許也好,免得他父親與他場麵失控。


    時吟跟了古瑟的腳步,毫不見外的跨了進去。


    人古瑟好歹進去還站了房間中央,這人進去後,就互手靠了古瑟邊上的梁柱上,一副事不關己,漫不經心的模樣。


    明明就參與了進來,這又一副旁觀者當空氣的神態。


    古瑟:“……”


    看到時吟跨進來的那一刻,古側確確實實意外震驚瞪大眼睛望了眼。


    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氣憤無語間,視線又投向古瑟。


    看他也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瞬間就來氣。


    “哼,怎麽,被人玩膩了,又換人了?”


    古側冷幽幽的諷刺了句。


    古瑟心口一窒,一口氣哽咽得他喉嚨都澀疼。


    胸口,像是驀然被人死死拽緊,窒息得他痛了四肢百骸,指尖都痛得犯麻。


    古瑟麵上明顯的一僵,黯然傷痛的神色浮現了臉上。


    時吟反應的跟著心底亦是一痛,心疼的目光落了一時失魂落魄的古瑟麵上。


    他停留了須臾,扭頭,冷冽的視線落在古側稍顯得意諷刺的臉上。


    “古老爺在本殿麵前如此胡謅菲薄,可是覺得財大勢大,沒人敢動你?”


    時吟話語無瀾無波,甚至輕描淡寫。


    然,那氣質,卻壓迫得房間氣氛一時沉寂沉重。


    時吟出聲,古瑟才從失落中迴神,意外的望了眼靠自己邊上的時吟。


    他看到,時吟站姿依然閑散優雅,麵色平靜,卻僅僅隻站那裏,就莫名有種儼然壓迫高貴的氣勢。


    倒是讓他費心了,竟為他搬了皇子的身份來。


    而古側那邊,聽到‘本殿’兩字,一怔,沉凝迷惘了許。


    一時沒反應過來,又因為那尊貴的稱唿給嚇得丟了幾魂。


    這人稱自己‘本殿’……能這樣自稱的自是皇族。


    所以這人……是皇子?


    是哪位皇子?


    ……太子前些日子歿了,二皇子在外……,三皇子病弱……


    這人,是二皇子軒轅時吟?!


    “你,你是二皇子?”


    古側終於理清,結巴的指著時吟問了句。


    期間,意識到自己行為逾越,又趕緊縮迴了手。


    時吟漫不經心的瞄了他眼,深吸了口氣,走到古瑟身邊的椅子上揮袍翹腿坐了下來。


    一邊慢條斯理的理著自己的衣裾,一邊不急的道。


    “想多了!——你們繼續!”


    古瑟:“?……”


    古側:“……”


    什麽玩意兒?唬自己?


    古側不知突然少了哪根筋,竟然真信了時吟的話。


    估計,他覺得,自己這樣的兒子,怎麽可能會結識皇子,更不會有皇子會這樣護他。


    這樣的事,想來也是天方夜譚。


    古側盯著無規矩的時吟打量了幾許,無語的收迴,冷幽幽的落了古瑟的身上。


    都交了些什麽玩意兒,這般無禮沒素質!


    古瑟因為時吟的囂張,被迫跟著遭殃被鄙視憎惡了一翻。


    驟然。


    “混賬玩意兒,你怎麽這麽冷血?她是我孺妾,你的姨娘,你怎下得去手?”


    “嗬,小小年紀,你怎這般的心狠手辣?”


    古側怒罵了句,忽然冷笑,苦笑間不甚嘲諷。


    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自己養了這麽個冷血玩意兒禍害了自己一切,還是單隻諷刺古瑟。


    或許,都有吧。


    被風霜摧殘盡,依然殘影屹立。


    風霜殆盡後,他依然平靜無瀾麵對所有,早掀不起對世間各百態的漣漪。


    古瑟看著鄙視憎惡自己的古側,無所謂的瞟了眼,嘴角若無的勾了絲淡然的笑意,一副散漫神色。


    “嗬,父親還記得她是我姨娘啊?我以為,你們早就都忘了了 呢。”


    “可是……為什麽,既然是我的姨娘,為何,這麽容不下我的妻子?”


    古瑟道的輕飄飄幽爾,漫不經心間坦然悠閑。


    像是在談風論俗,卻又隱隱給故事氤氳了令人憐憫的憂傷。


    那說不出的憂傷沉痛亦自然的一圈圈自周圍隱隱約約的漫散開來。


    然,說憂傷,刻意捕捉起來,卻又絲毫沒有。


    這樣的古瑟,連邊上撐腮盯著的時吟都落了複雜沉深的神色來。


    古側亦被他悠閑優雅的氣質給頓愣住。


    他僵頓了下,不僅隻是他的氣質,更有因為他的話。


    有僵頓,說明他還是覺得有愧的。


    稍許。


    “不過一侍女,再納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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