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一身影於屋簷間跳躍,飛簷走壁,身後一丈開外,跟著個身影。


    不是他人,正是涼生的侍衛,若塵。


    最後,涼生的身影直接躍進了一僻靜的院落裏,於一廂房,從窗口直接闖了進去。


    房間布局素雅亦奢華,各種擺件飾物都是高端之物。


    涼生闖進去後,跟自己房間似的,看到床就直接將人放了床上,小心翼翼的將其手腳放好,蓋好被子。


    與此同時的屏風後。


    一優雅貴公子正在浴桶沐浴,聽到窗戶被闖開的聲音嚇了跳,拿手上的浴巾抖了下,沾著的水抖了自己一臉。


    他還未出聲,某闖入的人毫不忌諱的一把劈攏了屏風,冷眼看著僵愣的屋主。


    “我說你,一大男人,洗個澡而已,用得著這麽講究嗎?”


    望著麵前美如畫卷的長發美人,甚是嫌棄的道了句。


    美人未察覺來人的急切,蹙了蹙眉,不悅的瞪了他眼。


    “我說顏大公子,麻煩您,別一有事就來對屋主人挑三揀四的好不好?”


    說著直接忽視他,自顧的用濕帛巾擦著身子。


    涼生蹙了眉,眉心擠了一塊,目光一沉。


    “趕緊救人,少廢話!……出了問題,我拿你給他當伴!”


    冷漠的道了句,跟平時儒雅斯文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聞言,閑情洗浴的某人手一頓,赫然抬眸盯著他。


    “有病人幹嘛不早說?”


    說著就從浴桶裏爬了出來,一邊解身上的濕內襯,一邊自顧的說著。


    “把屏風上的衣服給我!……是誰啊,看你這麽緊張。”


    涼生將滿手是血的手伸到他麵前,若無其事的道了句。


    “你確定要我拿?”反問。


    “天哪,你殺人了?”


    這情景,卻把那人嚇得一抖,驚叫了聲,往後跳了步。


    涼生眉角跳了兩跳,真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哪這麽多廢話!


    他不耐煩的用另隻幹淨的手抓了屏風上的一堆衣服扔給了他,衣服就那樣蒙頭罩了過去。


    洗浴的公子衣裳解到一半,抱著衣服愣了許。


    涼生走到屏風端口,背過了身,望著床上的身影。


    “有個很重要的人等著你救,動作麻利點!”


    隻低低的道了句。


    本穿衣服的人聽到這話頓了下,後伸長脖子往涼生看的地方看了眼,沒看到身影,納悶的皺了下眉頭,便也不顧,又接著換衣裳。


    “這倒稀有了,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聽你說這樣的話。”


    到此,他便已經穿好了衣裳,長發也用根發帶束了發半腰,鬆鬆垮垮的依在他身後。


    這……還當真活脫脫一個美人出浴。


    小公子倒長得不甚奇美,斯文爾雅,白淨純然,白麵書生無疑。


    不過,這神情表現,卻絲毫不見得斯文單純模樣。


    輕浮間,妥妥的皮相。


    這皮相公子,便是涼生的至交,朱陽箐。


    天生媚骨,又有白麵書生模樣,到是美得讓人嫉妒。


    涼生淺然的看了眼,就徑直往床邊走。


    “你該稀奇的東西,多了去了。”


    涼生在床邊站定,讓開位置來,朱陽箐跟著走了過去。


    盯著床上的人瞄了兩眼,一臉震驚,又瞄了兩眼涼生,最後又盯著床上的人兒。


    “這人,你從墳堆裏刨出來的?”


    明明很震驚,話卻問的平平靜靜的。


    聞言,涼生冷然的一簇眉,瞪了眼朱陽箐。


    目光即又落了床上的身影。


    “再跟烏鴉嘴似的,我縫了你的嘴!”沒好氣的道了句。


    “趕緊看下,人怎麽樣了,他這一身是血,是不是很嚴重?”


    聽著這話,朱陽箐意外的看了他眼,即坐了床沿,拿了古瑟的手就號脈。


    “你不也懂點醫術嗎?嚴不嚴重,你自己看不出來啊?”鄙夷的道了句。


    “一時著急,沒來得及看。”


    涼生幽幽的丟了句,朱陽箐擋了他看古瑟的視線,便往旁邊後退了步,讓古瑟不離開自己的視線。


    號脈的朱陽箐本在跟涼生對話的,但號脈了後就皺了眉頭。


    他一邊手搭古瑟的脈搏上,打量了兩眼人,白得泛青的臉上,沾了遭亂的血跡,兩條血痕驚心的從臉頰滑過。


    “你這是讓他去經曆了什麽?怎麽這麽重的內傷?”


    來自醫者的責備,說的卻隻是他糟糕的內傷。


    說罷,收了手,轉過身來皺著眉盯著麵前無動於衷的,卻緊皺著眉頭的涼生。


    涼生無瀾的目光盯著朱陽箐,默了兩秒,垂了眸,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內傷的事你不用管。”


    說著又抬眸盯著古瑟受傷的頭側。


    “看看他頭上的傷,是否傷到要害。”


    這才,朱陽箐又將目光投到古瑟頭側血肉模糊,血跡卻已結痂的地方。


    看了眼,又瞄了眼涼生沾滿血的手。


    ……這人,是有多緊張,才讓他忘記止血的正確方法,而直接用手捂著止血了?


    他默然就輕歎了口氣,起了身。


    “你去把自己清理下,這裏我來,既然已經止血了,應該就沒什麽大礙了,我去拿藥箱。”


    認真的道了句,說著輕拍了下涼生的肩膀,就出去了。


    聽到無大礙,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默自的籲了口氣,平靜的望著朱陽箐出去後,他盯了許床上的古瑟,轉身去屏風後,在朱陽箐的浴桶裏將手上的血洗掉。


    等朱陽箐抱著藥箱跟一盆清水進來時,就看到涼生已默自站在床沿,緊皺著眉頭盯著床上的人兒失神。


    平靜的目光,卻幽深凝繞著擔憂。


    這人,還當真情深……


    “別一副哭喪的表情,人家還沒死呢。”


    朱陽箐故打斷他,沒好氣的道了句。


    兩手不空的用手肘將門關上,說著已來到跟前,毫不客氣的將人擠開。


    “來,讓讓,沒事搭把手,幫我端著盆子,我給他把頭上的傷口洗洗,方便上藥包紮。”


    涼生儼然迴神,木納的就接了朱陽箐擠放過來裝有清水的盆,聽話的站在那裏給他打下手。


    放下藥箱的朱陽箐看到這麽聽話的涼生,意外的迴頭看了眼,將人臉色打量了個清白。


    這迴還真老實了?


    他蹙了蹙眉。


    還真有點不習慣!


    “等等!”


    看到朱陽箐欲去動手清理傷口,本安靜的涼生驀然開口,嚇得朱陽伸至半路的手抖了下,茫然的迴頭望著他。


    “幹嘛?”納悶的問。


    涼生卻沒有迴答他,空出隻手來,跨了步靠近床沿,傾身在古瑟的身上利落的點了兩下。


    這下朱陽箐看明白了。


    他點的是睡穴。


    他的眉梢又跳了兩跳,一滴無語的冷汗掛了額角。


    ……一個大男人,不過流了點血,又不刮骨換皮,用得著這麽小心翼翼,怕他吃痛的苦麽?


    看涼生如此把人放心尖上,弄得朱陽箐清理包紮傷口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不好,跟前的人一不滿意就要了他小命。


    這樣小心致致的,就一個傷口,他就清洗包紮弄了半柱香。


    等都處理好,他是實實在在的舒了口長長的氣,仿佛半個世紀沒好好放鬆了的模樣。


    艱巨任務終於完成,朱陽箐坐了桌邊,替自己及還在床邊盯著的涼生倒了杯茶。


    他端起還沒喝。


    “你從哪裏找到這人的?這模樣,還真一絲無差。”


    佩服的道了句,才低眸喝手上的茶。


    放下茶杯後,拿起自己的衣袖聞了聞,不禁皺了皺眉頭。


    滿身的血腥味,這澡,白泡了!


    甚是嫌棄,卻又不敢開口直說。


    迴眸的涼生把他的動作都看在眼裏,卻沒有作聲,即向桌邊走來。


    而抬眸對上涼生目光的朱陽箐愣了愣,因為自己的動作,甚是尷尬。


    額角掛著滴冷汗,幹笑著看著涼生走到桌前,在他對座坐了下來,拾杯一仰脖,就將茶喝盡了,然後接著拾壺又替自己倒了杯,拿著茶杯望著他。


    “辛苦了!”


    低道了句,後呡了口茶,放下了茶杯,平靜的盯他,便再無言。


    朱陽箐訝異地看了眼今日份特別客氣的涼生,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幹笑兩聲。


    “殿下客氣了,朱陽應該做的。”


    涼生的客氣,愣是讓他規矩的對待了麵前的人。


    硬生生把‘殿下’這麽儼然端莊的稱唿都搬了出來。


    事到此,涼生才將緊繃的神經放開。


    他望著朱陽箐輕然勾起一絲笑意。


    “朱陽生分了,以後,‘殿下’這稱唿,就別再搬出來了,你我本就至交,且,這身份我亦多年不用了。”


    朱陽箐頓了下,被這突然又‘變臉’的涼生給怔的。


    ——還不是你自己把人家給嚇得!


    他了然的點點頭。


    “嗯,朱陽明白。”


    倒也毫不客氣的接受。


    忙了一陣的涼生也感覺累了。


    他望著朱陽箐欣然的微笑了下,抬眸望了眼窗外。


    已經夜深了。


    便開口。


    “時候不早了,你該去休息了,這房,先占用下,抱歉。”


    朱陽箐順勢亦看了眼窗外,即迴頭,習慣的笑著。


    “嗯嗯,沒事,顏兄用就是,那你,需要我去隔壁廂房再鋪個床榻不?”


    涼生自是搖頭。


    “不用,我在這守著,怕他半夜醒來需要茶水,沒人照顧。”


    朱陽箐起了身,明白的點頭。


    “嗯,也好,那……我去隔壁睡,顏兄要是有需要,記得喚?”


    “嗯。”


    說完,涼生送至門口,朱陽箐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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