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殤從巴蜀領矩那裏打聽到了李存鶴的消息。


    這些天來,李存鶴一直受血煞功侵蝕,隻從聽風樓屍首那裏汲取血液,但終於無濟於事。


    這一種症狀,是練習血煞功之人的壽命期限。


    血煞功是一門將真氣寄寓在血液之中的功法,每用血煞功吸血一次,血液之內的真氣便會愈加狂暴起來,血液壞死所需的時間也會愈來愈短,即便活在血海中,也不會活過三天。


    自然,練血煞功的,最後都不會活得太長,也終將會死在這一門功法上。


    能說是報應麽?陳殤沒有看見李存鶴吸過活人血,也說不出口來。


    當年創下這一門武功的人,將這武功作為了極怨毒的詛咒,千年來害人害己,不知因此死了多少人去。


    白日裏,李存鶴將自己鎖在了客房之中,等待著死的到來;左英便一直在客房門外站著,似是想要走入客房,又怎麽也辦不到,見到陳殤從樓下上來,眼裏的敵意還是難以掩蓋下去。


    她已知道了陳殤便是墨家領矩,因不大相信那為百姓而爭的墨家會殺自己孩子,故而雖說態度不好,卻也不再動手。


    “你來做甚麽?”左英揚聲向陳殤發問,鐵槍便倚在一旁牆上,若是左英想要動手,便立即能夠拿來。


    陳殤將懷中一對雙刀交予左英,道:“替這一對刀的主人,救她一救。”


    “我有法子讓她活下來,但是她於血煞功的造詣卻要盡數廢掉。”陳殤的眼睛飄忽在了那一柄斷槍上方,道:“算是她一路隨我來找那蘭重雲,而我騙了她一路的補償,不是為了她,隻是為了我能安心一些,即便她能夠活下來,也該是恨我才是。”


    左英眯了一眯眼睛,道:“你怎麽篤定能夠救虞姚?”


    “你能救,你利害,你來,我走,不信就算了。”陳殤望了一望左英,轉身欲走。


    他原來隻是白白來救李存鶴一條命,也不曾要甚麽報酬,再懟,你自己救去。


    行動永遠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左英一瞧見陳殤要下樓,當即心急起來,抄起一旁鐵槍便擲入了陳殤麵前的一塊牆壁,道:“我不曾趕你走,你怎麽這般不講理?虞姚她現下情況危急,又有誰會管你用甚麽法子?方才算是我無禮,還請……”


    說到此處,左英的眼裏閃出一道寒芒,卻不複方才懇切模樣,而是向陳殤質疑道:“過去那樣多的醫生都沒有辦法,我們這些武夫又怎麽辦?倘若你隻是來欺瞞,救不活虞姚,我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即便是兩敗俱傷。”左英望了一望那緊閉的客房門口,眼裏泛出一些心疼來。


    她將手上一道玉扳指摘下,捧到陳殤前,道:“我不想有甚麽作為,隻是一直放心不下這個孩子,還有我那早夭的娃兒,這是我爹留下來的東西,倘若你能救好虞姚,這一件物事便能讓你在各地的分棧可以免費居住。”


    “這是我能做到最多的事了。”


    陳殤無言,一掌將鎖住的門板打開,隻是裏麵的情況並不像是他想得那樣危急。


    李存鶴手中拿著一個匣子,裏邊空空蕩蕩,唯有所剩不多的蠱血尚在。


    那匣子不是利刃,卻比利刃更加可怕,僅僅刹那便使得陳殤的腦海變得一片空白。


    誰給她的蠱蟲?


    該死!


    方才陳殤所言,是用自己創出的那一門功法將血煞功真氣吸附,但蠱蟲一旦吸入自己體內,自己可沒有多大把握逼出蠱毒。


    救人也不是舍命去救的。


    是哪個混蛋給的蠱?


    陳殤冷眼間迸出一股銳利,抬手將身後一柄斷槍斬落,左英不知為何向自己發動了襲擊……


    一道褐袍出現在客房的門口,左英身後,手上一道巨大的傷痕裏透出蛇頭,爬出來向陳殤“嘶嘶”地吐著蛇信。


    大火從陳殤手中機關而起,不分敵我地燒向左英與李存鶴,欲要極大限度地限製蠱蟲操控發揮。


    五蠱寨的人怎麽還沒有死絕?


    來不及了,須要先殺了人再說。


    一道血罡刹那間從陳殤身後迸發而來,陳殤似是一下子始料未及,被血罡砸中了後背,向門口狠狠地摔了過去,口吐鮮血不止。


    左英一槍紮入了陳殤心口。


    那褐袍人俯身下去,將手中的蛇從身體裏爬到地上,向著陳殤爬過來。


    刹那間,劍氣在整個房間內迸發出來,狂躁的劍意幾乎摧毀了那褐衣人,左英與李存鶴也受了巨傷,陳殤用血煞功秘法治愈好自身心口重傷,便走上前去一劍刺穿了地上扭曲掙紮的蛇。


    一足踏碎了褐袍人的頭顱,裏邊密密麻麻爬著黑色的蟲豸,陳殤袖中火油下去,一把火燒了幹淨。


    方才李存鶴的血進入了陳殤的血脈,被陳殤自內部用真氣轉化,不出半息便搞明白了這功法的原理,用來治傷比先前玄清宮那人還要嫻熟,便乘著那褐袍人放鬆時一擊斃命。


    而有著自己自創功法的加持,血煞功的真氣能很順暢的便能從血液中被抽離,提純,如今搞明白了血煞功原理……


    如今的陳殤既不用擔心血液壞死,也可以隨時使用血煞功,隻是血液還是有限,用時也須他人血來輔助。


    又將功法作用於左英身上,陳殤將殘留其上的劍氣用以磨滅左英體內蠱蟲,而後便撤了迴來,將真氣貫入血液之中,用血煞功修複左英身上的劍傷;之後便是李存鶴的事……


    陳殤感受到了巨量的真氣融入自己體內,還有蠱蟲的蟲毒,但自己一直用劍氣相互抵抗,決心將這蠱血凝在一處,之後為飛鏢淬上蠱毒——與五蠱寨的爭鬥之中,總要研究出甚麽東西,無論是日後的複仇,還是好些去相針對。


    李存鶴的身體愈加虛弱,陳殤便將自己的先天氣注入其中,左英卻沒了甚麽大礙。


    稍後去一趟聽風樓,陳殤不信這群人並不知曉五蠱寨的人來到。


    唐門、墨家、蒼衛、冥教……陳殤與這裏所有巨頭勢力都有瓜葛,勢必要將五蠱寨的來曆摸索清楚。


    他們明明是衝著自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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