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湛總持不動尊,無量劫經世希有,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曆僧祇獲法身,願今得果成寶王,還度如是恆沙眾,將此深心奉塵刹,是則名為報佛恩。南無阿彌陀佛!”法圓一聲頌,其後僧眾居士並山下綿延數十裏信眾齊聲合道:“南無阿彌陀佛!”


    大雄寶殿梵音嫋嫋,金光自海麵緩緩升起,迷霧驅散,大地一片金耀。法圓站起身雙手合十朝東方大日叩拜,一時間真個是周天神佛齊聚大佛寺,一切都在宏大與慈悲之中被度化。


    無量法會持續了七日,法圓總算是休息下來。進得禪房便看到空弁坐在一邊還在入定,自打上次自己給他當頭棒喝之後,空弁的入定功夫見長,現在已得了其中三昧。


    禪房門輕響,一個聲音緩緩道:“法圓師侄可在?”


    法圓心中定了一下,隨即轉過身去開門。在大佛寺中能稱自己師侄的隻有幾位前代得道高僧,聽這聲音,法圓便知道是鎮魔塔中的那位,如今實力已然超凡入聖,以一人之力鎮壓八百惡魔,是大佛寺最不可小覷的高僧。


    推開門,法圓便看到一張鶴發童顏長須白麵的老僧,一身青布衣服看起來十分清貧。法圓趕忙合十打拱道:“法圓見過師叔。”


    老和尚笑了笑道:“不必拘禮,慧淨,快來見過你法圓師兄。”


    法圓眉頭一皺,便看到一個十三四雖的青衣小沙彌朝自己走來,乍一看並不慈悲麵目,俊俏非常,但細看卻感覺到慧淨身上有如紅日初升,浩大恢宏,不可小覷。


    “了然師叔,這位小師弟從未見過,不知專程引來我這裏是不是有什麽見教?”法圓知道了然神僧一般不會出現在俗世麵前,今日裏專門帶著這個奇怪的小沙彌來找自己,定然是有所托付的。


    了然淡淡一笑:“確實有事情找你幫忙。”


    法圓趕緊讓開門道:“那請師叔進來談吧。”


    說罷,法圓引著了然和慧淨進了禪房。法圓和了然盤坐在禪床上,慧淨恭恭敬敬站在一邊。了然道:“近來天下魔氛熾烈,我有心出山一趟,但鎮魔塔封印隱隱鬆動,不敢走開。所以,專程來此,請你出山一趟,蕩平天下魔氛,還世道一個太平,廣大我佛慈悲。”


    法圓雙手合十恭敬道:“自當如此。阿彌陀佛。”


    “另則,慧淨出身特別,於紅塵之中尚有一段因果未了,近日修行遲滯,所以我想請你順便帶他下山了卻這樁因果也好。”了然說出了第二件事情。


    法圓抬眼看了看有些木然的慧淨。他道:“小師弟,可否過來讓我看看。”


    慧淨近來雖然修行刻苦,但始終有個影子在心底纏綿,相思之意倒是稱不上,隻是覺得日日苦修頗為無聊,再加上當日九爺傳授《大光明咒》被了然打斷並未竟全功,所以慧淨修行不圓滿也是正常的。慧淨埋著頭走到法圓麵前,這個看起來比了然師父年紀還大的哭臉老和尚給人一種壓迫力,慧淨不是很願意靠近他。


    法圓伸手拉著慧淨的手,一股柔暖的靈力順著慧淨的手探入慧淨體內。法圓雙眼微閉,便看到一輪紅日升起,海潮翻騰,光明顯現,有如來坐東方的浩然之氣。法圓鬆開手睜眼看著了然。


    了然點點頭道:“慧淨所修之法,我也看不出來路,但定是我佛門聖法,浩然如大日初升,氣魄堪比聖佛。不是我寺中的《大日如來咒》可比。”


    “那師叔可曾查過來路?”


    “不需查,慧淨同你出山無須牽隔什麽,你隻需要保證他的安全即可。其他的你不可多問,明白嗎?”


    了然的話讓法圓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不需查的意思跟不用查可完全不一樣,看來慧淨的身份的確很特殊,為了保密身份,連同修煉的功法都不能查。法圓皺了皺眉,自己身為大佛寺方丈,雖然有些事務不曾經手,但這等牽扯極大的秘密都不曾對自己說明,看來寺中隱修的高僧們不知道在籌劃些什麽。他有心說兩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好吧。”法圓這邊說完,空弁緩緩轉醒。他抬頭看著房間裏的人,剛才從入定醒來,他便聽到了師父要下山。於是,空弁站起身來道:“師父,請允我跟您一同下山吧。”


    法圓皺了皺眉道:“空弁,了然大師在此,不可無禮!”


    空弁趕緊轉身向了然施禮道:“拜見了然師叔祖。”


    “小娃娃佛眼慧根,佛緣不淺呐。”了然笑了笑,從手腕處褪下一條手串遞給空弁道:“你同慧淨一同下山吧。若以你之眼,能省不少的力。這串佛珠是我貼身之物,常年誦經有些靈性,送與你好生修煉吧。”


    空弁接過手串便感覺頭腦一輕,果然是靈物,自己精於咒法和度化,有這寶貝加持定然能增幅不少。法圓本想推辭一二,見空弁都已經手下隻得跟了然道謝。


    安排完諸事,了然便要離去,卻聽得慧淨道:“了然師父,能放了那幾隻小妖嗎?”


    了然站住定了一下,隨即淡淡道:“慧淨,你要記住,這天地間人妖殊途。萬物慈悲卻不等於慈悲萬物。”


    “人殺妖,妖殺人。慈悲隻對人嗎?”慧淨急道。


    聽得這話空弁心中一緊,他也曾有過這樣的疑惑。眾生平等,人殺妖,妖殺人,無外乎因果報償。師父所謂有情眾生,無情眾生,那又如何?眾生平等,自然應該平等視之。


    了然緩緩轉過頭來道:“慧淨,修行自當容天地入此心。我佛也曾廣度慈悲,但後來這大佛寺還是建起了鎮魔塔。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然說完緩緩離去。


    慧淨還想說什麽卻被空弁攔住。空弁道:“小師叔,放下執妄,放下此心。”


    慧淨歎了口氣:“我本來以為可以救他們,但現在卻依然要看它們受苦。”慧淨說著,傷心起來。


    法圓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麽,空弁和慧淨都是這種大慈大悲的想法。看來,是有必要下山一趟了。江湖險惡,人心鬼麵,邪魔妖異。當萬妖群起,人道將滅之時,這些傻孩子才能明白什麽是真正的大慈大悲。


    法圓道:“空弁去準備一下僧衣芒鞋及化緣的缽盂,我們這就下山吧。”


    “是,師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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