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劉玉迴頭瞄了一眼出門跟送低頭的老僧跟上自家皇主,剛才老僧的話讓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同情心來,到底是曾經跟著江瀾的人,鐵血錚錚的骨子裏多少留了些善良在內,不過同情歸同情,真要動手他也不會手軟,因為自己的善而去忤逆自己的主和天下的王,這個選擇顯然不明智,就是可惜了這兩頭都難的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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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屋中酣睡的江淵被樓下的動靜吵醒,拍了拍稍微昏沉的腦袋他坐起身來,穿著羅襪的雙腳踩在床榻邊上,頭低垂在雙腿中間的上方,儼然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起床癔症五六分鍾左右的時間,江淵將瞌睡勁散去穿上了高靴,昨日因為喝酒的緣故,他身上的衣衫並未褪去,主要是這玩意穿著太麻煩,裏三層外三層,係個繩頭都得費半天時間。


    穿鞋完畢,他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胳膊,然後嘴中道:“後勁還挺大,得虧度數不高啊”在屋內簡單地洗了把臉,他便推門而出。


    聽雨樓今日中午重新開業,下麵忙得不亦樂乎,連同映荷都親自上陣,而張詩雨則是在一旁指揮這些長相標致的女服務員擦東抹西,卓顯其敬業精神,而他這個似老板非老板的人倒是顯得像個遊手好閑之人,摸了摸腰間的玉玨他嘴角含笑轉身下樓而去。


    聽雨樓能當上臨安頭牌自然有其原因,就拿這打掃衛生的情形來說,他還真沒聽說過哪個酒樓重新開業還要無死角好好打掃一番的,畢竟請人總歸是要花銀子不是,沒多少老板舍得。


    走到一樓,站在樓梯扶手邊的張詩雨帶著甜甜的笑容與江淵打了聲招唿,她今日身著薄紗齊胸襦裙,露出修長脖頸與鎖骨,合身而不失大家閨秀氣質,色調稍淡,給人一種清純之感,三千青絲被盤起一半散落一般,用的是綢帶而係,一眼望去頗有些中國宋代女子的味道,身為遠近聞名俏佳人的張詩雨,近觀確實美得不可方物。


    盯著佳人欣賞了片刻,江淵才接過剛才張詩雨的話,苦笑道:“醒了,在睡下去怕是要被福伯罵”聽聞江淵這無奈的語氣,站在其身邊的張詩雨撲哧一笑,被襦裙裹著的酥胸也是一陣起伏,瞥得江淵一陣血氣上湧,男人的目光總是這麽不受控製。


    似乎是感受到了江淵的無恥目光,連著笑了幾聲的張詩雨忽然壓住了聲,臉上也有了些害羞色,然後白眼這個自詡正人君子的真流氓道:“色胚!”


    張詩雨輕輕罵了一句江淵,便紅著臉提起裙子往邊上離開了兩步,看著張詩雨害羞的模樣,江淵輕咳一聲以掩尷尬,但眼神裏滿是狡黠,在擦桌子的映荷自打江淵下來便一直關注這邊的情形,看到自家小姐害羞的模樣,她手中的抹在桌子上愈發地用力,嘴裏還惡狠狠地低聲道:“登徒子!偽君子,色不堪掩!”一個地方持續擦了五六七八遍,映荷手中的力道一直沒鬆懈,似乎要將被她當成江淵的桌子擦爛才肯罷休。


    盯到張詩雨不好意思低頭,江淵餘光一瞥,看到又是一襲橘色穿著打扮的映荷,他掛上善意的微笑來迴應對麵惡狠狠的表情。從他那日救下張詩雨與其在房間中呆了三天三夜後,這丫頭每日見他都沒給過什麽好臉色,想來是自家主子的心被人拐走擔心失寵的緣故,至於他?自然不會去和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麽,邁步來到坐於長凳之上的張詩雨身邊,他想到了今日早上在屋內擺放著的甄糕,昨兒他好像答應了李清平要把新物件送過去來著。


    “清婉,之前讓你留意的東西怎麽樣了”在自己人麵前不講究的江淵背坐於長凳之上,身子靠著八仙桌邊盡顯二世祖,浪蕩子模樣。


    “備好了一些,不過有許多記載物品南清似乎沒有,還有些受到官家管控,能夠找到的都在這了,你今日突然要這個幹嘛,又要做新物品嗎?”張詩雨還以為江淵想和他續上剛才的話題,誰知道這色胚竟然是為了搞事業。從腰間將所係花囊拿下,她打開之後從中取出了一張紙遞給不解風情的江淵,看著還隨身攜帶這東西的江淵伸手接過紙張,看著娟秀的小楷暗道這字顯然是用心練過,頗有些文壇大家白求學的味道。


    抻平手中紙張,他拋卻雜念看了起來同時嘴裏也說道:“沒有就沒有吧,改日再研究這些,昨日我答應皇主今日送些新鮮東西過去,昨日才拿了批文,今天不去辦事又要被那天子記恨上一筆,拿人手短不是,不過和當今皇主合作利總是大於弊的”


    簡單地與張詩雨解釋了一番其中緣由,他目光離開紙張低眉思慮,之前留下的材料物品寫的大多是二十一世紀的叫法,估計是名字不同的才導致張詩雨找不到,南清的金石器物和中國古代史記載上的差不多,隻要他肯去翻翻古書想必還是可以找到的,這事可以稍稍放一放,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先搞出個新玩意送到永壽宮中去,畢竟李清平的心眼比針小的印象在他心中已經牢牢焊死。


    聽到江淵是和當今皇主做了交易,張詩雨麵露驚喜眼睛深處有隱藏不住的開心和喜悅。


    南清建國就有官不涉商商不從官的規矩,不然他的父親也不會守著金山銀山而身上卻沒有任何官職,在如今的南清,沒有官職就相當於沒有權利,而沒有權利就是粘板魚肉,之前聞香閣被砸之事便是這個道理,那些與她同樣從商之人為何敢打她旗下商鋪的主意?還不是她背後的靠山不夠硬?在尋常人眼中或許紫衣三品銙十三金玉帶已經是大官兒,但是在臨安城這種地方,她那位居三品的叔叔並不是誰都能鎮住,朝中右相一派來挑釁她大多都隻能海闊天空,秦訃聞的小兒子每次來她這聽雨樓,心思就差寫在臉上了,她雖然厭煩可次次還不是笑臉相迎,而這喜的地方便是南清絕對不會有人敢動官府下的生意,一朝之主天子的生意,哪個不開眼的敢來試水?


    家裏九族脖子比午門的刀還硬的?


    江淵認認真真地分析著紙上字,完全不知短短片刻時間張詩雨想了如此之多,嘴裏念叨著紙上的一個個物品,材料的名字和用途不斷在他的腦海中閃現,“白雲石,生鐵,草木灰,油脂,硝石....”他腦袋飛速運轉著。


    來這兒幾個月的時間,他將二十一世紀的東西都快忘完了個雞,作為德智體美勞全都不過格的學生,這一刻的江淵深感無力,早知道就好好學習了,這事兒弄得,穿越了都趕不上人家不穿越的!草!


    盯著紙張眉頭緊蹙的江淵,並未逃過張詩雨的眼睛,不過她對這上麵的東西沒有絲毫頭緒,故而沒有出聲打擾,隻是在一旁靜坐,她雖然被譽為商賈才女腦袋之中的商業頭腦遠超常人,但這些超越了朝代的玩意她是真心不懂,不然他也不會被初次到來的“鬆月公子”給吸引到,南清的商道賈經已是舊式思維,想要做出大改變不亞於變法革新,而張詩雨作為為數不多突破傳統之人已經算打開了新大門,真讓其去做二十一世紀的玩意,那純屬扯皮,江淵這個在地球活了二十二年的人都還沒搞明白其中門道,想通過一張紙讓人醍醐灌頂簡直癡人說夢。


    兩個老板各有所思,“服務員”的忙碌開始進入尾聲。


    江淵大致思考了半柱香的功夫,正不知到底送什麽能讓永壽宮的那位不嫌棄的時候,他餘光瞥到忙碌的“服務員”,看著幾個丫頭用力擦桌子的場景,


    霎時!他腦中靈光乍現!“有了!”一直緊鎖的眉頭也在此時忽然一鬆。


    張詩雨一直看著的江淵的神情,當其眉頭一鬆喜上臉頰之時,她也心中跟著高興,看這模樣應該是想出辦法了。


    “清婉,晚些你派人去聞香閣取些香水來,要不同味道的”想出辦法的辦法的江淵語氣變得輕鬆起來,南清現在國庫空虛,搞些高大上的物品還不如搞點實用的東西,不說充盈國庫這種偉大念頭,起碼也能讓南清的百姓洗衣服幹活方便些,而且皂角這玩意做起來不難材料極為好找,家庭必需品,想必也不會有人會拒絕。


    “好”輕聲應下的張詩雨沒有過多詢問,隻是跟著高興。


    她們兩人現在關係微妙,有一層合作關係,江淵有商賈之才而她有錢,兩人剛好互補,如今更是和當今天子做起了生意,實在是讓她開心至極,以後再開新的店鋪,她倒想看看還有哪個不開眼的敢叫上一句,是那官家?還是豪門?


    看著張詩雨的表情,江淵嘴角也上揚了起來,佳人一笑傾人城,正當他想告訴張詩雨自己準備幹什麽的時候,福伯敲著拐杖從後門而入,嘴裏還操著一股北方腔喊了一聲:“小菜雞!”


    一旁的張詩雨聞聲看去,臉上的開心也變成了疑惑,這小菜雞的名字是什麽叫法,吃的?


    鬱悶地朝前望向走來的福伯,江淵暗道福伯真會挑時候,這名字是能隨便叫的嗎,欠罵,著實欠罵!真讓旁邊的佳人聽懂了,他是一點麵子都沒了啊?不過鬱悶歸鬱悶,他還是從長凳上起了身。


    邁步走上前去,他準備接過福伯的手杖,將其引領到長凳之前,福伯在楚州城時對自家附近的地形極為熟悉,所以瞎了也能走得穩當,但是聽雨樓不同,稍有不慎可能就把他這鄰居給絆倒送走,單手伸出去,預想中的場景並未出現,隻見福伯抖開江淵的手,敲了一下他的腿拒絕道:“一邊去,老頭子我還沒殘呢!”


    得還遭人嫌了這是。


    被敲了一下的江淵彎腰搓了兩下小腿,這一下實打實的沒留手真tm的疼,吸了口涼氣他直起腰跟上福伯,然後在後開口道:“您老這手勁還是原來的味道”


    “還用你小子捧臭腳?”已經來到長凳前的福伯簡直傲嬌。


    選擇性無視福伯的表情,他之前在楚州城沒少被敲,同樣來到長凳前,江淵拉了條凳子,然後換了個話題道:“昨兒那些個漢子都走了?


    福伯雙手握緊拐杖,坐於長凳之上聽到江淵的發問,他身子有些前傾迴答道:“都走了,那些個人臉皮薄得緊,吃這東家一頓飯就已經害臊地不得了,今日一大早便自己偷偷溜了,老頭子也沒留他們”昨日福伯和那些個漢子喝完酒都留下了下來,因為江淵這層關係的緣故,張詩雨自然而然地給幾人安排了住處,福伯一邊給江淵出聲解釋,還一邊扭向了張詩雨所在的桌子處。一直看向這邊的張詩雨被福伯的動作小小驚訝了一番,她發現這位和江淵是忘年交的老伯,好像比一般的失明之人更為敏銳。


    坐在福伯旁邊的江淵看不到身後,見福伯轉頭的動作他也有些詫異,之前他也沒發現福伯還有聽聲辨位的本事啊,用手在福伯的麵前晃了晃,確定福伯是真的看不見,與邱問道那個裝13的人不一樣他才放下雙手,然後迴答道:“我還想著讓您把他們介紹給我呢”


    “怎麽,你小子找他們有事兒要辦?還是想給高坐廟堂的那位添點堵觸犯些律法?”福伯拐杖敲地,嘴中有些許開玩笑的意味,他鑄器有門路也可以確定這幾人不會泄露此事,但是換成江淵他可就不敢保證了。


    拐杖敲地的聲音讓認真聽兩人講話的張詩雨更進入狀態,卻打擾到了一旁正在叮囑服務員的映荷,迴頭看向三人的情形,她招了招手帶著十來個服務員離開了一樓,剛才那個瞎眼老伯的話她聽見了,這種不該聽的話可不能被別人聽了去,雖說她對江淵極為不喜,那前提得是她們小姐不在場的情形下。


    服務員被帶走的動靜讓欲言又止的江淵放寬了心,在心中暗道映荷有眼色後,他謙虛地開口說道:“小子哪有本事給天子添堵?高居廟堂的那位怎麽會跟我這小人物計較呢,不過想讓昨日那些個鐵匠幫忙是真的”江淵翹起二郎腿坐於長凳之上貶低了自己兩句,他是知道南清私造武器違反律法,而福伯敢給自己送這些玩意肯定是有些門道的,況且福伯提起李清平之時並無太多的惶恐,想來也是沒少見大風大浪。


    “你小子啊”伸手指了指江淵,福伯有些擔心這個要給他抬棺的小子會幹出危險的事,稍稍沉吟片刻他苦口婆心地勸說道:“私自鑄器是殺頭的重罪呐,你小子不好好地跟人家姑娘好好經營這大酒樓,整日想那些作甚,況且老頭子送的那些還不夠你用?”


    一旁的張詩雨聽到福伯的話,認真聆聽的臉上忽然浮現了一抹羞紅,這老伯話語間是將江淵與她當成一家人了,好在江淵沒有看到張詩雨的表情,不然定會含情脈脈調侃上兩句這個說話輕聲細語臉皮極薄的丫頭。


    “福伯,您送的確實有些不夠用”江淵抓了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你小子該不會是占個山頭稱王吧,老頭可先給你說好,這後麵的丫頭可是個好姑娘,你小子做事之前總要先想想身邊人的安全,即使你不怕兩袖清風而走,但你身邊的人又當如何?”福伯再次敲地,似乎有些生氣了,他是過來人,比江淵兩世為人加起來都大,而這幾句話更是福伯的親身經曆。


    聽聞這話的江淵忽然沉默,福伯跟他說的確實在理,他自己確實無憂無掛,但北境之行以後他多少沾了些情感,昨日被他說走的蒼靈,每日給自己換藥的小思,以及旁邊坐著正在仔細聆聽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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