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安的青年漢子再次點頭,說道:“原來如此。莫二爺深明大義,很是難得啊。”


    姓溫的半禿老人道:“那方大爺可就不對了,他那樣計較,逼得莫二爺退出江湖,豈不是削弱了自己衡山派的聲勢?”


    那瘦子又冷笑道:“這位老哥哥,你話雖不差,但是這人如果貪慕權勢,起了私心,那還管得了許多?咱們遍看曆朝曆代,兒子逼老子,弟弟殺哥哥,叔叔打侄子,這樣的事情少麽?”


    他怕有人不明白,又說:“便是尋常人家,為了爭奪半畝三分薄田,兄弟叔伯反目成仇的事情,也是常見。”


    姓溫的半禿老人看著他,笑道:“這位兄弟見識不凡,敢請問尊姓大名?”


    瘦子拱手道:“在下遼東範鶴,見過諸位朋友。”


    紅臉漢子當即笑道:“原來朋友便是‘衝天一筆’,大名多有耳聞,久仰久仰。”


    範鶴問道:“敢問閣下是?”


    不等紅臉漢子迴話,那矮胖子便搶先道:“關東萬馬莊,你聽說過嗎?”


    範鶴恍然,收了輕視之心,抱拳道:“原來竟是萬馬莊‘雷刀’‘電石’兩位莊主在此,失敬失敬。”


    “好說,好說。”


    矮胖子頗為自矜的點點頭。


    紅臉漢子忙拱手道:“範兄弟,我在關東時,就常聽人提起你,讚歎兄弟是‘衝天一筆,遼東雙絕。’”


    範鶴聽了,麵露笑意。


    紅臉漢子又說:“隻是我卻一直無緣一見。今日在此相遇,真是三生有幸。”


    “說的是哩。”


    矮胖子撇撇嘴,道:“人都說你飛鶴功、判官筆怎地怎地厲害,有時間可得讓我們見識見識。”


    範鶴對紅臉漢子迴禮道:“能在這裏認識萬二爺,也是小弟我的福分。”


    他轉過眼睛,看著矮胖子,說道:“人都說馬莊主你飛蝗石使的好,指哪兒打哪兒,我也早想領教一二。”


    眼見二人生出火氣來,姓萬的紅臉漢子忙打圓場:“都是江湖兄弟,何必這般見外?”


    範鶴和那矮胖子互看一眼,又各自扭過臉去。


    姓萬的紅臉漢隻好繼續做和事佬,勸解道:“大哥,範兄弟,咱們有緣相識,實屬不易,就請看我麵上,都莫要生氣了,如何?”


    二人見他這般誠懇,不好拂了心意,都點了點頭。


    姓安的青年漢子開口說:“這位馬大哥,咱們還是接著說說衡山派的事吧。”


    姓馬的矮胖子點頭,問道:“剛才說到哪裏了?”


    姓安的青年漢子漢子說道:“這位範大哥說,為了三分半畝薄田,尋常人家也會反目爭奪。”


    “他這話嘛,”


    姓馬的矮胖子說話時,見同桌看著他,於是點頭,道:“嗯,那也沒說錯。”


    覺得有些尷尬,他端起茶碗掩飾一下,繼續說:“這江湖門派裏,當然也是這般了。我隻要坐穩了位子,本派聲勢是增強也好,削弱也罷,那卻先管他不著了。”


    姓馬的矮胖子說到這裏,喝了一口茶,放下碗後,又道:“我還聽人說,這衡山派的掌門之位,本就該是姓莫……”


    忽然間,茶館裏“嘀嗒嗒”一聲響,十分突兀震耳,眾人隻覺頭皮一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吃這一嚇,矮胖子的話便被打斷。


    眾人一齊轉頭望去,隻見一張板桌旁,麵裏坐了一個老人,身材瘦長,頭發花白。披著一件暗紅色粗布長衫,洗得泛白,模樣甚是落拓。懷裏斜抱一具三弦胡琴,雙手捏著一把長嗩呐,管身黑亮,碗口明光,卻是個吹唱討錢的。


    姓馬的矮胖子有些不喜,一拍桌子,喝道:“鬼叫什麽!”


    那老者卻好似沒聽見,又嘀嘀嗒嗒吹了幾聲,放下嗩呐,嘴裏清唱:“賊秦檜,害忠良……”


    嗓門低沉,聲音甚是蒼涼。


    姓馬的矮胖子聽了,臉上有些掛不住,喝道:“荒腔怪調,又唱的什麽歪曲兒?”


    那老人仍是無動於衷,接著唱道:“捕風…捉影…”


    鐵劍門二白看著老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老頭,說你呢,還唱?”


    姓馬的矮胖子見那老人連頭都沒迴,麵色發紅,就起身要過去計較。


    同桌忙按拉住他,微微搖頭。


    姓萬的紅臉漢子對他說道:“就是一個賣唱老翁,你和他置什麽閑氣?”


    礙於兄弟麵子,姓馬的矮胖子不好掙扯。又見大家在看他,隻好強笑了一聲,說道:“遇著個不開眼的,真是晦氣!”


    “估計是年老耳背,咱們別管他了。”


    姓溫的半禿老人搭了句話,然後問道:“朋友,你剛才說衡山派掌門本來就該姓莫,又是怎麽一迴事?”


    “這事兒可有的說了。”


    那姓馬的矮胖子正覺尷尬,聽人發問,就借坡下驢,說道:“幾十年前,衡山派掌門是一位姓莫的當得的,這下一代的掌門,哪怕不傳給他的兒子,也該是由他的弟子接任,大夥說是也不是?”


    眾人點頭,都說正該如此。


    “但事實卻恰恰相反。”


    姓馬的矮胖子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後來接任掌門的,既不是他兒子,也不是他弟子,卻是一位姓方的長老,他是那位掌門的師弟。你們說奇不奇怪?”


    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道:


    “是啊,確實有些奇怪。”


    “後來怎樣了?”


    “那位掌門的門人弟子,又是什麽反應?”


    姓馬的矮胖子道:“姓方的長老做了掌門,很多人都不服氣,當時就起了爭端,然後衡山派便一分為二,雙方拚鬥一番,敗北的一方由一位姓魯的長老帶領,遠遁千裏之外的安慶府。至於留下來的,也是麵和心不和,姓方的掌門許諾,說等姓莫的弟子長大,便傳位給他,後來卻不了了之。直到方老先生做了掌門,因為心中愧疚,在去世之前,將掌門之位傳給莫二爺……”


    “嘀嗒嗒嘀嗒……”


    忽然間,嗩呐之聲再響,大家又被嚇個激靈。


    再次被打斷說話,姓馬的矮胖子一肚子火氣升騰,張口罵道:“他媽的,老叫花子,還敢攪擾爺們兒們的興致,我看你是找打!”


    老人卻還是不作理會,口中哼唱:“東窗下,費口舌,無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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