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似是想清楚了什麽,又輕輕搖了搖頭迴應。


    曾幾何時,也有一個女孩神傷的撫摸著他的傷痕,問他還疼不疼。


    像,太像了…


    “別看了,太醜了。”


    文森特難的表現出別扭的神態,有些不自然的扣上了扣子。


    似乎他並不想把這樣醜陋的傷疤展現給伊芙琳。


    “怎麽會醜呢,它們可是你努力活著的證明啊。”


    伊芙琳急忙搖了搖頭,唇角雖上揚著,眸子裏所流轉的真意卻不摻絲毫雜質。


    文森特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愣住了,眼前的伊芙琳與他腦海中所浮現的那個人重疊開來。


    她們一同開口告訴他,這些疤痕,是他努力活著的證明。


    “曾經也有一個人像你一樣告訴我,這是我努力活著的證明。”


    “她甚至還傻乎乎的傷害自己,撕掉了心口的一片肉。”


    “隻為了向我證明,我不是異類。結果最後還不是得我想辦法。”


    “雖然沒有徹底痊愈,不過隻留下了一道很淺的粉色傷疤。”


    “她啊,實在是傻的可愛。”


    文森特低眉,碎發順著額前滑落,遮住了他流轉著百種光芒的瞳孔。


    他就這麽淺淺的笑著,沒有妖魅或是假意。


    憶起她時,文森特的笑雖然很淡,卻也很真很純粹。


    聽罷,伊芙琳非常疑惑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心口處。


    當然她沒有告訴文森特,那裏自她出生起就帶著一道淺淺的粉色疤痕。


    加蘭德說,那就是獨屬於她的胎記。


    “下一次,你要記得有我在。”


    伊芙琳長舒一口氣,佯裝輕鬆的伸了個懶腰。


    她知道,加蘭德今天和她吵完後立馬就去找了文森特。


    文森特之所以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從加蘭德那裏受到了刺激。


    即便文森特不說,她也知道,那一對兄妹就是加蘭德和莉莉絲。


    有時候,往往都是最親密,最了解你的人知道如何能一語中傷你。


    經曆過這幾次看到的碎片記憶,伊芙琳完全能夠感受得到。


    對於加蘭德,文森特是妒忌又深愛的。


    雖然加蘭德永遠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可是文森特看得很清楚,加蘭德把他當做了自己的親弟弟。


    一直在用他不善言辭的溫柔,嗬護著他脆弱敏感的自尊心。


    文森特從未感受過父愛和關於家的溫暖,不明真相的他,自然而然的將那個徹底拯救他的男人所給予的溫柔與父愛重合。


    在文森特的心裏,那個距離遙遠,卻又高大的羅恩被他當做了父親。


    他也渴望被羅恩從心底認可,他也渴望如同對待加蘭德那般,得到來自於羅恩的愛。


    所以,麵對羅恩對於加蘭德的稱讚與驕傲。


    他從心底滋生出的妒意肆虐生長,即便被他刻意壓製也有無法控製的時候。


    妒忌與深愛,兩種矛盾的情緒時刻在他的體內爭執。


    文森特的心也跟著逐漸染上暗淡的色彩。


    文森特,他渴望父親的愛,希望加蘭德的認可,祈求莉莉絲的深愛。


    文森特的一生都是為了愛。


    “知道了。”


    文森特終於開懷的笑了起來,輕輕彈了彈伊芙琳光滑的前額。


    伊芙琳不再多話,撿起地上被文森特摔碎的酒瓶碎片。


    文森特見狀立馬奪過,臉上擔憂的看著她的手。


    “這這些事情讓我來,你的手是用來拉小提琴的。”


    伊芙琳疑惑地抬頭,她什麽時候在文森特麵前拉過琴了?


    沒等伊芙琳想清楚的時候,文森特才反應過來滿臉歉疚。


    “抱歉,我…”


    “沒事。”


    伊芙琳這才想起來,原來,文森特是把自己當成了莉莉絲。


    房間裏瞬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文森特心不在焉的收拾著地上的碎片。


    突然,刺眼的鮮血流出,文森特的手被玻璃碎片劃破了一道傷口。


    伊芙琳左看看右看看,一把拉過他的手指塞進了自己嘴裏。


    二人對視的時候了略顯尷尬,她隻是習慣性的這樣止血。


    但是並沒有注意對象是誰。


    而文森特則被嘴裏柔軟的觸感所震驚,神色非常的不自然。


    就在伊芙琳看到文森特臉上紅暈的時候剛想鬆開他,腦海中不合時宜的出現了記憶碎片。


    萬裏無雲的晴朗夜空下,莉莉絲穿著一條緞麵稠光的白色禮服。


    她一蹦一跳的和文森特在花園散步。


    “今天,我沒有收到你的禮物。”


    莉莉絲望著燈火通明的蘭堡宴會廳,那裏的眾人還在為她的生日宴會而熱鬧非凡。


    伊芙琳見到穿著白禮服的莉莉絲才明白了白月光這一詞語的重量。


    也徹底懂得了,白月光帶給他們的殺傷力。


    她明明是紅玫瑰,可是穿著白裙子的她簡直是純潔幹淨的天使。


    沒有經曆過任何世界的汙濁,難怪加蘭德這樣的難忘她。


    “我準備了,隻不過…”


    文森特猶豫片刻開口,對比過那些昂貴的禮物之後。


    他總覺得自己的禮物是否太過拿不出手。


    “我不喜歡華而不實的東西。”


    莉莉絲看得出他的窘迫,搶先開口。


    “那我們去琴房。”


    文森特哭笑不得,他當然知道是莉莉絲在為他挽尊。


    莉莉絲難得乖巧的跟在他身後,卻沒想到文森特帶著她走向了與琴房相反的方向。


    隨著銀月光灑落的方向,莉莉絲穿過叢叢灌木。


    一座通透的玻璃房子映入眼簾。


    整個房子被上萬朵藍色的薔薇花點綴裝飾,而房內的正中央是一架純白色的鋼琴。


    鋼琴旁邊,還立著一把由文森特親手製造的白木小提琴。


    “哇…”


    莉莉絲欣喜的欣賞著眼前的一切,絲毫不吝嗇她的震驚與讚歎。


    “我好喜歡。”


    莉莉迫不及待的步入玻璃房,滿屋醉人的香氣令她的內心更加歡快。


    “我還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


    文森特緩步走向莉莉絲,莉莉絲愣愣的看著溫潤的少年逆著月光向他走來。


    他穿著剪裁得體的白色西服,端坐在純白色的鋼琴前。


    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指長的恰到好處,落在黑白鍵盤上的畫麵簡直像一幅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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