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的局勢越發緊張,秦四海甚至已經開始封鎖與外界的通道。


    如若是單純攻打藩王府服,季昀大可用炸藥轟他個稀巴爛。


    可偏偏,他們又不能這麽做。


    邊境的人口雖然稀少,然而常年在邊關走商賣貨的商人並不少,原住居民也有幾萬人,這些人甚至秦四海收下大部分士兵也都是無辜的。


    他們不應該成為一場內亂的犧牲品。


    為了把傷亡降到最低,小皇帝與季昀等人,全部焦慮不安,夜不能寐。


    可即便如此,所有人也依舊是沒有想出一個盡善盡美的辦法。


    這天,季昀再次沮喪地從皇宮出來,半路卻被秦放攔了下來。


    “少爺可否陪我去酒肆喝一杯?”


    秦放語氣莫名,卻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上,季昀打量了一會對方,最終還是下了馬車。


    一路上,兩人先後走著,誰也沒有再開口。


    酒肆包間內,一壺燒白,八兩牛肉,幾碟小菜不一會便擺上了桌。


    轉眼工夫,秦放便自顧自地連喝了數杯。


    季昀料想秦放一定是心中有事,也不擾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了一旁。


    酒過三巡,秦放臉頰明顯開始紅了起來,也就在這時,他也終於再次開口。


    “少爺,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怕這一天的到來。”


    “我自小喪父,叔叔待我極好,他教我兵法史書,武功謀略,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教我家國大義,禮義廉恥。”


    秦放說話間連著打了幾個酒嗝,眼睛似乎也清明了不少。


    他怔怔地看了一會季昀,數秒後,有些哀傷地問道。


    “若是我也像他那般,隻在乎權利與富貴,是不是就不用這麽痛苦了?”


    聽了秦放的話,季昀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麽,可他並沒有馬上開口詢問。


    他知道,此時的秦放,需要的隻是傾聽。


    果然,沒有得到任何迴應的秦放,也完全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十幾歲前,我一直把他當成英雄,我在他的兵營曆練,可隨著我越來越成熟,見識越來越多,我卻發現,我一直崇拜的那個人,在別人眼中似乎並不是一個好人。”


    “直到我成年那年,我無意間看到他的信件,才知道,他居然暗藏著一顆謀逆之心。”


    最後幾個字,秦放說地的極為艱難。


    季昀見他一隻手不斷地撕扯著頭發,連忙起身製止。


    好在沒多會,秦放漸漸平靜了下來。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他被世人發現和唾棄,隻是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麽快。”


    說到這,秦放突然猛的抬頭,一張英武的臉頰上,居然滿是淚痕。


    他目光展露出些許的瘋狂,突然也是站起身,對著季昀沉聲說道。


    “那秦四海,正是我嫡親的叔叔。”


    一句話仿佛抽光了秦放身上所有的氣力,下一秒,他就撲通一聲,跌坐迴座椅裏。


    季昀雖然早已有所猜測,可當親耳聽到秦放說出來,依舊有著不小的震撼。


    難怪當初在看到刺客隸屬秦四海軍營的腰牌時,秦放會反應那麽大。


    這一切似乎都解釋通了。


    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季昀也能看出,秦放本性就是個光明磊落,機具擔當的漢子。


    然而就像秦放說的,他所有痛苦的點可能就是源於此。


    “你別想太多了,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要走的路的權利,隻是錯了就要承擔錯了的後果,你沒必要把這一切施加在自己身上。就算親如父子,留著相同的血,也會有不同的人生選擇。”


    “可我畢竟……”


    “沒什麽可是,我認識的你,就是你自己,隻要你問心無愧,那麽你就對得起任何人。”


    季昀斬釘截鐵地說道。


    直到這時,秦放暗淡的眼底終於又有了絲絲神采。


    “少爺說得對,我就是我,我做到了問心無愧。”


    秦放說著,蹲起滿滿一杯酒,仰頭喝下。


    那一瞬間,一股委屈的清淚再次從耳邊滑落。


    季昀別過頭去,留了點時間給秦放。


    放下酒杯後,秦放也是飛速調整好了心緒,整理了一番儀態。


    當季昀再次迴過頭看向他時,秦放已經恢複成了唐城那個威風凜凜,意氣風發的大統領。


    “你今天拉我來這裏,不僅僅是為了說這些吧?”


    季昀夾了一片牛肉丟到嘴裏,等著秦放的下文。


    “我覺得親自去藩王府走一趟。”


    秦放說的極為堅定,季昀伸出的筷子卻在空中定格了好一會。


    半晌,才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你去邊境做什麽?勸降嗎?那你可能隻會失望。他若有投降伏罪之心,也不會選擇封地為王了。”


    “我知道,我了解叔叔的為人。”


    “那你?”


    “我是為全城的百姓而去,他們都是無辜的,不應該為了叔叔的野心殉葬。”


    “你有把握嗎?”


    “不管如何,總要盡力一試。少爺與陛下遲遲不發兵,不也是為了那一方百姓嗎?”


    秦放的問題,倒是讓季昀一窒。


    截止到現在,秦放的想法可以算得上最佳方案。


    可對於秦放自己來說,卻過於殘忍。


    “少爺應該為我感到高興才是,這是我的選擇,也是身為中洲子民的選擇。”


    季昀看著秦放眼裏升騰的火光,最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隔天一早,天微微亮,秦放單人單騎便出了中洲城城門,朝著邊境而去。


    不久,季昀也是匆忙起身,來到了皇宮。


    秦放已經在路上,後續還有很多事,需要他與小皇帝商議,以確保,秦放的計劃能夠成功。


    一個上午,小皇帝的書房不斷有旨意秘密送出。


    同天下午,從皇宮迴到唐城的季昀,把所有中洲城內的大小事務交代了一番,安排妥當後,也是收拾了些保命家夥後,直接出了中洲城。


    而他這次的目的雖然也是邊境的藩王府,可任務卻隻有一個。


    那就是把秦放,平安完整地帶迴唐城。


    畢竟他可是季昀親自委任的唐城大統領,怎麽能夠說沒就沒呢。


    對於自己人,季昀可是向來護短的很。


    所以即使小皇帝多次勸阻,季昀最後依舊毅然決然地選擇親自出馬。


    隨著秦放與季昀相繼奔赴邊境,幾乎所有明眼人的視線也開始匯集到這塊多年沒有被關注過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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