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何硯,杜樂,樂生洋三人相比,洪旭不光專精自家淨虛苑的心魂神通,其他門道也都觸類旁通,一身所學比較駁雜,雖然自認算不上什麽精通,但也要看跟誰比,就像是火術雷法一途,在樂生洋和何硯麵前當然是班門弄斧,可要是跟一些渡海境和金丹境相比,洪旭的造詣又要高出不止一截。


    在陣法一途上,玄火門,水龍宗,雷鳴宮,淨虛苑,也就何硯算是元嬰境中陣法的大家,洪旭也曾在閑時與何硯討論過陣法,知道世間有種殺陣,呈天圓地方之勢,借天地運勢,一旦作為陣眼的鎮陣之物沉入天圓,任你元嬰境法相通天也迴天乏術,要命喪陣中。


    玉鐲已經沒入陣中,消失不見,殺陣徹底結成,隨著多道氣息向這邊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洪旭心情沉重。


    元嬰境!


    而且人數上比他們還要多!


    笑意盈盈的婦人最先現身,西南角有一盞白色燈籠緩緩升高,先前搖曳數十丈光亮軌跡的白光迴到婦人手裏,暗淡了顏色,是一顆顏色紅潤的玉珠。


    另一旁,輪廓比淨虛法相還要高出半頭的巨大身影退迴到一側,匍匐在地,右臂衣袖空蕩蕩的漢子一腳從天而降,踩在它的頭頂,仰視著淨虛法相。


    剛剛如刀切豆腐一般將水雲舟斬成兩截的黑色飛劍嗖的一聲沒入一位男子的竅穴之中,在竅穴內嗡嗡作響,好像剛才那一劍不算太難,也不算太輕鬆。


    頭頂上懸浮著大鍾,還沒有出手過的老者雙臂環胸,這是勝券在握的必殺之局,他覺得要是用不著他出手,那就更好了。


    這四人將董難言他們圍在中央,在玉鐲沒入陣中之後,遠處有腳步聲響起,拄著拐杖的老人年邁的不像話,臉上的褶子成片,雙眼凹陷進去,在幾人的攙扶簇擁下緩緩出現在董難言的視線裏。


    已經意識到被人算計,陷入殺局中的董難言眯起眼睛,在拄著拐杖老人左側的,正是剛才走進密室裏的盛劍。


    在老人的另一側,還有一個中年男子靜靜站立。


    洪旭怒聲道:“好你個小雜種,竟敢蒙騙我,想不到你們竟然一夥的。”


    中年男子輕輕一笑,不做迴答。


    盛劍冷笑道:“早就猜到你們迴去青鑄國打探消息,果不出我所料,一直盯著我有什麽用,在你去問過朱兄後,朱兄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青鑄國的金丹境,朱嵐微笑道:“我自然知道該如何做,不過也是盛兄膽識過人,帶著他們溜了一圈,給我們爭取到布下大陣的時間。”


    朱嵐抬頭驚訝道:“三位元嬰啊,要不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還真不一定能留下來他們。”


    拄拐的老人輕輕的扯了一下嘴,朱嵐當即不再多說。


    其實本來按照朱嵐的打算,是隻打算讓擁有黑色飛劍的章依還有手握紅色玉珠的花琴出手的,不過在將這件事上報給老人之後,老人當即調遣四人過來布陣,並且親自來此壓陣,這才有了現在這番景象。


    樂生洋飄浮在淨虛法相身側,“結成殺陣的四位元嬰境看上去跟我們旗鼓相當,其實不過是陣法加持,單輪實力應該都不如我們,不過勝在人數上,至於他,我有些看不真切,隱隱約約,也是一個元嬰境?”


    他指的自然就是下方拄著拐杖的老人,杜樂說道:“頂多是一個老元嬰,要真是通玄境,還布什麽殺陣,直接出手將我們拿下不就行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離開這裏,不然在這殺陣之中,我弱敵強,此消彼長,必死無疑。”


    淨虛法相將董難言和馬由衷護在手心,洪旭沉聲道:“殺陣已經布成,對方人數上又占優勢,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合力攻擊一處,轟開陣法缺口,在逃出去之後,說不定還能聯合何硯過來反殺他們!”


    洪旭三人視線不由的交匯在手握紅珠的花琴身上,剛才一番較量,章依的飛劍過於淩厲,而與淨虛法相相抗衡的漢子實力也不弱,頭懸大鍾的老者沒有出手,實力無法判斷,洪旭三人自然不約而同的把出手的對象放在相對較弱一些的花琴身上。


    婦人伸手揉了揉胸口,害怕道:“奴家是個女子,你們這麽盯著,奴家會害怕的。”


    別看花琴現在嬌羞的模樣,這處的府邸的真正主人,盛劍知道她的可怕之處,花琴手裏的這顆白日珠,就是被金丹和元嬰血染就成的血色模樣。


    洪旭三人開始行動,拄著拐杖的老人沉聲道:“你們一起上,殺了他們。”


    還以為老人來了就能偷個清閑的老者拍了拍屁股,既然老大已經下令,他可是不敢違背的,當初他們這夥人人數比現在還要多上幾個,除了一些命不好先死的,還有一些刺頭可是被老人以雷霆手段直接斬殺的,所以老人的心狠手辣,陶謙是一點也不懷疑。


    懸浮在頭頂上的大鍾打出一串鍾波,陶謙一躍而起,在洪旭的淨虛法相上踏步而上,他要一鍾敲碎正在施法出手的洪旭腦袋。


    一條水龍纏繞在法相的手臂上,如大浪一樣撲過來,陶謙猝不及防,還好頭頂上的金鍾垂落下一道鍾波,要不然他就不僅僅是被衝下法相這麽簡單了。


    變成落湯雞的老者捏了捏衣角,渾身上下無風自幹,“咋的,都靠老子一個人啊?”


    剛才的白點複現,與樂生洋刺過來的雷槍鎮針鋒相對,花琴饒有餘力,嬌笑道:“我這可是自顧不暇。”


    匍匐在地巨大身影一揚頭,身材魁梧的大漢瞬間拔高到百丈,作為橫煉體魄肉身的武夫,劉威又有“肉山”之稱,別看丟了右臂,可是漢子的一拳的威力,花琴和陶謙根本無法媲美,隻有章依能夠穩勝一籌。


    在竅穴溫養的黑色飛劍再度被祭出。


    劍修章依。


    飛劍“幽霞”。


    章依的飛劍淩厲之處,就是他們這夥人的“老大”周傲也點頭稱讚。


    據說章依之所以加入他們,就是因為老人站在百米之內不動,他連刺兩劍,皆未能造成傷害。


    幽霞去勢極快,看樣子是要一劍將淨虛法相劈成兩半。


    周傲拄著拐杖,透過逐漸淡泊的霧氣,仰頭望著一閃而逝的飛劍,感歎道:“章依還不是劍修,飛劍尚且如此之快,要是真成了劍修,又是一番什麽景象?”


    黑色飛劍已經斬下,剛才水雲舟斷為兩截的畫麵還曆曆在目,洪旭大喝一聲,一邊協助樂生洋,一邊騰出一隻手來。


    章依眼睛一閃。


    已經斬在法相上的幽霞仿佛斬在了空氣中,隻見這尊半虛半實的法相伸掌一拍,直接將飛劍拍入地底。


    另一邊,領教過漢子劉威的一拳,杜長老開始用水法纏住漢子,綿長的大浪一頭又一頭的拍打在劉威的拳上,力道盡數被化解。


    天上水花四濺,還沒等落下,就被上空的交戰氣場蒸發。


    盛劍仰著頭問道:“這幾個人到底是什麽來曆,竟然能撐得住四位供奉的圍攻。”


    周傲所創立的藏魂殿人數不多,不像是那些明麵上的宗派,藏魂殿的藏與魂二字,指的是藏於暗處,接納黑暗的靈魂。


    藏魂殿的殿主自然周傲,而像章依、花琴等元嬰境,則是屬於藏魂殿供奉,而盛劍和朱嵐這種金丹境,算是藏魂殿的長老。


    所以別看藏魂殿名不在外,可是蘊藏的實力,實在是不容小覷。


    周傲看著那道忽明忽暗的淨虛法相,略有些驚訝,“怎麽瞧著好像是淨虛苑的虛實招數,奇了怪哉,相隔這麽遠,他們來這裏作什麽?”


    淨虛苑?


    盛劍壓根就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能被老人在口中念叨,想來是實力不弱。


    要知道建立藏魂殿的周傲,可不是什麽半隻腳踏進通玄境,而是半個身子都過去,隻不過臨門一腳差了些火候,所以如今停留在元嬰境。


    上空突然響起了一道炸人耳膜的驚雷聲。


    盛劍仰頭再看,之間樂生洋手持雷槍,恍若降世雷神一樣,一槍頂開白日珠,挑碎了花琴身上的一角紗衣。


    “都給老夫起開!”


    杜樂怒喝一聲,被劉威出拳相逼,又要被陶謙在一側遠攻,本來性子就急躁一些的杜樂祭出了自己的本命物。


    鏡心如水。


    一麵圓鏡刹那之間吸光了這陣法內的一切水汽,而後仿佛開洪泄閘一樣的洪水從圓鏡中奔湧而出。


    劉威和陶謙迅速向後退去,倒不光是因為洪水勢大,而是水中竟然有騎著水馬一樣的人影在四處奔騰,像極了傳說中的水神偏將,要捉人入海。


    陶謙被金鍾罩著,心中詫異,難道他們這是不打算強攻一處,本著魚死網破,要臨死前拖上幾個墊背的?


    突然之間,察覺到不對勁的周傲急促開口道:“章依,斬開法相右手!”


    這一次幽霞一劍功成,成功的將淨虛法相的握緊的右拳斬開一道口子。


    本應該有一老一少所在的右掌裏空空如也。


    有聲音從外傳來。


    “幾位前輩再稍等一些,何先生已經到了。”


    天圓地方,本來白茫茫的天幕呈現火燒雲的景象。


    周傲皺眉道:“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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