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蕩漾,開枝散葉的樹冠可以遮擋住一整座海島,在一株古樹下,已經集齊了世間最好五行物的王二小心翼翼的取出懷中的一輪明月,將被她煉化好的五行物送入明月中。


    由諸天星鬥映耀精華匯聚而成的母金擁有可以斬破萬物的鋒利,當年觀看星河時,隻因她說星辰好看,她的師傅葉宜春就暴殄天物的將星鬥母金打造成朱釵模樣,戴在她的頭上。


    樹之高,天之極盡,樹名通天,顧名思義,可通上天。


    一顆濃鬱鮮紅的水珠,不僅僅蘊含著九海的水運,更是帶著一片海域的生機,散發著讓人陶醉了迷離香氣。


    有一小撮形似嫩蕊的白色火焰在燃燒,來自焚天之地,這朵焚天火焰可以讓一切都燃燒至虛無。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神山根部的土壤王二離開之前足足挖了一大袋子,份量充足,將一粒沙土丟在海裏,可以填海成陸。


    金木水火土,五行以成!


    隨著這五件被王二祭煉過的物品進入明月中後,在王二目不轉睛的注視下,明月上竟然有顏色!


    黑白二色,陰陽兩氣!


    明明澄澄的明月上黑白交錯,如兩條陰陽魚在追逐,而後肅殺,生機,溫暖,躁動,厚重,五行之氣彌漫出明月,仿佛在明月裏有天地重開。


    王二猛然抬起頭,殺氣衝天!


    海島上空原來蔚藍的青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壓抑景象,碧波下好似有什麽東西在遊曳翻滾,海浪層層疊疊,向遠處看去,當頭一浪似乎已經與黑雲相接。


    樹冠可以遮蓋住整座海島的古樹發出劈裏啪啦的燃燒聲,變成一根通天火炬一樣,火光在黑雲下極為顯眼,像是在接引著黑暗中迷茫遊人。


    有嫩小的枝芽頂開土地,一瞬間就長成參天大樹,在草木瘋長中,這座海島轟的一聲開始下沉。


    五行之力降臨明月上,天地以大五行之力鎮壓明月!


    雷耀金威,黑雲中降寒劍!


    木蘊生機,水藏柔勁,從隻有起沒有伏的巨浪中走出一尊由海水氣運組成的莫名形體,呈百臂千手像,踏浪而來,手持無數參天巨樹,揮舞如長鞭!


    火燒萬物,土重萬鈞,在焦黑樹幹上盤旋的火焰劇烈燃燒起來,火焰巨手一舉突破上天,隻手握著從天而降的巍峨山嶽,火焰流轉在上,仿佛明星墜落。


    天地不允許明月中五行生!


    王二眼中的寒意簡直要冰封一切,身體已經稍稍前斜,正在她準備出手的時候,突然間明月一陣顫抖,發出像是龜裂一樣的聲音。


    有五道劍氣衝出明月!


    有人白衣如雪,腳踏青劍,與黑雲寒劍對撞,禦劍衝天,劍上恣意妄為,神韻猖狂,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有人青衫仗劍,鋒芒畢露,一劍遞出,先是踏浪而來,呈百臂千手像的形體被一劍轟碎,而後劍威不減,劍氣劃開海麵,露出一條不知盡頭的筆直大路!


    草木生氣使然,從空中墜落的殘木枝幹在煥發生機,枝葉繁密生長,似乎要串聯起那尊被劍氣轟碎的形體,讓其再現與天地。


    有人手中無劍,伸手一指,從空中墜落的水滴化劍,不可數,不可究,溫潤內斂中滅殺一切生機。


    有人黑袍上沾著風雪,在他與墜落的巍峨山嶽之間,有一條雪白森寒的劍光!


    一劍光寒九州,小小山嶽,怎擋劍威?


    山體冰封凍裂,有人單手握劍,輕吐一個熄字,言出法隨,燃燒繚繞的火焰頓時熄滅。


    天地異象退去,有一聲不甘的怒吼聲響徹在這座海島,隨後一切歸於平靜。


    王二趕緊望向明月,可是明月中並沒有的人影並沒有走出。


    “為什麽?天地已經不再壓製這裏,為什麽反而沒了動靜?”


    明月上再沒有什麽陰陽二氣和五行之力,跟以前一樣,隻是一輪散發澄光的圓月而已。


    王二失落道:“難道五行物也不行?”


    青衫仗劍的男子來到王二身前,“剛才我確實短暫蘇醒了一下,可是隨後就又沉睡下去,隻來得急把五道劍意送出明月外。”


    王二懷抱著明月,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該怎麽做才能救你醒過來?”


    身邊這五道劍意皆是張三,解鈴還須係鈴人,張三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現在的情況應該比之前好一些,現在這五道劍意顯露在外還沒有消散,就說明天地對我的限製至少少一些了。”


    久住明月中,不聞身外事,走出明月外的五道劍意皆在感知著天地。


    青衫仗劍過海去,王二問道:“你要去哪?”


    溫潤內斂的張三目視著青衫遠出,淡笑道:“既然好不容易再現天地,總得做點什麽。”


    王二急道:“不要再出手了,你要做什麽我可以代你去做,你這五道劍意是無源之水,如青萍微末,不能再耗盡了。”


    白衣禦劍,扶搖九天,又是一道劍意離開這裏,張三安慰眼眶微紅的女子,“有些事情是需要我親自去做的,由你去做,我一是不放心,二是擔心。”


    除了這道劍意留在這裏外,其餘的兩道劍意也都相繼離開,王二依依不舍的看著麵前的男子,“我一定會救你醒過來的!”


    王二神色寂寞道:“我其實有很多話想對你說的。”


    不想讓他看到她這幅神情,王二緊跟著說道:“你走吧,等你醒來再跟你說。”


    出乎王二的意料,沒有離開這裏,張三笑容溫潤,“你現在就可以說。”


    王二搖頭道:“我不願意浪費你的時間,你去做該做的事情吧。”


    僅剩的這道劍意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對王二笑道:“這就是我該做的事情。”


    天地是它,王二是她。


    它和她,皆不能辜負。


    ————


    跟青衫仗劍去往離南鎮的男子不一樣,一襲白衣的男子禦劍降臨在一塊礁石上,視線前方有一座通體用竹木打造的九層高樓聳立在海麵。


    浪花拍打著礁石,因為這道恣意妄為,目空一切的劍意出現在這裏,原本海風唿嘯海麵上瞬間安靜下來。


    隨著張三低頭看去,海水簡直沉靜的嚇人,平穩的猶如深淵。


    在樓下海底遊曳戲水的生物如今瑟瑟發抖,蜷縮在一切,被張三的目光掃過,它渾身的金色鱗甲都因驚恐而律動,懼怕沾染著同類鮮血氣息的劍氣一劍掃下。


    竹樓的大門吱呦一聲打開,有一道聲音從樓頂傳下來,聲音平淡,波瀾不驚,“好啦,門都給你打開了,就不要在嚇唬它了,有話進來說吧。”


    門開不開是你的事,但怎麽進就是我的事了。


    張三嘴角一揚,白衣拂袖,在水底生物的顫抖中,禦劍升空。


    禦劍登樓!


    莫說此地兇險,但是這九層樓外的禁製就多不可數,是真真正正的龍潭虎穴,甚至連一些禁地與之相比都相差甚遠。


    見到張三一劍無阻的直衝而上,樓頂上的老者白袍加身,執棋欲下的手指一頓,沒有起身。


    禦劍而起,在張三越過一半樓層的時候,有張窗戶突然打開,露出一個小腦袋,好奇的打量著張三。


    小女孩趴在窗戶上,使勁往下擺手,叫道:“你不要命啦?我們這裏是不能亂飛的。”


    先前也有人這麽胡亂飛行,忘記沒有男子飛的這麽高了,不過還不都是讓師父給拍打進下去,掉進海裏了?


    九層樓頂的下棋老者搖頭一笑,隻見樓下的小女孩伸指在嘴邊,然後又指了指頭頂,悄聲道:“趁著我師父他老人家沒發現,你快點走吧。”


    張三多瞧了幾眼小女孩,然後真就是禦劍而下。


    腳步聲在樓梯間響起,小女孩想要推開門看一看,結果卻發現樓門緊閉,她根本就出不去。


    見到白衣男子提劍上來,正在撚子下棋的老者背對著張三,頭也不迴的笑道:“怎麽看都不像是客啊。”


    姓易名弈的老者在一子下落後,轉身道:“張三,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吧?”


    沒有坐下,張三登樓之後就站在原地,舉步維艱。


    在這座高樓裏,老者即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走進了這裏,就等於進入了屋簷下。


    人在屋簷下,如何能不低頭?


    在老者的意料之中,張三腳步雖慢,但是卻逐步向前。


    男子邊走邊說,“第一次?我未見你,可是你心心念念,不是早已見我多次?”


    “心心念念?”,易弈摩挲著棋壺,“現在的年輕人啊,總是太有自信,是朝氣蓬勃吧,卻總顯得有些不自量力。”


    睹人思人,見到了張三,易弈難免想到男子的師尊,於神山深潭垂釣大日的葉宜春。


    當初與葉宜春在這裏的另一盤棋上對弈,易弈是感到“心力交瘁”,讓子也不對,贏也不對,最後非要在棋壺裏裝上一輪太陽才對。


    那一盤棋下的易弈惡心,哪怕現在一迴想起來,老者一陣惡寒,覺得有些反胃。


    好一個臭棋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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