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難言暫放在馬由衷這的長劍跟玉佩一樣,都是當初第一次打開錦囊時,張三一並贈送的,得知它自動飛迴鐵匠鋪子裏了,董難言驚訝道:“什麽時候的事?”


    馬由衷說道:“三天前的事情,送藥的人到了,小友你卻久久不歸,當時我正要去尋你,沒有想到屋子裏的長劍竟然飛進鐵匠鋪,還以為是你的大叔迴來了,又或者是有什麽交代暗示,我就沒有動身,也不敢去鐵匠鋪裏一看究竟。”


    自從當日一別,除了曾經在雲海上見過鐵匠大叔之外,最近的一次,就是在一迴想起來就頭痛欲裂的似幻夢中了。歲月長河中的經曆,在醒過來之後隻能說是依稀記得一點,鐵匠大叔確實對自己說過要帶他迴家,難道大叔真的也迴來了?


    已經是幾天之前發生的事情了,不急於一時,董難言對馬由衷說道:“我一會過去看看。”


    現在已經看不穿董難言的境界了,馬由衷感歎道:“小友果然天賦異稟,這才半年時間,就趕超了我一輩子,真是讓人慚愧啊。”


    馬由衷自歎不如之後啞然一笑,跟董難言這個百竅齊開的天之驕子去比較,他不是自討苦吃嘛。


    樓下傳來了開火做飯燒菜的聲音,看樣子今天的午飯是有著落了,董難言趁著飯菜還沒好的功夫,向馬由衷請教。


    “馬老先生,成為登樓境之後就可以在長生樓中祭煉自己的本命物,有沒有具體之法?”


    馬由衷詫異道:“小友在落葉宗沒有學到?”


    董難言搖了搖頭。他是在森骨域裏突破,成為登樓境之後又逢一係列變故,直到今天,對於如何祭煉蘊養本命物於長生樓,董難言確實不甚了解。再者說董難言的長生樓跟其他人的大不一樣,在外人眼裏已經是登樓三境的董難言,實際上剛剛才在長生樓內踏上一層。


    平時對敵有霜降和大寒,但是畢竟不是本命物,董難言靜等著老者給他講解一二。


    馬由衷沉吟少許,“小友,本命物分兩種,一種是外煉,將外物放進長生樓中,將其煉化成與自己心魂相合的獨屬本命物。第二種就是內煉,當踏上登樓二境之後,就可以用心魂引動長生樓中本源靈氣,魂錘魄打,本命物由自己決定。”


    “內煉和外煉難度不一,外煉取決於外物的品秩,如果品秩過高,長生樓又承載不住,那麽壓塌了長生樓,大道之行也就到此為止了。”


    馬由衷說著說著老臉一紅,咳嗽一聲,“至於內煉,說來慚愧,我一直不得其法,長生樓本源靈氣在我的引動下緩慢的像蝸牛爬,從長生樓上流動下來都不知道猴年馬月,無奈之下,我隻好放棄,選擇了外煉。”


    跟馬由衷認識接觸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期間見過幾次老者出手,董難言好奇道:“馬老先生,你外煉的本命物是那方印章?”


    馬由衷曾經在青白河祭出一枚印章,迎風變大,跟小山一樣,上麵雲籠青山,一下子就把青白河妖王壓成肉泥,讓董難言印象深刻。


    馬由衷取出紫氣盎然的印章,放在桌麵上,“這是紫雲壓山印,算是一件不錯的法寶,當初滅了紫雲山之後被我所得,不是我的外煉的本命物。”


    “那你的本命物是?”


    除此之外,董難言沒有見到過老者祭出什麽法寶,對於馬由衷的本命物,少年很是好奇。


    馬由衷笑道:“我的本命物,小友你應該已經見過了,現在不在我手裏,也不是我的本命物了。”


    “我見過?”,董難言想了半天,突然醒悟道:“是那顆珠子?”


    馬由衷曾經送給曹婉兒一顆圓珠,在青耀郡被背著瓶瓶罐罐的青年惦記上,還好最後是葉心從天而降,幫忙解圍。


    馬由衷點頭道:“不錯,正是噬魂珠,這件品相不錯的法寶機緣巧合之下被我外煉成功,在你鐵匠大叔點醒我之後,我心境有所轉變,此物留在我身邊也沒用,就幹脆送給曹婉兒。”


    董難言喝了一口茶水,“本命物還能送給別人?”


    “可以,隻不過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光是痛入神魂的感受就足夠讓人“迴味無窮”,馬由衷沒有細說。


    董難言和馬由衷又談了些修行上的其他事,聞到樓下飄來的菜肴香味,馬由衷笑道:“沾小友的光,今天有口福了。”


    許渝親自端菜上樓,聽到老者這麽說,許渝笑道:“馬前輩,你這話可就有點傷人嘍,我這酒樓可沒虧待著你吧?”


    董難言起身要過去幫忙,卻被許渝按在椅子上,馬由衷笑著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今天咱們掌櫃的下廚,這手藝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今天可得多吃兩碗。”


    許渝的手藝確實算是一絕,隻不過女子一年到頭下廚的次數一雙手都可以數的過來,有幸品嚐到許渝美味佳肴的人數自然也不多。


    馬由衷已經在離南鎮待了大半年,早就拿老者當成自家人對待,許渝對董難言打笑道:“聽見沒,一會可得多吃一點,不然他們可都不會跟你客氣。”


    菜上齊了,都是些家常菜,距離上一次這樣圍在一起吃飯,他身旁還坐著曹婉兒,拿起筷子的董難言一陣恍惚。


    原來隻是一眨眼的光景,就已經是半年的光陰流逝過,歲月不等人。


    今天董難言平安迴來,又聽到曹婉兒很快就會蘇醒過來,這都是讓人露出笑顏的好消息,言談之中,唐書袋的一句話,突然讓董難言心湖上驟起波瀾。


    “董難言,你這次怎麽是自己迴來的?當初跟你一起走的那個姑娘呢?”


    見到董難言有些失神,馬由衷岔開話題,吩咐唐書袋下樓給他取上一壺酒。


    “我看吃的也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先就這樣,小友你當初囑咐我替你照看屋子,迴去看看滿意不,好好休息休息。”


    這頓飯就這麽散了,董難言跟許渝她們道了謝,答應許渝明天還會來說書樓。


    一直目送著少年遠去,許渝瞧出了些東西,問道:“馬前輩,董難言這趟迴來,是不是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啊?”


    女人本就心思玲瓏,況且許渝經營酒樓多年,待人接物滴水不漏,上一次少年迴來之後就立即離開,許渝沒發現什麽,這次迴來吃了這頓飯,許渝明顯發現少年不一樣了!


    別看少年言談舉止還是跟以前一樣,可是許渝總感覺少年仿佛在刻意壓製著什麽,壓抑著某種應該宣泄的情緒本能!


    唐書也皺眉道:“人還是那個人,可是感覺跟以前是不一樣了。”


    “不管怎麽不一樣,你們感覺對你們的態度還像是以前一樣就行。”


    馬由衷往酒樓裏走,輕輕說道:“人總是會變得,你覺得他變得不是他,也許他才是真的他。”


    太陽高懸在頭頂,這個季節的陽光不是那麽曬人,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董難言知道馬由衷是在幫他繞開剛才那個話題,在唐書袋詢問起宋皆宜後,董難言心裏的失落仿佛被勾起,讓他一下子陷入與少女相處的迴想裏。


    跟董難言相處最久的,其實算來算去就是三個人。


    董爺爺,張三,宋皆宜。


    三個人都曾朝夕相處,三個人也都先後離去。


    董爺爺還好,董難言知道老者在哪,有時候迴去老者墳前說些心裏話,可是張三和宋皆宜,董難言真的是不知道去何處尋,何處找。


    懷著這種淡淡傷感的情緒,董難言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鐵匠鋪子,想到馬由衷說的飛劍自己飛了迴去,董難言在門前停下腳步。


    跟以前一點變化都沒有,鋪子門口放著一口大水缸,隻不過水缸看樣子已經空了,董難言彎下腰,輕輕抬起缸地,摸到了一把鑰匙。


    沒有立刻走進這間鋪子,董難言先是在門口輕輕扣了扣門,等了片刻,不見裏麵有聲響迴應,這才拿起鑰匙開鎖,打開了這間其實塵封不久的屋子。


    這裏就像是董難言的第二個家,熟悉的不能在熟悉,董難言邁步走進屋子。


    “大叔,你在嗎?”


    屋子裏靜悄悄的,看樣子大叔是不在了,董難言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準備收拾收拾屋子,打掃一些灰塵。


    突然之間,董難言臉色一變,他發現,這間屋子許久沒有人打掃的屋子竟然一塵不染,仿佛有人剛剛打掃擦拭過一樣。


    霜降劍和大寒劍都來不及祭出,一股讓董難言無法抵抗的力量突然降臨在他身上,迫使少年雙膝跪在地上,仿佛無形之中有一雙手掌按在頭頂,雙膝跪地的董難言開始向前方叩頭。


    前麵有腳步聲響起,緩緩向他走來,董難言竭盡全力,叩頭中咬牙問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長劍摩擦地麵的聲音傳來,有人站在少年麵前。


    “你問我是誰?”


    眼眸似一泓清水一般清澈明亮的女子對董難言說道:“叫我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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