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


    黃梨說出的這四個字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董難的反應更是讓吳劍覺得他們兩個是不是之前就認識,不然怎麽會迴答的這麽幹脆果斷?


    吳劍內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起來,這其中莫非有什麽隱情?


    黃翰山暗道一聲董兄弟不懂風情,雖然不知道女子打的是什麽主意,但是單論模樣來說,女子的長相已經足夠讓他怦然心動了。


    鐵大錘到是沒有什麽太多的想法,隻是在思考著黃梨是不是敵人,用不用一錘把她拍走。


    黃梨一笑起來,很少有異性不沉醉在她甜美的笑容裏,她問道:“為什麽不喜歡我?”


    “不喜歡沒有理由”,董難說道。


    還以為董難會問為什麽喜歡他,黃梨對董難這個迴答很滿意,她一字一句道:“喜歡也沒有理由。”


    董難不明白女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壓根就不認識她,董難斬釘截鐵的說道:“要是沒有什麽事情,請你讓開。”


    董難皺起眉頭,因為女子非但沒有讓開,反而還向前了幾步,幾乎就要挨上自己了。


    黃梨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輕點向少年心口,不過被董難躲了過去。


    製止住拎著錘子衝過來的鐵大錘,董難皺起眉頭,“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貌美如玉宇樓閣中的仙子,黃梨柔聲道:“我是真心喜歡,希望公子借心一觀,助我渡川。”


    借心一觀?心長在自己身上,怎麽借?


    董難覺得奇怪,不在與黃梨說話,準備繞開女子離開這裏。


    見到女子又擋在前麵,吳劍這迴幫著董難,說道:“我說姑娘,我家兄弟是長的好看,性格也好,你喜歡很正常,心長在你身上,我們管不著,也不反對,可是既然我兄弟說不喜歡你了,那你就不要糾纏了,好不好?”


    對董難麵露微笑的黃梨對吳劍則十分冷淡,“我和他的事,跟你沒關係。”


    這娘們說話真是太噎人了,吳劍沒好氣的指著遠處天空,“跟我是沒關係,但是你再這樣,我估計別人就要活撕我們了。”


    南玉臉色發黑,他麵露不善的看著董難,心中是又恨又氣。


    恨為什麽黃梨姑娘這句話不是對自己說,氣為什麽董難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敢用這種口吻跟黃梨姑娘說話,不過這麽說也對,畢竟他要是真一口答應下來,那自己成什麽了?


    這麽一想,南玉對董難稍稍改觀,至少看的順眼了一些。


    黃梨沒有順著吳劍的指向看去,而是繼續冰冷道:“他跟你一樣,跟我們沒關係。”


    把吳劍噎的不輕,黃梨在董難麵前不是刻意偽裝,確實是帶著三分柔情,輕聲說道:“請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歡你。”


    董難想要一走了之,不過被女子再度攔下來,無奈道:“我們都不認識,你喜歡我什麽?”


    黃梨眉眼輕動間如黃鸝在枝頭跳動,顯得本就貌美天然的女子多了活潑,她柔聲道:“公子,人生有許多種喜歡,相遇以沫的喜歡,相處依賴的喜歡,俊美外貌的喜歡,外在聲勢權位的喜歡,品性的喜歡,喜歡一個人,可以有多種,數不過來的,我對公子,是乍見之喜,從一見到你開始,我就覺得你是我要找的人,公子不要覺得我輕浮,乍見之歡與日久生情都是喜歡,不應有貴賤之分。”


    女子說的好像並沒有什麽錯,別說吳劍和黃翰山深為認同,就連剛才還想要給黃梨一錘子的鐵大錘都點了點頭,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董難想了想,沒有被黃梨繞進去,還是跟剛才一樣直截了當,“可是我確實是不喜歡你,真的不喜歡,姑娘你還是不要在我麵前糾纏了。”


    黃梨展顏一笑,“公子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夠了,既然公子不喜歡我站在你麵前,那我就在後麵跟著,天涯海角,公子去哪,我就去哪。”


    “姑娘,你再這樣糾纏下去,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請便,要麽打死我,打不死我,我就跟著你,打殘了,你身後也得跟著個殘廢。”


    “你…”


    下方的兩個人還在溝通著,女子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利刃一樣,在南玉的心上留下一道傷痕,他不明白在他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女神為什麽會語如此卑微,仿佛因為喜歡上了董難,她可以變成另一個人,哪怕矮小到泥土裏。


    聽到下方的不斷糾纏,為了不讓喜歡的人把她攆走而不斷哀求的黃梨,南玉心神黯然。


    這一幕何曾相像,從當初喜歡上黃梨開始,自己也應該是這個樣子吧?


    南玉的本事和背景都不差,玄火門的大弟子,淩虛境的修為,放在哪裏都是數一數二的天驕,身份顯赫,平常裏不是沒有女子喜歡她,長相也不是比黃梨差,隻不過他就是喜歡黃梨,從第一眼見到黃梨開始,他就無可自拔。


    昔日玄火門的大弟子變成了黃梨的跟屁蟲,黃梨下山曆練之時比她的護道人還要用心的在背後守著,黃梨在渡河川時,他就在渡河川外的搭個木屋,無論風雨的等著她,師門內反對他與黃梨相處,認為她的身份會給玄火門帶來一些流蜚語,丟了玄火門的名聲,就因為這個,他還和他的傳道恩師大吵了一架,而後憤然離開宗門。這趟小鑄山藏兵境之行,南玉毫無所圖,唯一盼望的就是女子能夠多跟他說兩句話,能夠在藏兵境有所收獲時露出笑顏,這就夠了。


    迴想他和她,眼眶有些濕潤,心情淒涼的南玉忽然聽到下方的少年對黃梨說道一句,“你這樣纏著我會讓我很不開心,求求你了,能不能放過我。”


    能不能放過我。


    南玉猛然一震。


    下麵的她像極了他,而少年又像極了她,在他這樣糾纏黃梨的時候,她會不會也是這樣想的呢?


    原來是他一直在讓她不開心呀,怪不得見不到她的笑容,不開心,怎麽會笑呢?


    喜歡一個人,是應該讓被喜歡那個的人開心喜悅,而不是因為自己的喜歡而難過傷心。


    南玉慘笑一聲,“原來是這樣的喜歡。”


    她還是與她喜歡的那個人表述心意,南玉雙目通紅,呢喃一聲,“黃梨姑娘,希望你別像我一樣,希望你每天都能露出笑容,也能見到你喜歡的人的笑容,就算哪個人不是我,我也會祝你幸福。”手機端sm..


    深深的看了背對著他的女子一眼,南玉閉眼,小聲輕歎道:“這麽多年吵擾糾纏你,今日告辭,多加保重。”


    心中做出了決斷,南玉轉頭就走,不敢迴頭多看一眼,因為看了,很可能就走不掉了。


    隻不過眼中有淚水灑落的男子不知道,在他離開的刹那,背對著他的女子身體顫抖,眼角亦是濕潤起來。


    董難歎息一聲,有些可憐男子,也有些可憐女子。


    他與黃梨的這番對話,其實全都是女子求他幫著演的一場戲!


    在黃梨第一次站在他麵前對他表述心意的時候,董難心湖裏其實就響起了女子的懇求聲,希望他按照她的要求來,把這場戲演給南玉看,一開始董難是不願意答應的,隻不過在看到女子眼中流露的那種近似哀求的眼神後,董難答應了。


    黃梨臉上已經又重新覆蓋起麵紗,“謝謝公子了。”


    董難搖了搖頭,女子剛才眼角流下的淚水證明女子也喜歡著男子,明明兩個人互相喜歡,為什麽結局會是這樣?


    所以董難猶豫之下,還是問道:“你明明也喜歡他,為什麽要故意演這場戲,把他逼走?”


    黃梨沒有說話,有些事隻有她自己知道,對外人說也無用。


    南玉對她是一見鍾情,黃梨又何嚐不是?


    隻不過她身份使然,跟渡河川老祖命格相合,被老祖欽定為爐鼎,她就是一身賤命,配不上他的。


    在南玉追求她這件事被渡河川老祖知道後,老祖發下雷霆之怒,不惜與玄火門交惡,也準備擊殺在外麵建木屋而居的男子,是她苦苦相求,發誓絕對不會跟南玉產生任何往來,這才為男子換來生機,得以不死,隻不過這一切,他都不知道罷了。


    況且她也不想讓他知道。


    依照他對她的喜歡,黃梨知道南玉是不會走的,可是糾纏在她身邊,一旦老祖再次動怒,那麽本來就已經因為跟師尊吵架而離開玄火門的南玉就更危險了,所以剛才觀戰之中,黃梨突然想到這個辦法,至於為什麽選擇董難而不是吳劍等人,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使然了。


    前一秒還在跟董難傾訴衷腸的女子現在係上麵紗說了一聲謝謝後就離開這裏了,吳劍等人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個所以然。


    “董難,這是怎麽迴事?你怎麽給她說走的?”


    等到董難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吳劍他們這才恍悟,也紛紛搖頭歎息,其中以黃翰山感觸最深,隻見出身自淬骨山的武夫漢子頗有文人騷客的味道,雙手負後,輕輕踱步道:“都天道變幻無常,哪想人間情愛亦是,歎兮,惋兮,痛兮。”


    鐵大錘自然是什麽感覺都沒有,隻覺得他弟弟這番話說的頗為有那麽一些惡心和欠揍。


    吳劍則是笑道:“黃大哥這文縐縐的樣子真不像個武夫,到是有些學儒子弟的樣子。”


    黃翰山驚道:“吳劍兄弟不光是劍術厲害,難道還精通命術?”


    黃翰山笑道:“既然吳劍兄弟都猜到了,那我就不瞞著大家了,我以前是我們那的文狀元,後來家河劇變,棄筆從戎,上了淬骨山。”


    董難盯著吳劍,然後豎起大拇指,“厲害的。”


    吳劍心虛的拱拱手,自己可真是出法隨,瞎猜的都能蒙對。


    霧氣和嵐風已經變小了,董難說道:“吳劍,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吳劍歎了一口氣,“還能有什麽打算,現在這副樣子,估計是跟重寶有緣無分嘍,不過好不容易來這裏一趟,不見見那重寶是什麽總是有點遺憾,我準備去看一看。”


    董難又問黃翰山和鐵大錘,前者都已經得到一件靈寶盔甲了,來這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去哪都行,後者則是全然無所謂,說要是重寶是錘子,那他就要了,不然的話,他什麽也不想要。


    聽完眾人的迴答後,董難說道:“好,那既然這樣,等重寶出世的時候,要是錘子,我們就幫大錘你去爭,不然的話,我們就看一眼,然後等著離開這裏,怎麽樣?”


    三個人都表示同意,所以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繼續在中心山附近漫無目的的走著,因為誰也不知道重寶會出現在這片區域的哪個位置,吳劍問道:“董難,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呀?”


    董難戰力比肩淩虛境不假,可是到底是登樓境,無法禦空遠行,怎麽可能再跟自己告別之後又在藏兵境裏遇見?


    吳劍對此充滿疑問。


    “我也不知道,眼看著我馬上就要迴到家鄉了,就感覺到一股吸力襲來,我抵抗不住,眼睛一晃,等睜開的時候,就是這裏了。”


    吳劍捏住下巴,“聽你這麽說,難道是有人把你攝進這藏兵境中?隔著這麽遠,最少也是元嬰境了。”


    藏兵境外麵的榮純元打了一個噴嚏,念叨著一聲小崽子還猜的挺準,繼而對盛夫人沉聲道:“夫人,藏兵境已經開始異動,恐怕它馬上就要出世了。”


    不僅是藏兵境中有異動,小鑄山上的曆代祖宗牌位更是在這一刻晃動了起來,讓小鑄山上所有兵器都產生鳴響,在山間不停的迴蕩。


    盛夫人注意到藏兵境中的盛源源已經趕至一處地界,手心全是汗水的婦人咬緊嘴唇,“一定會成功的,一定!”


    董難不知道什麽元嬰不元嬰的,反正都已經來到這裏了,那就既來之則安之,等到藏兵境大門打開的時候,他跟著大家一起出去就是。


    正當他們四處閑走,看看能不能在等待重寶出世之前再發現一兩件寶物的時候,突然腳下地動山搖了起來。


    在藏兵境中心的一處地界,有一物從地下破土而出,僅僅露出十分之一,就讓藏兵境內發生一場大震動,隨之而來的,在這件器物破土而出之後的縫隙中,有水流湧出,向外界流蕩!


    董難等人剛剛站穩腳跟,就看到遠處巨樹根根倒塌在洪水中,不知從何處冒出的湍急河流衝刷大地,像是大潮升騰,欲要吞滅萬物。


    董難等人急忙躍起,可是四周古樹盡皆倒入水中,根本就是無枝可依,無處可息。


    吳劍因為本命飛劍碎裂而跌境,董難就一個登樓二境,而黃翰山和鐵大錘則是兩個武夫,所以他們四個每一個能飛的,都得踩在水麵上,隨著水流升騰起落而不停搖擺。


    水花亂濺,董難看到鐵大錘一個不慎掉進水裏後,竟然不準備衝出來,水麵上有雷電閃動,漢子在水下大喝一聲,竟然逆著水流的方向狂奔起來,欲要讓水流倒退!


    一開始水流速度確實放緩了一些,漢子體魄肉身再為堅韌,也無法媲美這自然大水的偉力,尤其是水流本就湍急又綿長不絕,絕非人力能抗。


    鐵大錘嗆了一口水,隨水流在地上不斷撞擊著倒地巨樹,最後被董難從水裏拽出來。


    “咳,這水怎麽這麽苦。”


    鐵大錘苦的眉毛都要擰在一起了,董難踩著水麵,有時順著水力,有時逆之而行,“地動山搖,又現這大水,這是寶物出世的征兆嗎?”


    水浪滔天,吳劍估計就算是淩虛禦空,也要被拍下來,“不清楚,不過在地動山搖的那一刻,我感覺到遠方有一道劍氣。”


    “劍氣?”


    又一個大浪打來,董難灌了一肚子苦水,讓他有些反胃。


    水漫藏兵境,在這場洪水巨浪下,誰也不能幸免,胡雲奕堅硬如鐵的白發竟然被苦水浸濕,讓男子像一個落湯雞一樣狼狽。


    水火無情,心如死灰的南玉如火神臨世,一頭紮進水裏,仿佛要燃盡這滔天苦水,以解心中之苦,隻不過苦心入苦水,苦上加苦而已。


    黃梨在洪水之中,緩緩升空,取出一座七色琉璃的小橋,上麵欄杆雕畫,形狀不一,栩栩如生。


    渡河川,就是要在河中爭渡,黃梨迎風一拋,一座七彩琉璃橋如掛天彩虹,固若金湯,踩著這座橋,黃梨一步踏至洪水湧起處,麵露笑容。


    在她的神識下,有一物正在水底逐漸的破土而出,看其模樣,應該是一柄劍!


    看樣子重寶是與她有緣了,黃梨收起七彩琉璃橋,準備趁著這個大好時機下水取寶。


    洪水興起源頭處的水勢反而最小,就在黃梨的玉足剛剛入水後,異變突起,洪水開一線,筆直分開,有人步履沉穩,雙馬尾在身後輕蕩,一步一步向前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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