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隱秘的山穀密洞之內,衣衫有些破損的男子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眼睛後,眉毛一皺,洞穴中頓時充盈起殺氣,讓人如同置身於刀山血海之中。


    在男子背後,正在輕吐濃鬱靈氣清風,給男子治療傷勢的女子小心提醒道:“主人,您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宜動怒。”


    “不用你來多嘴!”


    男子手指旋旋一握,背後由他召喚出來的靈體女子便化作一道輕煙沒入他的掌心之中。


    殺氣漸漸消散,段緒再次閉目,腦中複盤推敲。


    這次傷得這麽重,確實是怪他自己太著急,想要漁翁得利,一口氣將在山穀裏交戰的吳劍和荃奉國小侯爺全部吃下,成為最大的贏家,隻不過沒想到這兩人這麽難啃,沒讓他得利不說,反而讓他也卷進這場戰鬥中,最終成為最大的輸家,尤其是那個吳劍,明明手裏沒有劍,而且已經被荃奉國小侯爺設計埋伏,竟然還能揮出那麽驚人的劍氣,差點就將他攔腰斬斷,害的他動用了兩件珍貴的替身保命物,才得以重傷脫困逃出。


    “誰在外麵?!”


    正在閉目思索的段緒突然睜開眼睛,如臨大敵,調轉起全身氣機。


    就在剛剛,被他安置在洞穴外感知敵人的法器傳來了動靜!


    伴隨著一陣腳步聲,陰柔的聲音先一步傳了過來,讓段緒心弦驟然縮緊。


    “呦嗬,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在這裏遇見了,動用了那麽多替身物,結果就跑了這麽遠,可真叫人失望呢。”


    進入洞穴中的正是一路搜尋而來的荃奉國小侯爺那一行人,因為暫時追蹤不到吳劍的行蹤,沒想到卻陰差陽錯的尋到另一位仇人,這讓手中摩挲著獸型玉佩的小侯爺冷笑不止,“讓我猜猜看,你手裏還能有幾件保命物,一件?不對不對,兩件?也不對,像你這樣膽敢攪局的大膽人物,我估計怎麽也得有個七件八件吧,這樣,我不動手,你盡管動用,早些消失在我眼前,省的我心煩,你也耳邊清淨。”


    段緒知道小侯爺是在戲弄他,在動用了兩件保命物後,除了最後的那張底牌,他確實再沒有什麽保命之物了。


    段緒內心由猶豫變成了掙紮,對方人多勢眾,不祭出底牌根本不可能衝出去,但是一旦祭出了底牌,那麽他這趟藏兵境之行就再無任何優勢可,根本沒有機會染指排名靠前的寶物,就更別說搏一搏那頭等重寶了。


    掙紮片刻,段緒終於下定了決心,命比什麽都重要,寶物沒了可以再等機緣,但是命沒了,一切就都是空談了。


    被人群簇擁的小侯爺見到段緒一不發的從地上站起來,知道對方是要傾力出手了,一揮翠綠的法袍,先前招招手,“來吧,讓本侯爺看看你這場臨終的表演,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注意到段緒那種拚命一搏的狀態,小侯爺身後不少仆從臉色都是一變,小侯爺可以不在乎,但是他們這些下人可不行,誰不知道自家侯爺最是喜愛這個幼子,別人身上沒有七八件保命物是正常的,但是小侯爺身上若是沒有,那才是不正常的。


    眼看就要雙方就要交手,這群仆人做好犧牲準備的同時,洞穴外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兩位且慢,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就由我當個和事佬,兩位就此罷手如何?”


    腳步聲有些多,看樣子不是一個人,小侯爺沒有迴頭,朝後麵動了動手指,後方在山穀裏伏擊吳劍的兩名女子頓時心領神會,在看到了後方來者後,躬身迴複道:“主子,是進入藏兵境的水龍宗弟子。”


    “水龍宗弟子?”


    小侯爺依舊沒有迴頭,直視著段緒,淡笑道:“好像一群連淩虛境都不是水龍宗弟子,不值得我賣上一迴麵子,你說對吧?”


    雖然不知道最後出現的這群水龍宗的人打著什麽算盤,段緒知道他與水龍宗沒有什麽交集人情,而且就算這群人好意來幫助他,估計結局也是不會變,仍然需要他動用底牌,才能從這裏平安無事的走出去。


    “在下確實本事不夠,但是自認我水龍宗這三個字,還是有少許分量的,荃奉國小侯爺,隻需要給在下三句話的時間,如果小侯爺聽完之後仍是不改主意,那麽在下立即告退,小侯爺意下如何?”


    小侯爺摩挲著獸型玉佩的手指稍稍一頓,“一句話,說完快滾。”


    後麵進來那人也不惱,舉手示意後麵惱火的同門不要妄動之後,笑道:“那我就長話短說。”


    “如果我沒有猜錯,小侯爺想要對付的,應該是在小鑄山廣場上與您惡語相向的那個少年,而不是這位來自淨虛苑的段兄,不知可對?”


    聽到淨虛苑三個字,荃奉國侯爺府的這群仆人不少臉色起了變化。


    前不久荃奉國白紙樓發布白紙令,宴請八方的時候,可是有人自報家門,騰雲駕霧出現在白紙樓,與白紙樓長老把酒歡的,當時在場的眾人可都是聽得清楚的。


    “淨虛苑?”


    小侯爺眼神愈發冰冷,臉色如沉水,不過很快,他就笑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準確無誤的說了他的來曆,反而是把他和你們送上了絕路?”


    既然知道了男子的出身,就絕對不能讓他活著走出藏兵境,而且就連後麵進來的這群水龍宗的人也同樣要死,小侯爺寒聲道:“殺!”


    小侯爺身後的仆從聽到主子發令,瞬間展開行動,身形如鬼魅一般的兩名女子一晃就消失不見,再次出現時,便已經是在水龍宗的弟子腳下,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的同時,就在其頸上留下一道血印。


    水龍宗弟子在人數上本就占據下風,而且這群弟子修為並不是特別高,還來不及結成相互補足的陣法,就被小侯爺的手下屠戮一空。


    聽到後麵不斷傳來的倒地聲,小侯爺緊盯著段緒,“別想著趁亂溜走。”


    解決完水龍宗的仆從很快返迴來包圍住他,段緒袖子裏捏緊最後的那張底牌,冷聲道:“今天這筆賬,日後淨虛苑一定會從你身上找迴來。”


    小侯爺笑道:“這算是臨死之前的對我的恐嚇嗎?”


    搖了搖頭,小侯爺陰冷道:“隻可惜,你死在這裏,沒人會知道!”


    “沒人會知道?侯爺此差矣。”


    一聲巨響從後方傳來,同時一股異常暴虐的靈氣如潮水一般湧過來,除了身穿翠綠法袍的小侯爺穩如磬石外,其餘眾人都被靈氣潮水推砸在石壁上。


    段緒穩住身形,有侯爺府的眾人在前麵替他擋住了大部分衝擊,使得他能重新打量起來前方那人。


    圍攻的人在剛才的那股波動下早就已經湮滅,那人手裏捏著一顆金燦燦的珠子,笑道:“小侯爺莫怪,在下一個小小的登樓境,實在是控製不好辟水雷,誤殺了侯爺的手下。”


    小侯爺迴過頭,第一次正眼瞧看這位僅存的水龍宗弟子。


    沒有因為侍奉他多年的老仆人的死而傷心,小侯爺不怒反笑,“以為兩顆辟水雷就能拿捏住我?”


    水龍宗的弟子一笑,“辟水雷哪裏配的上侯爺的身份。”


    那人一翻手,手中便又掐住一顆珠子,這顆始一出現,隱隱間有龍吟聲在洞穴中迴響。


    “這顆驚龍雷才配!”


    小侯爺和段緒臉色同時一變。


    剛才那顆辟水雷爆炸的威力就已經相當驚人了,小侯爺和段緒身為淩虛境,距離這麽近之下,完全可以感受水龍宗弟子手中那顆珠子蘊含的恐怖波動,在這種狹小的地形下,一旦爆炸開來,恐怕這方圓數十裏都要被夷為平地!


    注意到這兩人的臉色變幻,水龍宗的弟子笑道:“侯爺,現在可否允許在下繼續開口?”


    小侯爺雖說還有著幾件保命物,但是一邊要抵擋驚龍雷,一邊還要小心段緒的突然發難,略一沉吟之下,小侯爺說道:“到是本侯有些小瞧你了,說吧,我倒要看看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段緒現在的處境自然希望局麵越亂越好,所以男子不不語,仔細的分析著局麵,靜待這位水龍宗的弟子開口。


    水龍宗的弟子微微一笑,“首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水龍宗劉華,今日與兩位相逢,幸甚至極。”


    在與黃翰山和董難交手之後,向著藏兵境中心地帶趕來的,恰巧目睹了段緒逃進洞穴,小侯爺又追蹤而來的這出好戲,劉華繼續說道:“大家進入這藏兵境可不是為了尋仇,都是為了尋寶,我看小侯爺與淨虛苑段兄之間似乎存在誤會,何不化幹戈為玉帛,交個朋友,一起對敵奪寶,豈不美哉?”


    還以為劉華會說出什麽話,小侯爺聽後嗤笑道:“劉華,你怎知他與我沒有仇怨?三兩語就想把這件事揭過去,你可沒有這麽大的本事。”


    小侯爺加重語氣道:“哪怕你有驚龍雷!”


    劉華不慌不忙,笑道:“侯爺錯了,在下取出這個驚龍雷並非恐嚇侯爺與段兄,隻不過是以此換取一些開口權,實不相瞞,我誤打誤撞瞧見段兄進入這裏療傷,繼而又見到侯爺你前來問罪,其中原委,我也大致了解一些,侯爺你真正想要除之後快的人並非是段兄,而是最後來到小鑄山,對侯爺你出不遜的劍修少年,可對?”


    小侯爺冷哼一聲,“既然你都知道了,還說些什麽,段緒他從中攪局,讓那該死的雜種脫困,我如何能不殺他?”


    段緒冷笑道:“他可不是因為我才脫困,就憑你能擋下那道劍氣?癡人說夢!”


    小侯爺勃然大怒,“你說什麽!”


    “兩位息怒,聽在下說完。”,劉華出聲製止,先對小侯爺說道:“侯爺,別的暫且不談,那劍修是你必殺之人,能夠從小侯爺你的手下脫困,不說先前在外麵顯露的淩虛境的劍修實力,侯爺就不想想,那劍修到底是何出身?萬一真死在侯爺手裏,侯爺府一定能吃的下?而且就算侯爺不知道那劍修身份,那你麵前這位,可確確實實是淨虛苑的弟子啊。”


    話鋒一轉,劉華繼而對段緒說道:“段兄橫插一腳,想必是為了寶物,但讓侯爺精心布置的殺局出現破綻,被那劍修脫逃,侯爺有些惱怒,自然是人之常情,所以段兄也不要往心裏去,淨虛苑弟子,理應明辨是非才對。”手機端sm..


    段緒袖中的底牌捏的更緊了,他笑道:“劉兄所非虛,不知有何高見?”


    劉華眼中一抹精光悄然而逝,先指了一下段緒,繼而又指了沉默不語的小侯爺,笑道:“依在下之意,今日理應化解仇怨,在這裏結成同盟,共同獲取機緣才對!”


    沉默不語的小侯爺抬起頭,譏笑道:“我們兩人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結成同盟?我看你無非是想借著我們兩人的光,分一杯羹罷了!”


    平日裏囂張跋扈,不代表這位小侯爺沒有腦子,恰恰相反,正是因為精明異於常人,所以他才敢放肆囂張!


    小侯爺擰了擰脖子,笑道:“我確實想要殺那雜種不假,也不知道他身份,但是實在不行,那就放棄唄,連你都能看出來那雜種不簡單,難道本侯會看不出來?至於段緒,你說他是淨虛苑弟子他就是了?讓他死在這裏,你也死在這裏,誰知道是我做的?”


    劉華搖頭一笑,在小侯爺和段緒的詫異中,竟然把手中的兩顆珠子都收了起來,“小侯爺你是侯爺唯一的男丁,家底豐厚,獨守恩寵,我和段兄自然沒法跟你比,想要在這裏殺掉我和段兄,侯爺你頂多是傷筋動骨,耗費幾件保命物,確實可以要得了我們的命。隻不過侯爺,這件事是不是隻有你知道,那可就不一定了。”


    早就做好了打算,劉華手指向後輕點,“在我進入這山洞之前,就在外麵藏好了禁製,隻要我死了,禁製就會自動觸發,在藏兵境大門開啟之時,去往小鑄山公示天下,恐怕到時候侯爺的所作所為,可就藏不住嘍。”


    翠綠法袍的身影一晃,下一刻就出現在了劉華的麵前,小侯爺一手掐住劉華的脖子,寒聲道:“你不怕死?”


    劉華聲音沙啞,但是嘴角卻帶著笑意,“怕,怕極了,但是我想,侯爺不會因為這本可以化敵為友的小事,挑起侯爺府和淨虛苑以及水龍宗的矛盾,還有那個來曆不知的劍修,侯爺設下陷阱對付他,可要小心人家去侯爺府問罪呀!”


    滿臉漲紅的劉華看不清小侯爺的臉色,在一聲冷哼之後,他隻感覺脖子一鬆,得到了喘息。


    脖子上有著通紅的指印,劉華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心中大喜之下,對段緒說道:“段兄,侯爺已經表明他的意思了。”


    段緒袖子微微一抖,表情平淡道:“劉兄仗義出手,替我化解這段恩怨,段某當然是沒有異議,不過隻是…”


    段緒說道:“我等三人結盟,隻怕未必牢靠,他未必真心饒我,我肯定也會隨時提防他,到時候勞心勞力,劉兄你覺得呢?”


    在踏進洞穴之前,劉華就已經想到了所有可能發生的後果,到現在為止,可以說一切盡在他的預料之中。


    “人心難測,段兄的顧慮是對的,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才有必要開誠布公的在這談一談!”


    劉華手掌一甩,身前有清水緩緩流淌,變幻成形,赫然就是藏兵境的微型沙盤。


    “侯爺和段兄請看,據我在廣場上所見,此次小鑄山開山,拋開那些散修,除了我們三人以外,有被譽為能讓渡河川“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唯一女弟子,有讓號稱金丹境小無敵的雷鳴宮樂生洋代師收徒的師弟,聽說曾因破境而引起雷鳴宮雷池異動,還有白發三千丈的胡雲奕等人,想要奪得藏兵境裏第一秘寶,如果僅靠一個人,恐怕是力不從心,但是如果我們三個人結盟,在他們因相爭而耗盡體力的時候趁機出手,誰又能擋得住我們?”


    東翻西倒的仆從們從地上掙紮起來,讓這本來就不太大的洞裏飄起了灰塵,小侯爺身上的法袍可謂是萬塵不染,但是他還是拍了拍袖子,“恐怕沒等鷸蚌相爭,漁翁之間就先殺起來了吧?”


    劉華搖了搖頭,“侯爺,我們三人在此結盟自然彼此之間要有約束,就比如我在外麵設下的禁製,隻有等到你我三人結盟之後我才會撤銷。”


    小侯爺冷笑一聲,“隻是約束我?那要是他半路上起了殺心呢?”


    劉華淡然一笑,“小侯爺這就多慮了,就算段兄起了殺心,該害怕的人也是我,不該是擁有那麽多保命物的你,若是段兄這麽做,等到出去之後,我自然會替侯爺作證,問罪淨虛苑。”


    “劉兄考慮的果真周到,隻是有一件事,我想問一下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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