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宗後山上,兩道針鋒相對,似木龍,似火蛇的氣息壓抑的讓在場的眾人感到窒息。


    隨著第二道驚人的氣息從這裏向四麵八方彌漫過去,一股無形之力從搖動的落葉諸峰之上向後山匯聚而來,將還在空中懸浮的碎石攪個粉碎!


    白紗飄動,芊芊玉足輕踏著虛空,以往臉上帶笑的女子多了一絲冰冷,看的出來她還沒有使出全力,但是光是這樣,氣勢就已經超過這裏另一個身穿白紗的女子不知道多少倍。


    夜曉蟬算是她從小看到大的,血婆婆呆滯道:“娘娘,夜丫頭這是...”


    白露與常垣交手時雖然還沒有傾力而出,但是男子能輕描淡寫的打的她毫無還手之力,她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這個不知來曆的男子,很可能是一名金丹境的修士!


    而此刻跟男子互相對峙的弟子夜曉蟬的驚人氣息隱約還在男子之上,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吞噬別人魂魄增強己身的招數森骨域也有不少,但是大都是不入流,下三濫的招數,上不了什麽台麵,而且魂魄之術其實頗為駁雜,很難修煉成功,這樣吞噬別人的魂魄,不光起不到壯大己身的作用,反而還會導致識海混亂,意識崩潰,就連她自己現在已經成為渡海境,也不敢輕易嚐試,更別說淩虛境的夜曉蟬了。


    而且就算是夜曉蟬成功吞噬了那個落葉宗葉知秋的魂魄,實力也絕對不會提升如此之大,除非...


    示意森骨域的眾人向後退,眼神一沉的白露身後的白紗鋪天蓋地的籠罩在頭頂,替眾人抵禦不斷衝擊的兩股氣息餘波。


    另一方麵,落葉宗葉淨他們那群人雖然沒有靈寶抵擋,但是狀況卻是要比森骨域的眾人好上不少。


    前方不斷衝擊的兩股截然相反的氣息都讓他們感到熟悉,追根結底,仿佛就是他們所學功法的源頭,所以在這兩股驚人的氣息下,眾人隻是感覺到壓抑,但是卻沒有什麽大礙,甚至不少人隱隱有所觸動,體內的修為桎梏都有所鬆動。


    “宗主。”


    還沒有從葉知秋長劍穿心自盡而死的震驚中緩過來的葉淨再感受道從森骨域女子身上傳來的熟悉氣息,喃喃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頭發淩亂的四處飛舞,來自女子身上的氣息隱隱間有讓他頂禮膜拜的感覺,葉華搖頭道:“先讓宗內的人後退,不要被波及到了。”


    似萬物生長,草木開花,隨著常垣在這裏顯露他金丹境的氣息,他立身的這片地方充滿了生機,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但是對麵女子那裏卻與他皆然相反,草木枯榮,死寂沉沉。


    天輪劍歸一,常垣一改當初麵對依劍仙時的隨意,嚴肅認真,不敢有半點鬆懈。


    其實若是單純的跟依劍仙比戰力,常垣並不占據什麽優勢,劍修本就可以越境作戰,更何況是擁有一件中等靈劍的依劍仙呢。


    但是巧的是,常垣出自長春宮,比落葉宗長青樹的能力還強,長春宮裏的萬載長青樹落葉除了可以祭煉寶物外,更是有著封印法寶靈寶的能力。


    背後的萬載長青樹的虛影搖動,常垣臉色陰沉,對麵女子還沒掏出什麽寶貝,就隱隱占據上風,這讓他不禁在腦海中響起算命的那句話。


    “執意往北,恐有大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道青色指芒瞬息間被常垣打出,其威勢簡直像是可以打穿天地,恐怖的令人心慌。


    “長青指!”


    常垣冷笑著看著麵色平靜的女子,心裏笑出了聲,女子好像根本無視他這一擊,如此托大,活該隕落在他的長青指下!


    對方的白紗不像是什麽靈寶法袍,常垣相信,如果女子不閃不躲,那麽挨上他的一指,輕則身受受傷,重則當場隕落!


    女子確實是不閃不躲,隻不過並沒有隨了常垣的意,不見她有任何抵擋的動作,麵前的青色指芒就扭曲消散在她身前。


    不可能!


    就算是金丹境巔峰的大修士也不能這樣輕描淡寫的就化解他的攻擊,除非她是一名元嬰境!


    可女子顯露出來的氣息卻告訴常垣,她隻比他強上半籌而已。


    一定是哪裏出錯了,常垣雙手五指拉扯,背後的萬載長青樹虛影有落葉墜下,像是十條藤鎖,將天空劃出裂痕,欲要層層捆卷住夜曉蟬。


    鋪天蓋地擋在森骨域頭頂上空的白紗已經在顫抖,白露心中再也生不起一點跟男子對抗的想法,在十條藤鎖的帶來的壓力之下,她感覺連一條都抵抗不住。


    “長青鎖。”


    葉淨驚唿道:“這不是我們落葉宗的長青鎖秘術嘛!”


    在老者的震驚中,比落葉宗長青鎖要高明精深萬倍的藤鎖就像是十條昂首挺胸的蛟龍,割裂開黑夜蒼穹,向著夜曉蟬撲咬過去。


    跟長春指一樣,也不見女子又任何抵抗,足以殺死數十上百名渡海境,讓金丹境都要手忙腳亂的藤鎖沒入夜曉蟬身前扭曲的虛空之中,就像是從來都不曾存在發生過一樣。


    “長春指,長春鎖,這兩樣神通都不管用,接下來我猜,你該動用點真本事了吧,萬載長春術你總該會吧?使出來讓我看看,以免我覺得你學藝不精。”


    麵容有些冰冷,但是臉上還是盈盈笑意的夜曉蟬在先前的指光和藤鎖攻擊中臉上浮現一抹追憶之色,像是在教導弟子,這名出身自森骨域,卻身上出現落葉宗氣息的女子向著常垣招招手,淡笑道:“來呀,在你死之前,再多露幾招給我瞧瞧。”


    萬載長春術乃是長春宮的鎮宮之術,是一門犧牲壽元為代價,讓人在一瞬間提升實力的可怕之術,常垣冷聲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麽對我長春宮如此了解!”


    “絕對棘手了,就開始問我了?”


    女子每向前邁出一步,常垣背後的樹影就一顫,“現在知道怕了?不耀武揚威了?”


    “晚了!”


    下方的眾人都沒有看到女子是如何消失的,隻覺得眼睛一花,她就已經出現在常垣身前!


    屬於常垣的金丹境氣場直接被她劃破,幾乎是同一時間行動,常垣背後天輪劍一閃,出現在他手中,然後伸手向前方一刺。


    天地劇顫!


    在這一擊之下仿佛天地都在旋轉,就算是有著靈寶防護,不少森骨域的人也是當場暈倒,昏迷不醒。


    耳朵都露出鮮血,葉華竭盡全力,這才借來一絲匯聚在夜曉蟬身上的護山大陣之力,庇護住落葉宗的眾人。


    萬載長青樹虛影竟然有了枯黃之意,後退中的常垣驚唿道:“原來如此!”


    直到這一刻,男子終於知道了為什麽任何長春宮的神通術法都對女子無效,因為女子,很有可能繼承了當年離開長春宮的師叔祖的衣缽!


    聽如今長春宮之主,也就是他的師傅說,當初在長春宮,最如日中天的,並不是他們的師祖,而是那位驚才絕豔的女子。


    與其說這位女子完美符合長春宮的大道,倒不如說長春宮所走的大道像是天生為她創造的更為貼切,修行路上從來沒有什麽阻礙,他的這位師叔祖年紀輕輕就成為金丹境,一覽眾山小,但是隨後不知道這位驚才絕豔的女子是怎麽想的,女子竟然因為長春宮的功法無法修行成通玄境而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元嬰境,轉而獨自開辟道路。


    不走穩妥的前人之路而是另辟蹊徑,這是多麽的荒謬?可偏偏這位女子成功了,反其道而行之的女子創造了一門與長春宮天生相克的功法,這門功法讓她在金丹境,便足以向劍修一樣匹敵元嬰境!


    這門功法,常垣有所耳聞,叫葉脈練氣訣,也就是如今落葉宗的修行功法。


    因為與長春宮的大道相斥,甚至這門功法有可能毀滅了長春宮,但是長春宮的老祖竭力勸阻女子,讓她放棄這條道路,迴到長春宮的大道之上,但是女子卻說,“既然長春宮的道路已經可以被我的路毀滅,那它就不是真正的大道,我要走的道,不是這條路。”


    與師門決裂的女子在長春老祖坐化的雨夜與如今長春宮閉關的老祖大戰一場,所有的長春宮招數在女子麵前近乎無效,長春宮的老祖完敗,萬載長青樹被女子用劍斬下一截帶走。


    這一幕給當初還是一名孩童,正在屋簷下躲雨的常垣師尊極大的震撼,深深刻在老者心裏,所以老者嚐嚐在常垣耳邊念叨。


    眼前的女子無視長春宮的招數,一定是繼承了師叔祖的衣缽,跟女子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持著天輪劍的常垣不再貿然出手,悄無聲息中,他的掌心出現一塊小巧的玉塊。


    威脅到長春宮大道的人一定不能留存於世,勢必要抹殺個幹淨,既然他沒有什麽辦法拿下這名女子,那麽就隻好請師傅前來了。


    隻不過在對麵的女子笑著開口後,常垣驚嚇的差點讓手中玉塊掉下空中。緣分


    “你想要捏碎這塊傳訊玉塊?”


    女子笑問道:“如今長春宮宮主是誰?常春死了嗎?”


    ----


    枯井鬼牢中亮起的點點金光如群星般閃耀,別說是宋皆宜,就是來自青神山的女子都在董難言睜開眼睛後心中本能的產生一種悸動。


    眼中泛起點點金色少年讓宋皆宜感覺很陌生,還不清楚他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葉望的魂光為什麽要慘叫,宋皆宜伸手在董難言麵前一揮,站在董難言麵前焦急道:“董難言,你怎麽了?還記得我是誰嗎?”


    董難言視線隨著少女擺動的手掌而動,最後落在宋皆宜身上,眼中的金光逐漸消失,但是枯井鬼牢中的金光卻越來越耀眼,嘴角勾起一個笑容,少年緩緩開口道:“青神的後代。”


    聲音雖然還是董難言以前的聲音,但是卻仿佛帶著一種俯視眾生之意,高高在上之感,聽到少年口中的青神二字,宋皆宜眼神一縮。


    這人絕對不是董難言!


    少女大喝道:“你是誰!趕快從他的體內滾出去!”


    少年微微一笑,“小家夥,就算你是青神的後代,跟我這麽大唿小叫,也是死罪。”


    在他心裏有向少女出手的欲望後,這具身軀竟然抗拒的顫抖一下,少年向著牆角一望,笑道:“別緊張,我就隨口說說,畢竟她跟他,關係不一般呢。”


    他竟然能看見她,女子想了想,從牆壁前顯露真身,對董難言道:“不知可否讓我們離去?”


    宋皆宜驚訝的看著出現在她身邊的女子,“林姐姐。”


    “小姐。”


    “林姐姐,你在這裏太好了,你趕快出手,他占據了我朋友的身體,你快把他趕出去!”


    看到宋皆宜激動的樣子,璀璨如天空中最明亮的一顆星的少年給她潑了一盆冷水,“她要是能出手,早就出手了,何必跟了你一路,一直等到現在?”


    “林姐姐,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一直跟在我身旁?”


    “小姐,老祖下過命令,不到危機時刻,我不得現身。”


    少年不耐煩的揮揮手,“別再我麵前嘮家常,滾滾滾。”


    “小姐。”


    宋皆宜掙開女子放在她肩膀上的一隻手,“林姐姐,既然你不出手,那我自己來。”


    絕對不可以放棄董難言。


    在枯井鬼牢中沒有任何靈氣可以讓她使用法術,雙拳緊握中,宋皆宜一拳向著少年砸去。


    如神人錘拳。


    少女的拳法雖然不錯,但是在少年眼中卻漏洞百出,他笑道:“學藝不...”


    在宋皆宜出拳靠近董難言後,枯井鬼牢中異便驟起!


    少女還沒有靈氣,青色的劍氣便直接浮現在她體外,與此同時,被點點金光圍繞的董難言渾身一顫,低頭自視,竟然是有一道金色劍氣在他體內升騰。


    “蘇如是!”


    兩道劍氣交匯,一劍抵在少年眉心,一劍抵在少年心口。


    劍氣像是自垂落自九天上的銀河,洶湧的向著董難言身上湧去。


    “蘇如是,死都死了,怎還不死心?看我破你如是劍!”


    少年一聲低喝,金光璀璨中,他一掌抓住刺在眉心上的青色長劍,將手臂拉到最前,然後猛然一摔,對著青色長劍重重的一拍,不僅僅是枯井鬼牢,整個神州偏僻之地,如同地牛翻身般轟然大顫。


    印在牆壁裏青色長劍不斷顫抖,但是始終掙脫不開印在它身上的掌印,仔細看去,竟然是像極了換生湖邊的水坑手印。


    另一隻手掌握住刺在心口上的那柄金色長劍,少年笑道:“蘇如是,當初你活著時候我能破你如是劍,更別說如今你死了的時候了。”


    在少年想要將長劍向外一拽之時,隻見枯井鬼牢中點點金光散滅一半。


    掌心中的金色長劍已經消失,暫時不能行動,少年看著正從他體內一點一點抽出的殘劍,怒笑道:“不死心,蘇如是,隻剩下一縷殘魂還敢分魂,你還妄想硬撼天意不成!”


    “天意?”


    一道人影從殘劍中走出,他搖頭道:“我能不能撼動天意不好說,但是你,不是天。”


    世間如是一劍,持著殘劍的男子像是握住了整個世界,一舉一動都讓後方的青神山女子震驚的無以複加。


    如是劍,蘇如是,她不是在這裏做夢了吧?!一道劍光將女子驚醒,仿佛在向前推動世間萬物,男子手中的殘劍勢不可擋,無法阻攔。


    麵對著這樣一道驚世駭俗的劍氣,少年也沒有托大,他向前重重的按了一指。


    破滅指!萬事萬物終有盡時,在這一指之下,一切終將破滅。


    轟。


    這一指和劍氣相撞的氣息實在是太恐怖了,就連青神山的女子都被掀飛在牆壁之上,不得動彈。


    本應該行銷骨散,但是在關鍵時刻,也許是被這兩股氣機牽引,宋皆宜的背後竟然有一道人影睜開雙眼。


    小小的枯井中沒有想到竟然出現三尊真神,一指擋住如是劍的少年譏笑道:“蘇如是,我希望你在換生湖邊的殘魂還能在堅持幾年,到時候我親手讓你魂飛魄散!”


    放下殘劍,這道殘魂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他不再是生前的他,如今的他沒有實力能阻擋住他。


    如果換生湖的那道殘魂在這裏,說不定還有更多的手段可以阻擋住他,但是現在在這裏的隻是蘇如是的一道殘魂中的殘魂,他施展不出更多了。


    護住少女背後的那道人影已經消散,看來沒有要出手的意思,從殘劍中走出來的男子沒有惱怒,望向董難言,或者說望向他,蘇如是開口道:“我會在換生湖等你,但是你我的恩怨,現在就在這裏了解一下吧。”


    男子的殘魂消散在枯井鬼牢之中,董難言耳邊如有神人擂鼓大喝。


    “醒來!”


    眼中露出一絲清明之意,隻不過很快,少年就譏笑一聲。


    很顯然,蘇如是最後並沒有叫醒少年。


    身上的氣息越來越恐怖,整座枯井鬼牢都在炸裂中,正在得意的少年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就像是當初在換生湖邊一樣。


    有人輕聲道:“適可而止。”


    就算是見到蘇如是都沒有憤怒的少年怒喝道:“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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