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謙死在了落葉宗枯井鬼牢中?


    屏退左右的白露眼中露出一道精光,“你接著說下去。”


    葉淨師叔他們都已經退出森骨域,相信不管是白露信也好,不信也好,都不會遷怒到他們,董難言繼續道:“宗裏的記載,他背叛落葉宗,投敵森骨域,自覺有愧,跳進枯井鬼牢而死。”


    “死在了枯井鬼牢中?”


    自覺有愧?


    安插在落葉宗劉耀身邊的棋子早就已經跟她說過,從劉耀口中旁敲側擊知道,顧謙確實是死在了落葉宗的枯井鬼牢之中,不然她上一次打上落葉宗,也不會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還要潛入後山。


    “投敵森骨域?自覺有愧?”


    其實對於落葉宗的枯井鬼牢,當初跟顧謙相愛的白露多少有些知道,她冷笑道:“在森骨域裏,他中了我師傅一掌,又被我一掌擊中心肺,他該不是心知必死才去那座枯井中尋造化續命的吧?”


    “中了你和你師傅一掌?”


    事情越來越詭異,董難言清清楚楚記得當初趙妙跟他說,監視森骨域的長老發現顧謙從森骨域走出,被顧謙追殺至葉望麵前,然後男子又對恩師大打出手,這才被落葉宗認為是投敵森骨域。


    可是現在聽白露所說,顧謙走出森骨域的時候就已經身受重傷,這麽可能?


    如果監視的長老發現顧謙身受重傷的從森骨域走出來,怎麽可能會懷疑男子通敵?而且為什麽當初身受重傷的男子會追殺監視森骨域的落葉宗長老,為什麽要明目張膽的對葉望出手?身上帶傷的男子又是怎麽打傷的葉望?


    這一切越來越破朔迷離,董難言將他所知的一切都一口氣的倒了出來。


    少年沉聲道:“我以性命在這裏發誓,如果我所言有半句為虛,則神散天地,魂墮地府。”


    “白露…白露!”


    女子屏退了左右,但是血婆婆還留在這裏,聽了董難言的話後,老嫗渾身一顫,她緊忙攙扶住旁邊如同身遭雷擊的女子,唿喚著女子的本名,緊張道:“白露。”


    “婆婆,我沒事。”


    怪不得少年敢說他說的這些事會讓她覺得值得放了落葉宗眾人,少年說的這些簡直顛覆了她對這件事的認知。


    尤其是少年說完後再度以神魂起誓,讓她更覺得他所言不虛。


    “娘娘。”


    聽聞少年的話後,血婆婆也是覺得匪夷所思。


    當初顧謙上森骨域獻藥的時候,身為祁夫人左膀右臂的她就在現場。


    在服下那顆丹藥後,見到祁夫人麵色青紫,嘴角溢出鮮血,正是她大喝的一聲丹藥有毒!


    雖然祁夫人當時受了重傷,又服下了毒丹,但是她認為中了夫人一掌的顧謙也絕對討不了什麽好,而且緊隨著祁夫人的一掌,當時悲痛欲絕的白露又補上了第二掌,將那男子打得大口吐血,這都是她親眼所見,做不了假的。


    “娘娘休要全信他!”


    血婆婆拄著拐棍,指著董難言喝道:“我問你,你所說之事,你都是從哪裏聽說?是宗門記載?還是從被人口中聽聞?”


    “娘娘,他雖然以神魂起誓不假,但是如果他所講的事情都是聽別人胡說的,那他當然沒有說假話,這誓言有什麽用!”


    “你這個人怎麽說話呢?”,一直默默在一旁聽著的宋皆宜惱怒道:“我們至於發誓騙你們嗎?”


    “哼。”,手中的拐杖上有一道紅光閃過,老嫗哼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對你們落葉宗的人!”


    “你…”


    “你不信拉倒!”


    女子身後的白紗飄動,在森骨域裏掀起一片又一片的迷霧。


    白露問道:“董難言,這些事情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對於森骨域和落葉宗各執一詞的事情也很想知道真相,董難言手掌中滴答著鮮血,“落葉宗裏有沒有記載我不知道,但是這件事是宗裏一位長老親口對我說的,我相信應該不會有假。”


    “你相信?”,白露追問道:“一位宗裏的長老告訴你的?不是葉澈和葉淨?”


    “不是。”


    “是哪一個長老?”


    董難言沉聲道:“是趙妙長老。”


    “趙妙?”


    除了對落葉宗那些小輩弟子不了解外,對於落葉宗的那些長老,白露其實都不陌生,從顧謙那裏了解一些,又在執掌森骨域後重點收集落葉宗情報信息的她皺著眉頭。


    據她所知,在落葉宗裏,坐鎮神通樓的趙妙的實力至少能排進前五,從他嘴裏傳出來的信息,應該不會有假。


    女子對身邊的老嫗問道:“血婆婆,你多次跟這個趙妙交手,他的為人怎麽樣?”


    剛剛就在跟趙妙在落葉宗裏戰鬥過,對於這個跟她交手數次的老者為人有些欽佩的血婆婆點頭道:“娘娘,雖然趙妙是落葉宗的人,但是依我的看法,要是從他嘴裏傳出來的,應該不會有假。”


    血婆婆轉身朝外麵一點道:“娘娘,那群落葉宗的人雖然出了森骨域,但是並沒有走多遠,那趙妙就在那裏,若是娘娘想知道,何不出去問問他,問問那葉淨,葉澈?”


    神識散去森骨域,覆蓋在雪地裏的人群上,白露找到了趙妙。


    森骨域大殿裏,沒有損壞任何建築,那根缺少了兩根手指的白骨巨掌轟隆隆的震動起來,無限向森骨域外延伸出去。


    “你不是說放了我師叔他們嗎?”


    麵前的女子氣息實在是太恐怖了,這次連近身都做不到,董難言在白露身上一丈外就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你放心,我不會殺他們,隻是既然我們說的都不一樣,你又是從別人口中得知,那我就跟你的師叔們問一問。”


    森骨域外的,神識還沒等有什麽發現,葉淨和葉澈眾人就臉色一變。


    遠處竟然有一隻巨大的白骨手掌向他們一握而來!


    “森骨域!”


    葉澈大喝一聲,他腳下生風,拳心雷動,正欲避開然後出拳,不曾想,看上去笨拙緩慢的骨掌竟然一下子就把他握住。


    連葉澈都沒能逃出,更別說說其餘的落葉宗長老了。


    葉淨的上等靈寶都沒能擋下手掌,在骨掌之中的老者歎息一聲,“看樣子,我們要跟董師侄死在一起了。”


    已經等待著骨掌將他們捏成粉末,不過落葉宗眾人一愣,將他們蜷在手心的骨掌上沒有施加任何力道,隻是抓著他們,返迴森骨域。


    頭頂骨冠上的紅線纏繞在白露的手腕上,對著又會迴到這裏的落葉宗眾人,她緩緩鬆開手掌。


    握住他們的巨大白骨手掌就像是憑空消散,葉淨仰頭道:“要打就打,要殺就殺,你答應了董師侄讓我們出去,現在又這樣把我們抓我來,難道真的不講一點誠信?”


    暴跳如雷的葉澈喝道:“你這個不講信用的賤人,快放了我董師侄!”


    轟隆隆!


    葉澈的頭頂一片漆黑。


    巨大的白骨手掌從天而降,一掌將葉澈砸進地底。


    白露冷聲道:“你們不必驚慌,我找你們進來,隻是問一件事。”


    女子身後的紗衣一拂,將山腳地麵砸出一個五指凹陷的骨指向下一掐,將身受重傷的葉澈扔到落葉宗眾人麵前。


    白骨冠,白骨衣。


    這兩件靈寶雖然隻是下品,但是卻隱隱契合白露的修行之路,所以在她手中威力驚人。


    “問事?”,扶起葉澈,趙妙怒道:“有這麽問事的?”


    白露淡然道:“他嘴賤,自討苦吃。”


    沒有著半句廢話,女子直截了當道:“趙妙,我問你,董難言所說的顧謙的事,都是你告訴他的?”


    “顧謙的事?”


    “趙妙,你跟董師侄講過顧謙的事?”


    在神通樓跟董難言心湖密語的老者點點頭,他抬起頭,仰視著站在山頂的女子,問道:“你什麽意思?”


    “你隻需要迴答是也不是?”


    確實是他告訴董難言的,趙妙望了望少年,發現少年對他點點頭,他說道:“是我告訴他的。”


    女子的聲音有些激動,“那我問你,顧謙投敵森骨域,對葉望出手,是不是你胡編的?”尋書吧


    什麽意思?


    女子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趙妙皺眉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顧謙的事情,你問我幹什麽,他跟你們森骨域什麽關係,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服下一顆丹藥,葉澈喘息道:“別找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老夫今天就在這,你要有本事,就把老夫的命拿去!”


    女子提到顧謙,葉淨的臉色也不是多好,就是因為這個通敵森骨域的叛徒,才會讓他的兩位兄長都先後離去,老者死死的盯著白露,目光不善。


    “你們落葉宗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手中拐杖向地上重重一敲,血婆婆喝道:“真以為這是在你們落葉宗?”


    董難言見到雙方有些劍拔弩張的意思,擔心這裏再次爆發衝突,他上前喊道:“兩位師叔,各位長老,事情不是這樣的。”


    少年向對他講述顧謙事情原委的趙妙喊道:“趙妙長老,顧謙的事情有問題!”


    “有問題?”


    趙妙不明白什麽意思,葉淨問道:“師侄,你在說什麽?”


    森骨域和落葉宗之間的恩怨,正是因為森骨域死了祁夫人,落葉宗死了葉望,雙方之間才爆發的衝突,而且隨著白露成為渡海境後日益加重,而其中的關鍵人物,造成雙方如今局麵的顧謙竟然存在著諸多矛盾的疑點,董難言對葉淨他們解釋道:“趙妙長老跟我說顧謙是我們落葉宗裏的叛徒,投靠了森骨域,可是在這裏,她們卻說祁夫人是因為顧謙才死的!”


    “師侄,你這是什麽意思?”


    聽著山上的董難言快速而又簡潔清楚的將這件事情講出來,葉淨滿臉震撼道:“這怎麽可能?”


    山上一直默默不語的白露開口道:“葉淨,這件事事關什麽你心知肚明,我問你,顧謙真的是走出森骨域後打傷了葉望,殺了那個長老,然後跳進了枯井鬼牢?”


    葉淨千真萬確道:“這事是我們落葉宗親眼所見!”


    老者詢問道:“難道顧謙真是被你和祁夫人一人一掌打的身受重傷?”


    不等白露開口,女子身旁的血婆婆代替她出聲道:“兩掌打在同一個位置上,我森骨域上下也是親眼所見!”


    古怪。


    怪異。


    在場的眾人後背都有些發涼。


    皆是親眼所見,那麽真相究竟是什麽?


    “不可能的,我們說的中間一定哪裏出了問題!”


    森骨域和落葉宗見麵就是打生打死,像這樣給各自機會開口說話的時候基本沒有,所以現在才發現這其中有問題的葉淨腦中仔細迴想,他大聲道:“我絕對不可能看錯,當初顧謙和我兄葉望交手的聲勢那麽驚人,我怎麽可能記錯!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葉澈點點頭,當時他還在自己的山頭閉關,結果直接被兩人交戰的餘波驚醒,對此事記憶尤深的他也沉聲道:“我們落葉宗絕對不可能說錯!”


    “你們沒說錯,難道是我們錯了?”,血婆婆拄著拐棍的手掌咯咯作響。


    祁夫人身前待她如親人,老嫗怒道:“落葉宗顧謙當年害死我家夫人的事情,早就刻在我的神魂裏,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忘記。”


    雙方都各自有理,仔細推敲每個細節的白露聽不出雙方所說有任何的問題。


    仿佛落葉宗和森骨域,都沒有說謊!


    “你們是不是糊塗了?在這吵來吵去幹什麽?”


    在雙方各執一詞的時候,站在董難言身旁的宋皆宜開口道:“這事有什麽難解決的嗎?”


    董難言拽了拽少女衣袖,“喂,你別瞎說。”


    “我瞎說什麽?”,宋皆宜皺眉道:“就他們這麽吵,吵到明天也解決不了這個事情!”


    “哦?那你這麽說,難不成你有什麽主意?”


    “有啊,隻不過我不告訴你!”


    血婆婆冷笑道:“小丫頭,老身告訴你,說大話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白露知道宋皆宜來曆不凡,她輕聲道:“你有什麽辦法?”


    “我憑什麽告訴你!”


    被抓來這裏關了幾天,宋皆宜心裏對森骨域氣著呢。


    “宋姑娘,你要是有什麽好主意你就說吧。”


    這件事是森骨域和落葉宗交惡的根本原因,一定要把它查個清清楚楚,董難言對宋皆宜道:“幫幫忙吧。”


    “我…”


    宋皆宜眨了眨眼睛,“辦法我是有,隻是擔心你葉淨師叔他們不會同意。”


    董難言望向葉淨。


    葉淨開口道:“宋姑娘,你要是辦法,直說無妨,對於這件事情,我們落葉宗也很像弄清楚。”


    “那我可說了啊。”


    冰雪聰明的宋皆宜一直默默的傾聽著,聽出問題之所見在於顧謙,少女指著白露和血婆婆說道:“你們森骨域說顧謙受了祁夫人和你一人一掌對不對?”


    白露和血婆婆點點頭。


    少女又對董難言輕聲道:“你們落葉宗說顧謙通敵森骨域,跳下枯井鬼牢而死對不對?”


    少年點點頭。


    “那不就簡單了。”


    宋皆宜將各伸出一指的兩手向中間一並,她沉聲道:“隻要打開枯井鬼牢,看看裏麵的顧謙屍體上是否有掌傷印記,不就知道你們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白露和血婆婆眼睛一亮。


    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能解決現在的問題。


    “宋姑娘。”


    雖然少女說的方法確實可以解決現在這個問題,但是老者搖頭道:“枯井鬼牢之中有一頭渡海境鬼物,我們誰能下去查看?”


    老者眼睛一縮,他望向青衣少女,驚訝道:“宋姑娘,你是說?!”


    宋皆宜指著白紗女子點頭道:“不錯,我真是這個意思!”


    枯井鬼牢之中有渡海境鬼物,落葉宗的人是下不去,但是不代表沒有人能下去!


    能下枯井鬼牢的人,這裏就有一位!


    聽到宋皆宜的話,在場眾人的視線同時匯聚在白紗女子身上。


    白露,渡海境!


    “這主意可太瘋狂了!”,葉澈咂舌道:“讓她下我們落葉宗的枯井鬼牢?”


    落葉宗的眾人麵麵相覷。


    “這麽做,你們就能解開這個謎團,知道到底哪邊說的才是實話!”


    宋皆宜得意道:“怎麽樣?”


    怎麽樣?


    主意倒真是不錯,董難言臉上很高興,但是心裏,少年卻覺得這件事行不通。


    因為跟被人不一樣,身為葉淨和葉澈的師侄,董難言知道一些就連宗門長老都不知道的事情。


    枯井鬼牢裏,可是有著開山鼻祖留下的靈寶和落葉宗功法的!


    讓白露進去,一旦女子打敗了那頭鬼物,那麽豈不是說下麵的東西都便宜了她?有著三件靈寶,那女子真是無敵了!


    果不其然,葉淨搖頭道:“這不行!”


    “不行?”,就知道葉淨他們不會同意,宋皆宜攤手道:“那我就沒辦法了,你們繼續吵。”


    “為什麽不行?”


    宋皆宜說的是目前唯一能解決問題的辦法,白露對葉淨問道:“是怕我借機去拆了你們落葉宗?”


    也不作假,葉淨點頭道:“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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