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露封住修為,像一片青色落葉向下飄蕩的少女身影一頓,像是有一條無形的繩索拽住她,讓她懸空而止。


    白露身上的白紗無風自動,從身上延伸過去,掃開衝上前的少年手中的桃木劍,同時一下子纏住董難言的雙手,一下子將他拽到身前。


    董難言全身的竅穴綻放光華,沒有一絲保留,但是在這位白骨娘娘身前,那一道道威力不俗的光芒卻隻是堪堪透出體表,根本攻擊不到女子。


    “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


    白露臉上露出冷笑,她鬆開束縛住董難言的紗衣,讓少年站在地上。


    麵前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而宋皆宜現在就懸空停在上麵,董難言心中盤算著如何能在白骨娘娘麵前用金色符籙救出宋皆宜。


    腦海中閃過很多念頭,但是都被少年一一否決。


    在白骨娘娘麵前,他連藏華都施展不出,更別說取出金色符籙救人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


    董難言迴身望著這個在落葉宗議事大殿裏就對他出手過一次的女子。


    “你放了她,我的命給你!”


    放棄了使用金色符籙帶宋皆宜走出去,知道這種方法不行,董難言不是不想活下去,但是少年知道他還有五年的命可活,如果能用他的命換宋皆宜的。


    他願意。


    “你換她?”


    白露不屑一笑,“你以為你的命很金貴?”


    董難言皺眉道:“你拿宋皆宜要挾我來這裏,不就是想除掉我嗎?”


    站在山頂的女子手指輕輕一抬,宋皆宜就被拽到她的麵前。


    解除了少女嘴上的封印,白露笑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說出你的身份,你還可以活下去。”


    這個瘋婆娘剛才險些把她真的扔下去,恢複自由的宋皆宜趕到董難言身邊,“如果我說了,你把他也放了!”


    “那可不行!”


    骨冠在頭頂輕旋,紗衣飄蕩中,白露指著董難言說道:“他是落葉宗的人,落葉宗的人,活不出森骨域!”


    “不過今天我倒是可以法外開恩。”


    腳掌一跺,董難言和宋皆宜的腳下的土地竟然向內生長延伸了過去。


    白露笑道:“還有一炷香的時間,你們腳下的地麵就會碎裂,今天你們兩個人中間隻能有一個活著走出這裏,至於是誰,你們自己決定。”


    女子對正對她怒目相向的眨眼道:“別怪我,既然你不願意開口,那你就一直隱瞞著身份吧。”


    腳下突然變成懸崖的山體上已經布滿裂紋,並且不斷有“哢嚓”、“哢嚓”的聲音傳出,宋皆宜狠狠的瞪了一眼白露。


    沒有了青神衣遮掩氣息,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被家裏尋到,宋皆宜不相信等她說出來後這個白骨娘娘還好對他們出手,正當她打算亮明身份的時候,少女的衣袖突然被人扯了一下。


    “宋皆宜,地麵馬上就要碎裂了,你快走。”


    距離宋皆宜這麽近,董難言眼睛一亮,終於找到機會的少年嘴裏說著話,手中卻突然翻出一張金色符籙。


    抓住宋皆宜的手,董難言正在心裏默念落葉宗的時候,突然有一條宛如的小蛇的紅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住符籙。


    將符籙夾上手間,感受到上麵隱約傳出的波動,白露冷聲笑道:“你就是憑借一個無聲無息出現在森骨域外的?”


    果然在女子麵前沒有辦法使出符籙,眼看著腳下懸崖就要龜裂追下,董難言把宋皆宜向外一推。


    “董難言!”


    少年已經隨著碎裂的山體向下墜下,被董難言一掌推到安全位置的宋皆宜向前一躍,跳了進去。


    在白露瞳孔一縮中,宋皆宜比董難言下墜的速度更快,到底是一名登樓境的修士,少女下墜中控製身影來到董難言的背後,掌心散發出柔和的青光,她一掌拍在他的後心。


    後背上的青光讓董難言止住下墜之勢並且向上衝去,但是下麵的少女卻被這股反震之力震得像下麵墜落的更快。


    “不用管我,你快走!”


    少女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重新落在山頂上的董難言向下望去,眼前一片漆黑。


    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白露其實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想過真要殺了宋皆宜,她隻是想看一下這對少年少女到底做出怎麽樣的決定。


    本以為天下男子都是負心漢的女子見到少年推開少女,又見到最後少女跳下去救出少年。


    白露輕歎一聲,對著她腳邊跪在地上的董難言開口道:“我跟你們落葉宗不一樣,我說到做到,既然她願意代你去死,那你走吧。”


    滴答滴答的聲音響起在白露腳下。


    白露轉身向山下走去,“她掉進了葬骨坑,憑她的登樓境修為,一個時辰都堅持不下去,別想著救她了,趁我沒改變主意,你走吧。”


    “一個時辰都堅持不下去?”


    董難言從白露的話中聽出端倪。


    掉下去的宋皆宜還沒有死!


    白露停下腳步,“別癡心妄想了,我這葬骨坑裏跟你們落葉宗的枯井鬼牢不一樣,沒有什麽渡海境的鬼物,但是裏麵有著一頭融合了無數冤魂邪念的厲鬼,那個少女,堅持不了多久的。”


    董難言站在山邊俯視著山下。


    “它是什麽境界?”


    “不高,淩虛境巔峰而已。”


    看到少年似乎是想下去,白露笑道:“不怕死?”


    以為他隻是在做做樣子,這種場景看多了的白露心裏搖頭一笑。


    世間哪有那麽多真情實意。


    相信她隻要委婉的勸兩句少年,給他個台階下,他就會收迴眼淚下山。


    正當女子打算開口之時,突然白露一愣,她迴過身,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少年從山頂一躍而下。


    隻有聲音迴蕩在山上。


    “我怕死。”


    “但是我更怕她死。”


    ————


    雪天山路上,常垣悠悠閑閑向著山上走去,慢慢悠悠走到落葉宗山門,他停下腳步。


    極高的天上每隔十幾丈就有一枚落葉,組成的山水陣法如透明倒扣的大碗。


    常垣就地坐下,揉了揉下巴。


    這裏明顯是開啟了護山大陣,他怎麽進去?


    雖然以他的修為走進這裏就跟有進賬自家後花園一樣,但是師傅出門一再囑咐他不要恃強淩弱,要謙虛低調,所以男子想了想,“反正不著急,在等一等吧。”


    常垣沒有動腳,但是他腳下的冰雪卻緩緩而動,載著他下山去。


    巧合的是,打算沿路返迴散散心的男子,在走到一處地方時,他突然停下腳步。


    “唔,好熟悉的氣息。”


    落葉宗核心功法大都脫胎於長春宮,感覺到葉淨葉澈等人氣息的常垣笑望著遠方。


    “不在家帶著,這麽多人跑到那邊去幹什麽?”


    “我來看看。”


    男子閉上眼睛,隨後又再度睜開。


    他滿臉驚訝,駭然出聲道:“這怎麽可能!”


    ————


    摸索著起身,宋皆宜手間亮起一道青光,幫助她看清四周。


    少女渾身酸痛,但是好在她從下體魄打磨的結實,所以摔在地上,隻是有些皮外傷,並沒有傷到根本。


    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擔心手心的青光太亮會引來一些嚇人的東西,宋皆宜舉起手,用隻能看清一丈左右的光芒來向前探路。


    不過還沒等走出幾步,這片黑暗的地方,突然劃過一道金光。


    像是垂落在陰暗角落的一道陽光,伴隨著“哎呦”一聲,落在宋皆宜的身後。


    聲音有些熟悉。


    宋皆宜小心的挪動腳步,舉起手向後看去。


    隻見灰頭土臉的董難言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


    他了沒有宋皆宜那樣的強悍體魄,要不是身上有著這件秋色,估計掉下來的就是一灘肉泥了。


    見到是董難言,宋皆宜趕忙走過去,扶起少年。


    少女狠狠的朝天道:“說好了有一個人掉下來,另一個人就可以平安走出去,這個白骨娘娘,真是不講信用。”


    “宋姑娘……”


    “別怕,不講信用就不講信用,沒事兒,我帶你走出去!”


    雖然是白骨娘娘讓他們處於現在的險境,但是在講信用這件事上,董難言覺得是宋皆宜誤會女子了。


    “宋姑娘,她讓我走了,是我自己下來的。”


    “啊?”


    宋皆宜一愣,“你…說…什麽?”


    董難言小聲道:“是我自己下來的!”


    為了讓他平安出去,她摔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結果他竟然又自己跳下來了?


    宋皆宜摸了摸董難言額頭,“你發燒了?”596


    少女怒道:“你下來幹什麽,你不知道這裏有多危險嗎?!”


    “知道。”


    “知道你還下來,你想氣死我呀?!”


    “宋姑娘,我不想氣你的。”


    終於又看到少女氣唿唿的樣子,在來的路上提心吊膽的董難言笑道:“我跳下來,是因為你在這裏啊。”


    如果說白露盼望董難言來森骨域,那麽宋皆宜背後來自青神山的女子就巴不得少年快點迴到落葉宗。


    此刻同樣在這葬骨域裏的女子見到少年出現在這裏,還說出這番話,她捂著額頭,一臉無奈。


    雖然說臉上還是氣唿唿的樣子,但是聽到董難言的話,宋皆宜心裏流過一道暖意。


    “宋姑娘,你是不是摔到臉了。怎麽臉這麽紅?”


    手中的青光倏地熄滅,不然少年看到她的樣子,宋皆宜的臉更紅了,“不用你多管閑事。”


    仿佛有一道皎潔月光灑進這裏,光華凝聚在指間,董難言認真道:“宋姑娘,你別不當迴事,臉上的傷可不愛好,我的乾坤袋裏帶著藥,你讓我看一下,我好看看給你拿什麽藥。”


    “哎呦。”


    狠狠地一腳踩在董難言腳上,宋皆宜扭頭道:“別廢話了,趕緊……”


    “啊!”


    一個披頭散發,右眼空洞無比的頭顱出現在扭過頭的宋皆宜麵前,嚇得少女一聲尖叫。


    一把拉住董難言的手,最害怕這種嚇人麵孔的宋皆宜哆嗦道:“董難言,有鬼。”


    在充滿著窈窕動人人影的香豔迷霧中沒有一點心慌的董難言不知道怎麽迴事,在宋皆宜握住他手掌的時候,他的心怦怦直跳。


    這樣的手,他一共握住三次。


    一次是在換生湖邊。


    一次剛才在山頂。


    一次是現在。


    手心中綻放出璀璨的光芒,董難言一掌劈在撲向前的厲鬼身上,將其打了一個粉身碎骨。


    “宋姑娘,沒事了。”


    不想在這種時候占宋皆宜便宜,董難言主動鬆開手,“要是害怕,你就閉上眼睛。”


    緩過神來的少女見到少年抽出手,她臉上一片羞紅,少女自己都替自己害羞,一個登樓境的修士,怕什麽鬼呀。


    不過實在是對嚇人的東西太過害怕了,宋皆宜抓住董難言的一衣袖,眯著眼睛。


    “宋姑娘,你看我們能上去嗎?”


    董難言打量著四周的峭壁,上麵像是長著荊棘,同是又有一種光滑之感。


    “上不去。”


    宋皆宜拉著董難言過去伸手摸了摸,從這到上麵至少要千百步,宋皆宜搖頭道:“這上麵太滑了,咱們倆是站不住的。”


    “那該怎麽出去呢?”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宋皆宜眯著眼睛道:“這是山中的坑洞,我們隻能看看裏麵有沒有什麽可以通往外出的洞口,或者有沒有不那麽滑的山壁,想辦法從那裏走出去。”


    “宋姑娘。”,董難言皺眉道:“恐怕沒有你想的那麽容易。”


    想到女子跟他說的,董難言緩緩道:“聽白骨娘娘說的,這個叫葬骨坑的地方裏有一個淩虛境巔峰的厲鬼,我們在這裏待的太久,恐怕早晚要遇到它。”


    “淩虛境巔峰?”


    宋皆宜眉毛一沉。


    她可沒有青神衣了,一個登樓境和一個凝神境,在淩虛境巔峰麵前可不夠看。


    “可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總不能在這裏等死吧。”


    宋皆宜寬慰董難言道:“還記得咱們在換生湖嗎?福大命大,沒準咱們遇不到這裏這個淩虛境巔峰的鬼物呢。”


    “宋姑娘。”


    顯然懼怕鬼物的宋皆宜不會用神識外放查看,所以她當然見不到遠處的這幅駭人景象。


    黑暗中亮起無數陰森的鬼火之光。


    或是倒懸在峭壁上,或是漂浮在空中,死在這葬骨坑中的厲鬼聞到了活人氣息,此刻目光中帶著貪婪,如潮水般的向著董難言和宋皆宜湧來。


    眯著眼睛的宋皆宜瞧見了這一幕,她送來了董難言的衣袖。


    “看來我們倆的好運氣是用光了。”


    神識看不透修為高低的厲鬼實在是太多了,在鬼潮麵前猶如河床上一粒石子的董難言對宋皆宜問道:“宋姑娘,你說這裏哪個是淩虛境巔峰?”


    “哪個是淩虛境巔峰?”


    現在怕已經沒用了,宋皆宜鬆開董難言的衣袖,“等到哪個能一擊就打倒我們,哪個就是了。”


    春雨滴落,黑暗陰森的地底亮起一片青色光芒。


    “董難言,你可別掉鏈子。”


    隨著一柄青色長劍出現在宋皆宜手心,如狂潮向前湧來的厲鬼幾乎是其其一頓,遮住眼睛哀嚎起來。


    董難言可不想被少女看扁,皎潔的光芒流淌在桃木劍上,他搶先一步,迎了上去。


    這裏鬼物實在是太多,雖然少女的雨水劍有些一些震懾作用,但是這裏的厲鬼實在是太多,許久沒有嚐過血食的它們在稍微停頓後,再度爭先恐後的向前衝過來。


    鬼物數量多到董難言根本不用刺砍,他握著桃木劍用力一揮,身前便是一片殘骨碎衣。


    但是對付這種鬼魅,很顯然宋皆宜的雨水劍殺傷力更大,對凡人來說,春雨貴如油,潤物細無聲,但是對這群鬼魅來說,那就是滅絕之意,隻見少女每次飄然一揮衣袖,劍氣就如春雨般一樣橫掃過去,成群的鬼魅沾染接觸上以後就瞬息消融。


    可是少年和少女所殺的這些厲鬼就如同鬼潮中的一個浪花。


    殺了很多,但是後麵湧上來的更多,而且漸漸有一些厲鬼,已經能抵擋董難言幾劍了。


    “宋姑娘,它們好像一個靈智都沒有。”


    宋皆宜皺著眉頭,“這麽些鬼物絕對不會全是厲鬼,顯然是它們被人打散了靈智,隻留下殺戮的本性。”


    在森骨域能這麽做的,隻能是白骨娘娘。


    心裏暗罵一聲變態,宋皆宜一邊出劍一邊向前之時,手中的雨水劍突然被握住。


    麵前的無數的厲鬼仿佛對穿著白衣的鬼物臣服,見到它選擇了少女,這群鬼物竟然是不敢爭搶,一個個改變了方向,瘋狂向董難言湧入。


    但雖然宋皆宜麵前隻剩下一個白衣鬼物,但是給她的感覺卻絲毫不亞於千萬鬼潮。


    仿佛這個男子樣貌的鬼物,一個人便是浪潮。


    顯然它就是那頭淩虛境鬼物了。


    白衣上有著五個指印,像是被人五指穿心而死的鬼物手心上嘶嘶作響,但是雨水劍明顯無法讓它退卻,它身影一晃,出現在宋皆宜麵前,一掌拍下。


    葬骨坑中響起了巨響!


    宋皆宜的身影在空中如斷了線的風箏,重重砸在地下。


    被一掌就重傷的宋皆宜艱難的爬起身,麵前站著無情冷漠的白衣鬼物,少女苦澀笑道:“董難言,看樣子我們的運氣真是用光了呢。”


    正在跟無數厲鬼糾纏的董難言見到那邊少女又挨了一掌,少年眼眶通紅,光華流淌全身的他就像是一輪明月,與此同時,月中響起驚雷聲,零落的劍氣就像是月光傾瀉而下。


    但是密密麻麻的鬼物就是食月的天狗,遮擋住董難言這輪明月的光華。


    “董難言,你快走,馬上我會引動體內的靈氣,但時候你趁機趕快躲起來。”


    “宋皆宜,還有機會的,你等我!”


    聽到宋皆宜對他說她要引動靈氣自爆,心急如焚的董難言發了瘋一樣的向少女那邊衝過去。


    已經在白衣鬼物攻擊下奄奄一息的少女搖搖頭,已經開始引動靈氣的她搖頭道:“傻子,你快走,別過來。”


    少女艱難的抓住白衣鬼物的腿,傳音喝道:“走啊!”


    感受到前方熟悉的氣息變得暴虐,董難言腦海中想起與宋皆宜第一次見麵的情景,想起了換生湖邊少女替他擋下一掌的情景,想起了少女打趣他眯起眼睛的笑臉,想起了她給他插上青簪的樣子。


    每一個人從他生命中離去,他都留不住。


    無力,無能,無用。


    深深的自責感出現在他的心頭。


    黑暗陰森之中仿佛亮起了一道金光。


    少年抬頭看去。


    隻見一座高聳入雲的金色高樓出現在他的麵前。


    如金柳峰上一樣,樓門大開。


    隻不過與上次不同,這一次,少年清醒之中走了進去。


    在少年踏進樓裏的一刻。


    不管是森骨域還是神州偏僻之地,甚至是神州北部,所有修士心頭都是一顫!


    正打算出手製止宋皆宜的青神山女子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葬骨坑內,包括那名淩虛境白衣男子,所有的鬼物盡皆匍匐在地。


    長生樓震百鬼。


    遠處渾身冒著金光的少年如一尊神祗。


    降臨塵世!


    神州之外,海中閣樓的一張棋盤上,突然憑空出現一枚棋子。


    正在撚子的老者喃喃道:“入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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