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紫雲山乃是一朵從天而降的紫色彩雲所化,所以方圓百裏蘊含濃鬱的天地靈氣,紫雲山開山鼻祖借此地悟道,開創紫雲山,乃是這周邊數國中頭一等的仙家門派,自從鼻祖仙逝,傳到此代已有百餘年。


    此刻原本風景如畫,山清水秀的仙家福地,一片殘屍斷臂,一股股黑煙繚繞,死人堆積如山。


    “宮主,仔仔細細檢查過了,沒有一人幸存下來...”,腰挎一把細劍的短發女子對一名宮裝婦人說道。


    “不過奇怪的是,紫雲山的建築都完好無損,絲毫看不出打鬥的痕跡。”,短發女子皺眉道。


    宮裝婦人凝望著黑煙繚繞的紫雲山,“不管如何,紫雲山護山大陣已破,通知全宮上下,這段時間務必要小心戒備,仔細行事,另外,火速派遣一隊人去尋找婉兒,務必保證婉兒安全迴宮。”


    一年前婉兒與紫雲山弟子下山曆練,一年後紫雲山就開啟了護山大陣,如今整個紫雲山死盡,護山大陣消散,這才被自己發現,想到這,宮裝婦人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婉兒,你可一定要平安無事呀!”


    ————


    老者不慌不忙的降落在樓頂,心中已是了然,這少年大聲喊叫,想必此地絕不會有什麽超出自己掌控的世外高人,不過這娃娃到是有點意思,竟然讓自己看走眼了,不是個啞巴。


    整個酒樓,剛才在這一聲驚雷般的喊叫下一陣寂靜,可隨後卻又是吵嚷開來。


    “誰家的孩子啊,怎麽在說書的時候亂喊亂叫?”


    “小孩子嘛,都會調皮搗蛋。”


    酒樓很快又熱鬧起來,沒人當迴事,隻當是某個孩子的惡作劇罷了。


    不過三樓裏,“文國師,你看看,又有些沽名釣譽,裝神弄鬼的家夥來了,吵的我好煩呀。”,劉姓的青年麵色陰冷,抬頭道。


    青年猛然提起桌邊長劍,劍身古拙,布滿雲朵,鏗然出鞘。


    “給我下來!”


    青年揮劍一甩,長劍破空而去,穿透屋頂,刺向降落在樓頂上的老者。


    老者雙指捏住來勢洶洶的長劍,心中哭笑不得,真是因果循環?


    滅了紫雲山滿門,竟是在這裏碰上了這個約莫是漏網之魚的獨苗,你這紫雲山的小娃娃,老夫沒先對你出手已經不錯了,你怎敢先手對老夫出劍?


    沒瞧見這邊站著的幾個屍傀都是你紫雲山祖宗輩分的嗎?也是,這隔著房頂你看不到,好吧,老夫就讓你瞧瞧。


    想到這,老者伸手一指,身邊那獨腿男子抬腿一踏。


    轟隆!


    樓頂上破開一個大洞。


    麵無血色老者冷笑蹲在樓頂,向下望去,眯起如毒蛇般陰冷的雙眼。


    “誰的劍呀?”


    聽到隔壁的轟鳴聲,麵容嫵媚的女人坐在身穿棕色衣袍的老者身上,勾著老者脖子嬌聲道:“旁邊動靜好大啊。”


    腰挎巨刀的矮小漢子喝了一口酒,示意滿臉胡茬的大漢不要輕舉妄動。


    劉師兄見一劍無果,心中怒氣更盛,這不是在曹師妹前丟臉嗎!定要讓這人生不如死!


    站起身,抬頭望去,正要再次出手,但下一刻,青年瞪大雙眼,不敢相信。


    月光下,老人身後站著的三個人,青年都認識。


    獨臂獨腿的,不正是自己的師傅麽!那頭插細劍的,不正是被譽為紫雲山劍道第一人的師伯祖麽!下身白骨的,那是自己師門的師祖啊!


    滴答滴答,汗水流淌在地板上,青年整個身子忍不住在顫抖,男子內心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假的!


    可天上那三具屍體散出若隱若現的雲彩讓青年心如死灰,那是修行他紫雲山秘法大成後的特點!


    老者看著驚恐萬狀的青年,有意思,有意思,把玩著古樸的長劍,玩味道:“怎麽站起來了?你的劍?”


    渾身顫抖的青年哪敢言語,老者不屑一笑,紫雲山的,果然都是些廢物。


    老者抓著剛才放聲大喊的瘦弱少年,從樓頂躍下。


    許渝自打開了這家酒樓以來,這些年間倒也是見過形形色色的仙師高人,可像今日這般麵目憎人,形如厲鬼的老者和三個不人不鬼的,許渝仍是嚇得癱軟在地。


    老者環視一圈,自言自語道:“四個小魚小蝦倒還沉得住氣。”,揮袖一甩,牆磚碎裂,看了看麵色陰沉的棕袍老者和坐在他身上的嫵媚女人,瞥了眼小心戒備,手握刀柄的兩個漢子,老者撇了撇嘴,無趣啊,收迴視線,提著劍,緩緩走向膽戰心驚的劉師兄。


    走到渾身顫抖的劉師兄身前,老者森然問道:“是不是你的劍?”


    劉師兄不敢言語,眼中懼意愈來愈濃。


    突然劉師兄身形後退,有一把薄如蟬翼的軟劍直指老者。


    老者打量著這個一把將劉師兄拉在身後,出劍直指自己的小姑娘,笑眯眯道:“小姑娘,放下劍,看在臨江宮的麵子上,老夫還可以放你一馬。”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隔壁嫵媚女人吞了一口口水,臨江宮,對周邊這幾個國家來說,那可是龐然大物啊!


    這個聽口氣對臨江宮談不上懼怕的老者究竟是什麽人?


    棕袍老者暗道不好,這趟聽書可能惹上大麻煩了。


    矮小漢子對旁邊兄弟示意一下,拇指抵在刀柄上。


    劉師兄身旁,妙齡少女手持軟劍,半步不退,劍尖直指老者!


    “哦?”,老者見狀嘖嘖好奇道:“小姑娘,你可知道如今你身後的這位已是紫雲山的孤家寡人,馬上就要下去跟他的同門團聚,你這般為何?莫不成,這是你的心上人?”


    少女默不作答,紫雲山和臨江宮世代交好,這老者身後的三具屍傀身份,少女當然都認得。


    身後的劉師兄可不是她的心上人,就充其量是個朋友,但是行走江湖,先不提能不能行俠仗義,要她於危難中棄朋友而去,她這個立誌做飲酒走馬,江湖留名女俠的人,是萬萬做不到的!


    少女雖然豪氣幹雲,但是手中軟劍顫抖不已,沒辦法,麵對這老者,少女感覺渾身壓抑,氣機流轉不暢。


    老者見到這一幕,有些出神,記得當初紫雲山覬覦他得到的寶貝,派人追殺他,一番血戰後,逃到朋友的洞府,她將傷痕累累的自己藏在洞府密室內,獨自一人麵對著紫雲山的追兵。


    老者神色恍惚,他們問她,知不知道自己的下落,她說知道“他要好好活下去,我知道他在哪。”,她帶著他們走了出去,追兵沒有發現傷痕累累的自己,當然,自己再也沒有見過她。


    老者寧願那日被帶走的是他,可是自己當時遍體鱗傷,動彈不得。


    什麽寶貝?比的上她嗎!


    老者看了眼仗義出手,不顧自身死活的妙齡少女,看了看,方才大聲喊叫的瘦弱少年,找了張椅子坐下,對著少年少女說道:“你想要提醒鎮子裏的人,讓他們逃出去?你仗義出手,想保護朋友?”


    老者哈哈大笑,對三樓所有人森然說道:“今天殺一百人,就可活,當然,你們這幾個人,每個人都相當於一百個人頭,不殺的,我殺你!”


    老者盯著渾身顫抖的劉師兄,“紫雲山的小雜種,老夫也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你把你身前的臨江宮娃娃殺了,老夫不光與你紫雲山的恩怨一筆勾銷,而且老夫還會給你一場造化!”


    “這位前輩,我們無冤無仇,可否讓我們離去?”,麵容嫵媚的女人低聲問道。


    老者麵色一沉,身後獨臂屍傀一拳將問話的女人砸的鑲嵌進牆壁裏,老者眯起眼睛。


    “我隻說一次,要麽殺,要麽死!”


    “諸位,莫聽他蠱惑人心!”,妙齡少女喝道。


    三樓眾人麵麵相覷。


    老者坐在椅子上,閉著眼,輕聲道。


    “三”


    矮小漢子猶豫不定。


    “二”


    信南國第一人文國師打量著眾人。


    “一”


    “啊!”,一聲慘叫傳出!


    率先出手的,竟是身穿棕衣的老者,老者將剛出牆壁裏掙脫出來嫵媚女人脖子扭斷。


    女人死去的麵容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棕衣老者對著年歲跟他差不多大的老者問道:“前輩,我是否可以離開了?”


    老者睜開眼睛,看著行事果斷的棕衣老人,譏笑道:“她方才被我打傷,隻算一半。”


    棕衣老者眼神陰翳,左思右想下,猛然間身形暴掠,雙手成爪,向癱軟在地的老板娘許渝抓去,這一爪下去,能輕輕鬆鬆捏碎許渝的天靈蓋。


    下一刻,棕衣老者不進反退。


    許渝身前,一名身材魁梧,滿臉胡茬的大漢,赤手空拳,竟是一拳將棕衣老者擊退數丈!


    胡茬大漢呸了一口,罵道:“奶奶的,你這老頭也忒不是個東西了,連自己的相好的都不放過,真是老畜生!”


    棕衣老者穩定住身形,那漢子的一拳,震的他手掌發麻。


    老者甩甩手,“滾開,莫要擋著老夫活路,不然將你也算在老夫的人數內!”


    大漢搓搓手,“幹你娘的!怕你不成!”


    矮小漢子對著許渝說道:“老板娘還能動彈不,要是要能動彈就趕快下樓,讓這鎮子裏的人都抓緊跑吧,有多遠跑多遠,我們不知道能拖延多久。”


    矮小漢子扛起巨刀,歎了口氣,奶奶的,錢沒掙到,今天沒準還得把命搭進去。


    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老者,矮小漢子心裏罵道,自己隻是圖錢,這老家夥真狠,圖的是命!


    可要是說讓他殺那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才能活命,他答應,他手中的刀可不答應!


    劉師兄仍是站在原地,如同木頭一樣,可內心卻已是波濤拍案,掙紮不已。是為了活命,殺了臨江宮的曹師妹?還是奮死一搏?


    可拚死一搏又能如何,連自己的師祖都不是對手,自己又算得了什麽?可是若真是殺了曹師妹,自己真能活命嗎?


    想到這,劉師兄不由自主的望著坐在椅子的老者。


    巧的是,老者也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說,去做吧,我說的都是真的。


    劉師兄慘笑一聲,好似下定決心,轉身對不肯拋棄同伴,拔劍相向的少女苦澀道:“曹師妹,對不住了!”


    刹那間,劉師兄氣勢淩人,側身一撞,將毫無防備的少女撞飛出去。


    少女砸落在牆邊,嘴角流下獻血,方才麵對老者,周身氣機已是流轉不暢,如今被劉師兄突如其來的全力一擊,少女已是傷及內髒。


    少女淒笑一聲,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老者在椅子上笑的前仰後翻,“打的好,你這紫雲山的小家夥放心,殺了她,老夫收你為弟子。”


    劉師兄對著老者拱了拱手,撿起地上的蟬翼軟劍,向少女走去。


    “我想活下去,我還不想死”,劉師兄喃喃道,提著軟劍刺向動彈不得的少女。


    鐺!


    一把閃著白光的利刃擋住軟劍,如白雪般的刀身冷氣森森。


    南信國第一人的文秋國師,擋在妙齡少女身前。


    文秋右臂有些抖動,雖然境界比這劉師兄高,但文秋乃是一介散修,沒有正統的路子,況且精於推演布陣的文國師,抓單廝殺本就不擅長。


    劉師兄嗤笑一聲,“你想擋我?不知死活!”


    文秋暗歎一聲,他這個南信國第一人,也就這點斤兩,無門無派,平日小心謹慎不敢得罪那些大門大派,唯恐惹禍上身。這不假,他也是真怕死,但是要是活著的代價是要殺別人,那他文秋萬萬做不到。


    “劉公子,今日文某就不知死活來跟你討教兩招!”,文秋拄刀而起,堅毅說道。


    “死了也是白死。”,劉師兄大步向前,擋得住他一招,自己還有百招,千招,你文秋算得了什麽,敢這個時候裝出頭鳥!


    趁著三樓一盤亂麻,董難言溜到癱軟在地的許渝身邊,扶起仍是神魂未定的老板娘,就要向樓下走去。


    老者喝了口茶,笑道:“你能走到哪裏去?”


    下身骷髏的屍傀飛掠而去,就要將少年少婦攔下來。


    矮小的漢子用刀劃破了手掌,雙腳踏地,


    “來!”


    砰!


    隻見矮小漢子身材暴漲,足足有三人多高,手持大刀,渾身肌肉繃起,青筋乍現,渾身像打了蠟一樣,白光耀耀,竟是一刀將那屍傀劈翻在地!


    老者抿了抿嘴唇,“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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