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真是有趣,放著自己那麽大個東方國不去,反倒幾次三番進麵見聖上。”林舒婉一身青衣站在大街中央,顯然,是故意等她出宮。


    眼下,玉乾與林從之將軍必定有計劃,林從之將軍深謀遠慮,她女兒該不會笨到如此地步?


    “林姑娘還是不要攔著我的去路,並不會對你有什麽好處。”


    “哼!”林舒婉輕哼道,“顏宋,我可不會輸給你,太上皇和我爹有過交易,他答應我,會讓我成為這玉都的皇後。到那時,你什麽都不是?”


    “有句話你錯了。”她微微俯下身子,撣去她肩上的殘葉,“無論玉都如何變化,我都是東方國的女君。倒是林姑娘,若是成了皇後,他日見我,可需要恭敬跪拜才是。”


    “你!”林舒婉沉住氣,“你別得意,至少被拋棄的那人是你,如今的一切不過是嘴硬罷了?”


    “拋棄?”東方清淺輕笑一聲,“林姑娘年幼,怕是不知道一些事,太上皇來東方國多日,我可從未看上過他。至於嘴硬二字,我不是很能理解,您特意同我說的這番話,是不是氣急敗壞呢?”


    林舒婉一副被揭穿的模樣,指著她道,“我知道你想要幹嘛,你找當今聖上,不過就是想要勸他退位,這樣太上皇必定對你感激。你如此得意,就不知那巫醫知道你的用意之後,你還笑得出來嗎?!”


    語罷,林舒婉氣衝衝轉身準備離去。


    “站住。”就在此時,一把刀懸在她的肩上,冷豔而又滿盈殺氣的目光讓林舒婉開始畏懼起來。


    “你……你想要幹什麽!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林從之的女兒!”


    “大將軍之女——我知道。”短刀一收,“不知道的是,那般聰明有勇謀的林將軍,竟有你如此愚蠢的女兒。”


    “你!你住口……”她慌亂的眼神,僵硬的身子。


    東方清淺並沒繼續嚇唬她,隻是平淡說道,“若你此時泄露秘密,我想太上皇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更不用提你的皇後大夢。如若你還沒蠢死,勸你離開玉都,這段時間,不會有安生的日子。”


    許漫修帶人匆匆趕來,“顏姑娘,是否要出發迴去?”


    東方清淺將那匕首一扔,哐當落地,“蠢貨總是活不太久,這是我的經驗,希望你也吸取教訓。”


    林舒婉看著地上的白刀,慌神在原地,那個女人的背影像是無情,卻有灑脫,她捉摸不透。


    ……


    一路上,許漫修還在想著方才那場景,多嘴問了。


    “方才那女人和姑娘認識,有仇?”


    “嗯。”


    “那可要我派人解決了她?”


    東方清淺微微睜眼,“還是算了,他的計劃,我不想多插手。眼下,隻要等阿恆退位,我們便采取行動。”


    “是。”


    一路上,她的眼不敢睜著,大概是知道即將麵臨的一場大戰,她更是心慌了。


    阿恆答應她,退位除奸臣,但——這畢竟是他心心念念的皇位,他身受蠱惑,又是否經得起誘惑呢?


    去往江南的路上,遇上了正好趕向玉都的藍衣,好在這一次遇到的及時。


    “君主,我找李元時問過一些當年的事。終於找到了一些線索——”


    “快說。”


    “李元時所言,當初他服下失魂藥過後確實失去了意識,但他醒來後得知,老皇帝已經知道靈山軍的計劃,當時便當機立斷斬殺了眾人。至於他,在千年前,也死在那場屠殺之中。”


    “你是說——”她眼眸一沉,“老皇帝將所有人都殺了?”


    “是。”藍衣說道,“若是一切按照當年的事發展,會不會?”


    阿恆,會不會殺了所有的人——就像千年前,那個皇帝做的那樣,殺了所有相關的人,便一幹二淨。


    “不會,他答應了我。而且他向來仁愛,不會看著黎民受苦無動於衷。”


    “聖上也要活命啊!”藍衣講道,“服下商女的毒藥,隻可能死路一條,若是得不到解藥,他不僅要放棄整個江山,更是要放棄自己的性命。但倘若服從商女,或許還能有生機。”


    “你是說,他可能會死?”


    “是,李元時說過,商女所配的藥是經過煉製的失魂藥,聖上千年前沒有服用過此藥,自然不能抵抗住此藥的功效。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會五髒受損而亡。”


    她心頭忽而掀起波瀾,朝著許漫修喊道,“備好車,我要迴玉都。”


    許漫修拉住她,“你瘋了,如今正是關鍵時刻,萬一……”


    “是,關鍵時刻,阿恆可能就此喪命,還不是關鍵時刻?”


    “顏姑娘!”許漫修依舊拉著她的衣袖,“你是擔心他的性命,還是擔心他忽而變卦,會害死太上皇?”


    她的心不太平靜,特別是許漫修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連自己的那顆心都開始無法迴答了。


    她究竟是想要救阿恆,還是怕阿恆害死了玉乾呢?


    “若你想要迴去,我可以陪你迴去,但是,到那時所有的變局,所有無可預料的事,你都要接受。”


    “我知道。”她嘴角淡然一笑,“你去江南處理之後的事,這些,我自會決定。藍衣陪我迴玉都即可。”


    “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能夠逃出那皇宮!”他有些生氣了,這還是許漫修第一次為她擔心得生氣。


    “可那又如何!你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死,無動於衷?!還是你讓我,看著你陪著我一起死!?”


    許漫修愣住了,他開始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像是一個傻子,為了一個愛的女人所愛的男人在做著所有。


    他不清楚,這叫什麽?愛?想必不是。


    隻是不忍心,看著顏宋,一步步走向死亡,走向那個冰冷的地方。


    “是,那就讓我陪你一起去死。”


    她目光閃爍著,“你說什麽?”


    許漫修再次說道,“你都不能無動於衷,我又怎可能看著你去死……江南的事,我會安排,這一次,我會陪你活著出來。”


    活著,出來……


    那個曾經慷慨激昂在她麵前的書生,第一次服軟,第一次為她說了一段溫暖的話。


    原來,奮不顧身,隻需要一刻的堅定就行。


    是啊,當年的那個玄七,就曾那樣護在她的身前,曾那樣為他在拳打腳踢中帶迴食物。


    奮不顧身的人,終究會換來一刻的心動,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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