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大會匯集江湖數十門派,但真正能參與最終四場比試的,卻隻有——潛龍、世卿、靈山宗、長眉山四大門派。其餘的門派頂多是來開個眼,畢竟這江湖的大場麵十年隻有一次,多數人都是聞名而至。


    潛龍門善於修煉內功心法,潛龍掌法更是聞名於世。靈山宗門故在靈山修行,但由於十年前一場暴亂不得不遷地別處,自此門中劍法心法雙修,少年那百轉劍都無法入他們的眼中。最後一個長眉山門,乃是長眉山中唯一的門派,立足於山水之間,本是與世無爭,但確實皇帝唯一煉藥取藥的地方。


    除了世卿以外,今日這三者都是強者,但從掌門的架勢看,這年紀輕輕相貌稚嫩的世卿門掌門,顯然受不到看好。


    “以笙,瞧見沒,這些人就是那麽以貌取人。”辰師兄此時倒是幫著掌門說話。


    溫以笙點頭,手中攥著的木盒還在抖,今日的場麵與她所想的簡直是天壤之別。這氣勢洶洶的四大門派,這幾乎快憋死蒼蠅的氣氛,溫以笙這輩子都未曾見過。怪不得師父長老都說,她還小,見不得大場麵。


    更何況今日,溫以笙這次是要代表世卿進行比試,心中些許不寧。


    “師兄你說,若是我此次輸了,師父會不會怪罪於我。”


    辰序一笑,“你該擔心的是,皇帝會不會怪罪於世卿門。聽聞近日,這皇帝疑心頗重,想要趁機除去江湖的各派。皇帝和世卿門的事,你之前也聽說過不少,這機會,你說那皇帝會放過?”


    “那可怎麽辦?”溫以笙眼露慌色,“不光是我,我也會連累整個門派的人?”


    “逗你的!這次應該不會出大事。”嘴邊輕盈一笑,輕撫著她的腦袋,“掌門和我一定能傾盡全力,獲得勝利,至於表姐也不是問題。所以你是輸是贏,都沒關係。不過——我倒好奇今日你獻上的是什麽丹藥?”


    溫以笙抱著木盒,搖頭道,“隻是一普通丹藥,上不得台麵。”


    正聊得起勁,黃袍加身,大殿之中緩緩而來,步步穩當的人,便是這世上的天子,即便是江湖中德高望重之人,也得對他三叩九拜。有時溫以笙在想,一個滿懷壯誌、拋頭顱灑熱血的江湖壯士,怎就要對這個從小養尊處優,下手狠毒的貴人下跪叩拜?


    溫以笙微微抬著腦袋,天子的威嚴伴著烈日讓人不敢趨近,想起辰師兄說的那句,大蟲的敵意。


    本以為,是辰長老那老頭太過敏感,今日一見,那種眼神中的銳氣像是能平定百裏內所有的妖魔。天子之威嚴,自然眾人不敢去詆毀,誰也不願意去做飛蛾撲火的事。大蟲,那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大蟲,即便做錯事,也有人會維護他。


    溫以笙側著頭,看著幾人之外的師父,他不過是個少年,為何肩上需要承擔整個江湖的命運。


    果真,師父是神人。所謂神人,就是在做一些一般人不願意去做的事。


    “禮畢——”一聲拖長的音,眾人紛紛端坐迴位置之上,卻絲毫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大殿之中的人緩緩坐下身子,本是一老態龍鍾卻不料開口間氣勢如虹。


    “諸位都是來自江湖名門,今匯聚於此,參加十年一次的萬靈大會,理應先為諸位英雄敬酒一杯!”說著,身旁的宮人拿了一杯酒給他,台下眾人也紛紛拿起身旁的酒盞。


    “以笙……少喝點。”辰師兄小聲叮囑著她,可溫以笙早就一杯下肚,她那酒量剛好就這一杯。


    “眾英雄好漢,今日比試共分為四場,每場比試隻能派出一人,且不能重複。最終獲得四場比試勝利者,將得到這副百裏奔騰圖。”自然,在場諸位都不是為了這一副圖而來。


    “話不多說,且看各位英傑的表現。”


    黃袍一揮,上來一個宮人,宣讀比試的規則,眾人聽得正認真時,她又偷偷溜到了少年身邊。


    小聲講道,“師父……師父?”


    少年耳根子一癢,見是溫以笙,連忙一把將她拉到身邊,按住她的腦袋,險些被那宮人發現了。


    “不要命了?你當這是什麽地方。”


    溫以笙死死被按著腦袋,隻能小聲說道,“師父,您待會就要上場了,以笙為您準備了一顆大補丸,趕緊服下吧?”


    木盒一開,果真有一顆玉石大小的藥丸。大補丸?就是溫以笙上迴說到的那藥丸,“白蘿卜”花費白日製成的。


    “待會就要比試,吃了這個會被別人說勝之不武,你先留著,迴去再吃。”實則,少年是不想吃那大補丸,畢竟聽著名字,就感覺鼻頭一樣,上迴那教訓他可吃夠了。


    溫以笙又將大補丸放迴了木盒之中,喪氣地塌下身子。


    宮人講完規則後,理應開始第一場比試,本次比試采取的不是一對一的比拚,為了公平起見,皇帝決定讓四大門派的四個人同時混戰,最終取得勝利的人則為本次比試的第一。


    “以笙,你說掌門能贏嗎?”


    溫以笙心中有不祥的感覺,因為其餘的三大派都不是掌門親自出馬,而唯獨世卿已經排出實力最強者應戰,難免有些擔心之後的比試。


    果真,銅鑼一響,比試正式開始。


    靈山宗那人先使出了一套劍法,實則針對的是師父一人,劍如飛花淩亂卻仿佛能夠看到一條固定的軌跡朝他飛去。這條軌跡雖然所有人都能分辨出,但實則劍法在其中淩亂,更重要的是背後真正的軌跡無人能看得見。


    “以笙,你看那兩人。”


    再看其餘兩派的人,一個則是自顧自地在原地念心經,另一個則是平靜看著兩人,絲毫沒有出手的架勢。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不對——這靈山宗也不是傻子,怎可能會先出手?除非——


    她有了一個猜測,“師兄,這三派已經勾結,實則是對付師父一人。”


    辰序再仔細一瞧,果真,長眉山出戰者所念心經實則擾亂掌門的劍法,另一個看似沒有動手,實則是在觀察掌門的劍法漏洞,想要等到精疲力竭之時來這最後一擊。三派若已經勾結,師父的勝率就更低了。


    “以笙,你別亂跑,我先將此事告訴我爹。”


    溫以笙盯著場上的局勢,眼下師父確實能夠戰勝靈山宗那人,但是——剩下的兩位該如何?他們已經看透了師父的劍法,豈不是很容易擊敗他。


    隻見此事,潛龍已然忍不住出手,身如旋劍朝著少年刺去。


    這無疑是致命一擊,但那少年仿佛已經看出了什麽似的,原來之前與靈山宗的周旋不過是等這一刻的到來。少年可不是傻子,他們這簡單的套路盡收眼底,就等著這一刻的反擊。


    一個飛身躲過,掌法靈活一推,竟將靈山宗那人送到了那一劍之下。劍來不及收手,那一劍就直接刺穿那人的左胸,緊接著的一個飛旋,他腳上借力一試,恰好將此二人都逐出了比武場之上。


    按著規則,出了比武場則算輸,這一下,倒算是一箭雙雕。


    步伐之快,掌法之快,在場數人都未曾看清,但也有些許明白人懂得了其中的玄機。各派中德高望重之人,還有懂得劍法的人,都是這些明白人。


    借刀殺人,少年這一招倒是立刻化解了眼下這局麵。


    二者退場,長眉山也主動服輸,第一場比試,世卿門勝。


    但門中上下卻絲毫開心不起來,萬靈大會,仿佛已經開始露出它的真麵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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