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笙縮在房間一角,好不容易從辰師兄那處要來的跌打藥,敷在了手腕處,還是像個紅蘿卜一般。果真,練武奇才和練武蠢材間的差距如同雲泥,倘若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商姐姐那般舞得行雲流水,師父應該會認可她吧!


    想不到的是,得到師父的認可如此困難……


    “以笙?”溫聲從頭頂傳來,她撐了撐身子趴在窗台上看著他。


    “師父?您怎麽來了,不是要同辰長老給各門派敬酒嗎?”倒是忘記了方才惱的那事,又這般溫聲細語起來。


    少年搖頭,背後白光隱約而現,大概是今日的月光太亮。


    “是在怪我沒將這次的特賞賞賜給你?”


    溫以笙心口不一地搖頭,“怎麽會?以笙卻是不精劍術,甚至連武功多年也並未有長進。商姐姐那一套百轉劍可謂無所挑剔,高下立見,我技不如人,願賭服輸。”


    “技不如人?”少年嘴角輕輕一笑,“以笙今日的武藝大大有長進,雖比不上商姐姐的流暢,但卻獨有味道!”


    “真的?”溫以笙心頭一暖,撐著木樁,“師父是說,我的劍並不比商姐姐的差?”


    少年點首,“這次特賞的東西是千年雪參,依我看,給你也沒多大用處。所以,才賞賜給了商姐姐,好讓辰長老療傷用。”


    “千年雪參!?”溫以笙眼眸一亮,忙說道,“怎得沒用,我近日在煉製大補丸,就差這一味千年雪參!”


    大,補,丸?少年心頭一疙瘩,溫以笙可千萬不要說是給他煉製的。


    “這可是特意為師父煉製的大補丸,按著師父的體質,師父的喜好,特意煉製了許久才找到的一些藥材,師父——您那裏還有多的雪參嗎?不是千年的也行。”少年眼眸露出不知怎說的笑意。


    白蘿卜?聽辰長老說,倉庫中是還有個幾根。但是想到這大補丸,他心中有些後怕,前幾年,溫以笙也弄成一顆大補丸給他吃,說是進補,實則就是鼻血流個不停,被門中好多人恥笑了好久。


    眼眸笑意漸深,講道,“以笙,其實這——大補丸……”


    溫以笙眼眸一亮,“倘若有的話,就不會白費我這百日來的等待。煉了百日就差這一味,就能大功告成,師父——”


    心頭還是一軟,說道,“倉庫有雪參,你明日和丁長老說過去拿吧!”


    她喜而躍起身子,卻隱約露出了手腕間的傷,看著淤青有些腫。


    “以笙,你的手?”


    溫以笙朝後一伸,“沒事沒事,我昨日和辰師兄出去玩,不小心摔的。師父放心,下迴我一定會注意的。”


    他自然知道,練成今日的劍法,她需要付出多少的努力。這手腕的傷,即使不說,他也明白。


    “對了師父,聽辰師兄說,靈山的暴亂已平,那商姐姐是不是要迴去了?”


    眉目間疑惑看著她,“你像是不喜歡商姐姐?從小她來了,你就跑了。”還不是因為,從小到大,商姐姐就會白眼瞧著她,卻一副知禮數的樣子。


    “怎麽會?”溫以笙再次口不對心,“我這是好奇,商姐姐是不是要迴去,倘若要迴去的話……”


    “她不迴去。”


    溫以笙臉色一沉,“為何?是師父舍不得她嗎?”


    少年嘴邊輕聲一笑,“我?為何又扯上我?”


    溫以笙湊近著看著他的眼,此刻的距離他們可以聽見彼此的唿吸,少年從未如此看過溫以笙。麵前的這個女孩,仿佛不再是當初,那個跪在地上啃樹皮的小孩了。


    溫以笙長大了,那眉目,那眼眸都像是一個女子,而不是一個孩子。


    “也是,師父這樣的人,才不會輕易動心呢!”溫以笙自顧自地笑著,月光之下印的她臉頰微紅。


    溫以笙啊,溫以笙,怎會覺得師父會喜歡上商姐姐那樣的女人呢?師父可是江湖第一的冰雪蓮,起碼得要火妖姬才能製服他!像商姐姐這般的白色傲梅,早就沒了機會。


    “對了師父,朝廷是不是又找你麻煩了?”


    溫以笙的這個“又”字倒是貼切,朝廷說是欣賞江湖能人請師父掛了一個六品小官。其實就想著,能夠趁機監視,說不定哪天還要冠上謀反的帽子,何為大派,便是像世卿一般,自知是陷阱也要厚著臉皮往裏跳。


    畢竟,江湖中數多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們,這香餑餑要是一掉,一眨眼鐵定被搶光。


    “此事你不必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手指靈動指著他的鼻子,溫以笙搖頭道,“師父可不善於說謊,雖說師父是個練武奇才,但在遇人處事之上也太沒有眼力了。像是上迴,那皇帝分明是暗諷你,你竟還笑著迴應。真是太蠢了——”


    此話一出,溫以笙便覺得這氣氛不太對。她這是——在說師父蠢?簡直愚蠢之極!


    “師父,我不是說你蠢,我隻是想說……”


    “你說的,我都清楚。”冰雪蓮緩緩點頭,竟還同意了她的觀點,“辰長老也時常說我,不懂變通。”


    “辰長老那是為了他自己的野心,師父不理便是。”


    冰雪蓮神色凝重地搖頭,“不是,辰長老提議的靈山起義,我曾想過,但想到因此百姓生靈塗炭,便放棄了。”


    “靈山起義?”溫以笙想著,雖說現在的皇帝是很不濟,但也是國泰民安,百姓安居,倘若此時起義,雖能謀得一條生路,但也是遭殃了百姓。名門正派本就是為百姓造福,怎可能做這辱名的勾當。


    “確實不可取,我們世卿門可是名門正派,倘若起義,最終也隻會落得一個罵名。而且辰長老的野心太重,實在不能答應他的策略,最重要的是——師父你耳根子軟,太容易被勸服了!”


    “確實,耳根子軟。”少年一笑,多了些捉摸不透的深意,“那就聽你的,再罰你幾下板子。”


    溫以笙臉色一青,頓頓地搖頭,“徒兒,不敢。”


    “好了,不逗你了。”少年眉間的愁色一展,從袖中掏出一個木盒遞了過去,“其實這個,才是今日我準備的特賞。”


    “特賞?”溫以笙搓著小手,眼冒雙星,試探問,“是給我的?”


    少年點頭間,溫以笙已經搶過。究竟是什麽東西,師父特意給她?木盒一開,頓時光芒萬丈,但此光芒,卻一點也不刺眼,入眼冷而柔和,不像是平日見到的那種珍珠,此種光澤,尤其在夜裏的這種光亮。這難道是——


    “是夜明珠!”溫以笙大叫一聲,又怕驚了一旁的人,忽而降低了聲音,“不過師父,你哪來的夜明珠?丁長老的寶庫中都從未見到過。”


    少年嘴角淺淺一勾說道,“上次西北比武,從那人身上贏來的,偷偷拿的,也就沒入庫。”


    果真,練武奇才就是與眾不同,三兩拳就能贏來這種珍貴的寶物。溫以笙摸著那寒玉般的外殼,止不住笑著。


    “就那麽開心?”少年大概覺得這表情都要開出桃花來了,實在受不了她這樣。


    溫以笙抱著它使勁點頭,“這比千年雪參好上太多,如此珍貴的寶物,我一定要抱著它睡覺。當然,其實——隻要師父送的,以笙都喜歡。”


    雖說最後一句是溫以笙強加上去的,但夜明珠——那可是夜明珠,溫以笙怎麽能夠按耐得住,果真師父最疼她!隻不過,師父好像也不知這東西那般珍貴。


    少年也不知那丫頭怎得這般欣喜若狂,不過說這會發光的珠子比白蘿卜好,確實不錯。


    畢竟,這白蘿卜倉庫裏到處都是。


    不過,隻要這丫頭喜歡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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