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將手拿出暖爐,一下子又會凍僵。在皇宮中,宮人們會不斷更換暖爐中的碳,這樣暖爐就會越燒越旺。隻不過,當碳加的多時,即便再暖,也成了一種危害。


    她帶著藍衣,終於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為何她從始至終都隻能在這個永無止境的圈子中找答案。


    “君主,這兒可要到大公子的宮中了,您是要見大公子?”


    她點頭,“事情倘若要調查清楚,找到證據,就必須有桃夭的證詞。”


    藍衣推開房門,撲麵而來的一股子花香,像是要醉倒這屋子裏的每個人。


    “君主!”桃夭將胸前烏發一甩,朝著她奔來,“您怎麽有空來桃夭這兒了?”


    “你這屋子裏什麽味道?”這香味實在濃鬱得很,清淺掩著鼻都很難接受。


    “秋日裏去百花園摘的桂花還有秋菊,前些日子,桃夭可是好不容易才派人製成了香料。這香啊,有提神醒腦的功效,本還想著送個小五一個……”他朝著後頭張望了一會兒,“小五怎麽沒來?”


    清淺揮袖而坐,“今日來,是有話,想要問你?”


    桃夭的眉目一展,“君主要問我事情?桃夭真是太開心了,快說說!”


    “那日,那個闖入你房內的人,你可還有印象?”


    桃夭側著腦袋,仔細思量了一番說道,“那時我正巧在銅鏡前梳妝,我身後的這個窗戶忽然間閃過一個白影。樣貌我尚未看清,但身上穿著的應該是一件白色長衫。”


    “白色長衫……”清淺嘴角一點點勾勒出笑意,“你是說,你在這個窗前清楚看見了他穿著白色的衣服?”


    桃夭點頭,“是,我看得清楚,就是白色的長衫。”


    “好,藍衣,站到那扇窗後麵。”


    藍衣雖不太明白,但還是乖乖站在了窗戶後麵。恰好此時的月光從背後照來,照在她那件藍衣背後,是一道鮮豔亮麗的藍色……但從屋內看去,隻不是黑茫茫的一片,隻能依稀看清楚人影,更不用說衣服。


    “你說你清楚看到是白色的長衫,可在這扇窗戶後,剛好對這月光,一個人背對著月光,加上這屋子內的光線如此明亮,你又是如何判斷,那人身上的一定是白色長衫?”


    桃夭站在原地發愣,委屈說道,“桃夭錯了,可能是當日眼花,就隻看到個人影,所以猛然猜測是白衣。”


    “猜測?”這屋子內的花香愈發地濃鬱,她搖頭道,“預謀二字,應該更為貼切。”


    桃夭雙眼一眨,“君主,您,您不會是在懷疑桃夭吧?桃夭可是對您忠心耿耿的……”


    “衷心?”清淺倒是在那雙無辜的眼睛中找到了什麽,“也許,你確實是衷心,在東方國那麽多年,你依舊衷心的是你的主子。”


    桃夭嚇得跪地,連忙求道,“君主,這到底是怎麽了?若是為了那白衣劫獄者的事情,桃夭可以解釋,可以解釋!”


    眼眸忽而一亮,她終於聽到了這句話,“你是說……白衣劫獄者?”


    桃夭愣了愣,依舊拉著她的衣角,“這……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錯就錯在,這句話太對了。”衣角用力一扯,清淺說道,“劫獄的事情,我從沒有對外說過。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那日靈山軍的那個組織被擒之後,清淺本就想私下調查,因此,除了對靈山軍的事情關心的人,無人會去暗中調查這些殺手的來曆。當日有人劫獄,此事倘若說出去必定會引起恐慌,因此,她從未對外說過。


    桃夭眼眸中的清涼終於沉寂在那一片漆黑中,“君主,就是因為這個懷疑我?”


    “倘若想明白一件事,其餘的事情也自然明了。”清淺走到他跟前,“當日宴會之上,你是故意將我和阿乾的位置說給屋簷上的眾人聽;之後故意讓我將注意力放在紀無雙三人身上,這些,不過是為了給那些人逃命的時間。”


    “君主不愧是上官月謙的後人,行為處事都如此縝密。桃夭佩服……”


    “為何要殺我們?難道就是為了靈山軍時代相傳的毒?”


    桃夭笑道,“我們血液之中帶著一百多年前祖先們的鮮血,靈山軍的叛徒們,他們不該活著,他們殺了那麽多無辜的人。我們隻是為那些無辜的人討迴公道,想要徹底消除這些人。”


    “所以你們不惜殺了我?”清淺苦笑道,“若真是我死了,你們也同樣活不了。”


    桃夭埋著腦袋,“君主說的對,我們本就沒想著活命。丁前輩的死,我們隻是感到惋惜,但也隻能認命。就像靈山軍世世代代危害人間,想要有朝一日統一大地,我們也一樣,我們隻想著要將那些名單中的人全部除去,無論耗費多久的時間,隻要是為了百姓,我們都要殺了他們。”


    “人,從不分貴賤。丁有權死了,是因為他觸犯了玉都的法規,被處死。可那些被你們殺了的人呢?梁太傅他一生為宮學又為何該死?”清淺說道,“隻是你們認為他們該死,就用了你們所謂公平的手段處死他們。”


    桃夭吸了吸鼻子,從地上站起,“其實,我早就明白這些。但這些是祖輩們留下的意願,不可違背。”


    “一條百年不變的規則,不是你殺人的理由。”清淺走到月關之下,“真想要改變,你完全可以做你自己。”


    “做自己?”桃夭的指尖輕輕拂過桌角,“可君主,你又何曾知曉,這麽多年來,為了完成任務,我有過多少身份。久而久之,我都忘了,究竟哪一個才是我,究竟哪一個才是桃夭呢?”


    他走到門前,寒風正朝著門縫裏使勁鑽進,他不畏懼麵前刺骨的風了,推門而出,走至院中。


    “若你真為你們的家族著想,就應該告訴他們,冤冤相報何時了。”


    “冤冤相報……”他嘴角滲出血絲來,順著他那張嬌嫩的臉滑下,“何時了……”


    “桃夭!”他在那一聲之後,倒在了地上,穿著的依舊是他最喜愛的桃粉色,他是誰?應該是桃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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