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風本是傷痕滿滿的手,突然止不住地顫抖,然後慢慢緊握在一起,那時的顫抖不僅僅是病痛,更是人一旦肌肉全部緊縮就會產生的生理現象。但這些都不及他那雙發紅的眼眶,因為強忍所以眼眶愈發地紅,他的眼中或許有淚,但卻就這樣將眼眶撐大,將眼眶深深要擠出血來。


    他微顫著的嗓音緩緩說道,“江火他,他真的死了……”那句話不像是疑惑,更像是他自己在告訴他自己一個事實,告訴自己耳朵腦子,這是一個事實了。


    “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代替他成為徐氏的後人,甚至為了保護他,不惜讓自己身處險境。你已經做了你能做得了,而他的死,或許也是對他所做的事和這一生的解脫。”


    流風突然間眼神變得鋒利,像是一把刀直直紮在玉乾的身上,他迅速地拉扯著牢門爬起,朝著他大聲地喊道,“你們這群瘋子!這群瘋子!為了這樣一個東西,你們竟殺了那麽多人!你們!都是瘋子!你們是殺人如麻的怪物!”


    流風的怒吼,將所有的不滿與仇恨直直打在玉乾的身上。他突然間說不出什麽,父皇為了徐福的這個東西,可謂是動用了不少勢力,殺光了徐氏後人,甚至不惜將知曉此事的所有人關押,就是為了那所謂的長生不老藥。玉乾倒是同意流風的那句“瘋子”,瘋狂找宮鱗玉的父皇是個瘋子,而幫著父皇找宮鱗玉的他,或許也是一個瘋子。


    “或許吧!瘋子……”他稍稍鬆了一口氣,看著他那雙瞪紅不自覺流淚的雙眼,“不過,如今,不是你該傷心難過的時候。你或許自身難保,而在土牢的另一個人或許也要死去。如若你想活著,便聽我接下來的話。”


    流風的眼眶依舊瞪得血紅,雙眼中的淚珠在那邊流淌,滴在他滿是傷痕的手背,大概是紮心的疼。


    他終於還是沉住氣問道,“流風即已是階下囚,便隻能,聽殿下的話。流風可以死,也願意一死求殿下給我夫人一條活路。”玉乾聽得出,流風很是努力地說出這句話,他或許心中依然想要將害死段江火的所有人殺死,但為了李大妞,他寧願在此時低頭,為她尋得一條生路。畢竟,他不願看到任何人死去了。


    “段江火臨死前曾將宮鱗玉的下落暗示過我,因此,倘若父皇知道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你同李大妞都必死無疑。”


    “江火將宮鱗玉的下落告訴了你?”流風難以置信。


    “確實,或許是為了以此讓我給你一條生路,又或許是因為他死前真的後悔了,為了贖罪。”段江火死前應該是對安衾有過愧疚,他或許本就沒想過要活著迴去,才將宮鱗玉埋在了老楊柳樹下。


    “那殿下,我該如何做?”


    “你隻需說,要想知道宮鱗玉的下落很是簡單,隻要讓父皇讓你同李大妞一起出宮,放你們一條生路,便將寶物奉上。”


    流風的嘴角淺淺一勾,“殿下不會覺得如此精明的聖上真會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這是我給你們的生路,因此如此把握就是你們的事了。”


    “我可以見她嗎?”流風的眼神突然變了,像是在懇求什麽。


    而此時那個看守也正點著燈火朝著這裏走來。


    玉乾清咳了幾聲,“那個誰,這土牢內,可有叫李大妞的女子?”


    看守弓著背好聲好氣說道,“有有有!但殿下,這人可是在土牢,您可不要壞了土牢的規矩……”


    玉乾嘴角一勾看著流風說道,“自然,隻不過,父皇說了,要將此二人一道關押起來,之後審問,這,可不算是壞規矩吧?”


    “太子殿下言重了,小的這就去辦,這就去辦。”土牢內,或許不是什麽重逢的好地方,但卻是流風與他的紅葉重逢的時候。或許短暫,但這幾日受的苦就會變得非常值得,起碼對於流風而言是這樣的。


    ……


    “小姐您今日還要去看堤壩的修建嗎?”


    顏宋這幾日除了去監督堤壩的修建之外,就是窩在顏太傅的書房裏查閱書冊,查閱這些年來有關洪澇的記錄以及應對措施,但依舊未果。


    “阿春,海大人迴來了嗎?”


    阿春搖頭,眼神中也有些許失望,“已經去了幾日了,但還是消息。小姐,是在等太子殿下的消息嗎?”


    顏宋想了許久,還是搖頭,“也罷,這幾日翻看了十年前的洪澇應對方案,的確,存在問題。”


    “問題?”阿春聽不太懂,“十年前,江南這一片都是由顏太傅掌管的,怎麽可能會有問題?”


    “外祖父確實將江南治理得不錯,但,實則是用自己的積蓄在填補這個無底洞。”


    “喲!小丫頭口氣不小啊!”顏宋毫不在意時,身後竟已經出現了一個人,她一眼就認出此人,是當日那個鬧事的年輕小夥。


    “小姐,小姐!”不遠處阿冬急急忙忙跑來,“真是抱歉,我實在攔不住此人。”


    她看出這人的來意了,幾次三番在她顏府鬧事,必定心懷不軌,“不知這位小哥硬闖顏府,所謂何事?”


    那年輕男子倒是相貌不凡,不與那些村民一樣的膚色,倒是有些白中帶紅,顯得尤其清秀。


    “小丫頭,方才你說顏太傅當初實在填補無底洞,是否太大的口氣了。”年輕男子依舊自信滿滿看著她,“要知道,在江南,誰要是敢說一句顏太傅的壞話,可是要遭罪的!”


    “我自然也不會詆毀我自己的外祖父。”顏宋從桌案上拿起方才翻看的記錄冊,“大夥都知道江南地勢偏低,時常會受到洪澇之災的影響,而損失慘重。尤其在六月到九月尤為嚴重,十年前,大家的損失不會那般嚴重是因為,每當有災害發生,我外祖父必定會從江南以北的北邊將賑災糧食和物資送來。”


    “那又如何,這隻能說明,顏太傅是真心再為百姓做事,難不成這也有錯?!”


    顏宋自然知道外祖父是為了這些江南的受災百姓,“此舉確實不錯,但治標不治本。如今堤壩修建,可以暫時將地勢高處的水聚集,除了能夠暫緩地勢低處的水災,還能夠將匯聚的水利用起來。”


    年輕男子極其不屑說道,“我自然懂,這不就是朝廷這些年來出來的新花樣。”


    “除了修建堤壩,自然還有別的要做。”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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