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萬裏無雲,一派晴好。


    風無塵早早梳洗完畢,穿好獸甲,深吸一口氣輕輕開了房門。候濤和白書已經等在了小院之中,就連靈兒也被弄出了房,被候濤背在了背上。風無塵勉強擠出個笑來,開口道:“咱們走吧!”說著,便當先朝院外走去,候濤和白書趕忙跟上。


    “色狼,千萬打起精神來,弄個藍甲頭籌迴來,迴到碧仙院,我們桃樹會就不愁招不到人了!”候濤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自打那日三個人定好迴去的時間,候濤便又變迴了往日那個開朗多嘴的模樣。


    風無塵點了點頭,也不說話,繼續往前走。行到中院“浪頭廳”時,亭子周邊已經聚集了三四十人,大多數人都想跟著秦妙音前往風林府看個熱鬧。


    風無塵四人在亭子東北角尋了一片空地,等在了那裏,剛等一會兒,赤鶴衛帶著幾個人晃晃悠悠走了過來。隔了老遠,就聽秦長淦哈哈大笑道:“風無塵你這廢物連送死也這般著急,著實有趣!”


    弟子四周的一眾人紛紛將視線投注到了風無塵幾人的身上,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專等著看好戲。


    風無塵冷冷地瞥了秦長淦一眼,心中竟翻不起多大的波瀾,卻見候濤似乎忍耐不住,便轉頭向候濤道:“不用理會他!”


    候濤咬了咬牙,將頭轉向一邊。


    圍觀的一幹人眼看一場即將到來的大仗卻半路夭折了,一個個都大失所望。


    秦長淦仍不甘心,繼續嘲諷道:“沒用的廢物,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在這地上了!”


    “來,你撞一個讓大家夥兒都看看!”婉兒快步走了出來,一臉的嗔怒。


    一眾人哈哈大笑。


    “我……隻……隻是……”秦長淦麵紅耳赤,結結巴巴。


    “撞啊!”婉兒不肯善罷甘休。


    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叫了好,紛紛起哄。


    秦長淦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正不知該怎麽下這個台階,卻見眾人突然都望向東首,安靜了下來。秦長淦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隻見秦妙音快步走了過來,一身勁裝,英姿颯爽。


    秦妙音四下一掃,目光微冷,輕叱道:“大早上都在這裏吵什麽?還有沒有點規矩?”


    眾人噤若寒蟬,婉兒跑到秦妙音身邊,指著秦長淦道:“小姐,這家夥又當眾找風無塵幾人的麻煩!”


    秦妙音掃了風無塵一眼,臉色十分不好看,嗔道:“這點小事兒也值得你在這裏大唿小叫?”顯然,她還在為風無塵那天的冒犯生著氣。


    婉兒縮了縮脖子,也不爭辯。


    秦長淦本以為要受一番斥責,卻沒想到竟然反受了維護,一下得意了起來,趕忙躬身行禮道:“八姑姑,小侄隻是怕這小子給咱們天音府丟臉,這才好言訓斥教導他幾……”


    “要你聒噪!”秦妙音眉頭一皺,“真是無法無天!”指著秦長淦,“長戟林中麵壁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


    “啊?”秦長淦快要哭出來了。這長戟林乃是由幾百把長戟布下的大陣,身在其中,時時都要受亂戟罡風的侵擾,雖不至喪命,卻要一直提心吊膽,甚是煎熬。


    “還不快去!”婉兒噘嘴道。


    秦長淦無可奈何,拜了一拜,匆忙離去。


    秦妙音向婉兒道:“除了四個擂台戰的,再挑出十六個人來,出發前往風林府!”說了,邁步率先走了出去。


    婉兒趕忙挑人,眾人一個個挺胸仰首,都盼著她能挑中自己。候濤在一邊衝婉兒擠眉弄眼,婉兒隻做不知,一連在另一邊挑了十三個,作勢還要再挑一個,可把候濤給急壞了,抓耳撓腮,差點叫出聲來。


    婉兒偷偷一笑,板著臉,裝作不經意地望向了候濤他們這一邊,候濤趕忙做小伏低,一雙眼睛用盡了各種討好之能。婉兒差點憋不住笑,這才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把候濤三人也給帶上了。


    一幹獸甲衛跟在秦妙音的身後,浩浩湯湯地來到了風林府。才進風林府,風無塵突然忍不住“呀”的輕叫了一聲。聲音很小,隻有離他最近的白書聽到了。


    白書轉過頭關切地問道:“無塵,怎麽了?”


    風無塵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肩,開口道:“剛剛肩膀突然針紮一般疼了一下!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話未說完,又忍不住“呀”了一聲。


    “無塵?”白書甚是擔心。


    風無塵擺了擺手,還未開口,右肩又猛地疼了一下,一次比一次來的猛烈,疼得他倒抽冷氣。白書扶著風無塵落在了眾人之後。


    “色狼,你怎麽了?”候濤也發覺了風無塵的反常,趕忙背著靈兒走了過來。


    “你們幾個怎麽不走了?”婉兒向著候濤幾人道。


    “婉兒姑娘,我的肩頭好像紮了針似的,我想找個房間好好查看一番!”風無塵忍著痛道。


    婉兒略一猶豫,開口道:“跟我來,我給你們找個房間,你們動作一定要快,這擂台戰馬上就要開始了!而且,這次老爺也會來,要是誤了事,小姐麵上可掛不住!”


    “知道了!”候濤語氣中有些不耐煩。


    婉兒一瞪他,馬上換了一種極是服帖的腔調,諂媚道:“有勞婉兒姑奶奶過了,姑娘費心了……”一番滾滾不斷的恭維。


    婉兒“噗嗤”一笑,趕忙問風林府的一個小管事兒要了個房間,留風無塵幾人在這裏搗鼓,她則一陣風似地追秦妙音去了。


    風無塵脫下盔甲和長袍,拉開了中衣,候濤和白書細細打量好幾次都沒發現什麽不妥。


    “這是怎麽會兒事?好像又不疼了!”風無塵活動了一下右肩,陣陣難忍的刺痛感突然就消失不見了,“應該沒什麽事兒!我們快走吧!”說著,就要穿長袍。


    便在此時,一個清脆的女聲傳到了幾人的耳中:“無塵哥哥等一下!”


    風無塵幾人一驚,這聲音乃是林雪的!後窗人影一動,一個俏麗的女子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正是林雪。


    “你怎麽會在這裏?”風無塵很是吃驚,又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擔心。


    “想你了唄!”林雪俏皮一笑,很是動人。


    風無塵麵上一紅,就要穿衣。林雪兩步走了過來,急道:“等一下!”


    “霖兒姑娘可是發現有什麽不妥?”白書本就不放心,林雪的行為更是讓他起疑。


    林雪點了點頭,俏臉一肅,道:“無塵哥哥,你的身上有狂魔針的氣息!”


    “狂魔針?”三個人互望一眼,皆是一臉疑惑。


    “繡花針模樣,入骨無形,三日之後發作,狂化心魔,身入魔道!”林雪一邊簡單解釋一番,一邊扯開風無塵右肩上的中衣,右手掐訣,在他的肩上一拍。


    風無塵被林雪扯開衣服,本就十分害羞,又猛然碰到林雪滑膩柔嫩的玉掌,不覺全身一顫,臉紅到了脖子根。


    林雪全神掐訣,並未說什麽。隻見她右掌緩緩收迴,一縷黑煙陡然從風無塵的右肩之上浮現,隨著她的手掌,一點點從風無塵的身體裏抽出來。待得風無塵的右肩之上不再冒黑煙之時,林雪輕喝了一聲:“凝!”黑煙應聲一縮,陡然凝成了一根繡花針,出現在了林雪的手中,通體漆黑。


    風無塵三人都出了一口氣,風無塵一臉感激地道:“多謝姑娘!”


    林雪麵色嚴肅,聲音甚為沉重:“無塵哥哥,你先別忙著謝我!這根針已經成了黑色,毒性已經全部進入到了你的體內,不出片刻的功夫,隻要你一轉靈力,你的心魔便會狂化,到那時,你縱使有玉簪在手,也再難壓製得住!”


    “那……那豈不是會當著眾人的麵在擂台上心魔發作?”候濤麵色慘白。


    “什麽?”林雪吃驚,“無塵哥哥還要上擂台?


    那人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他要是發現,還不當著眾人的麵除魔衛道?”


    “這該怎麽辦?”候濤又驚又急。


    林雪道:“為今之計,隻有快點離開這裏,尋個僻靜的地方試試能不能壓住心魔!”


    “不行!”風無塵皺緊了眉,“我要是不應戰,我們天音府定然會淪為笑柄!”


    “生命攸關,這個時候就別想這些了!”候濤道。


    白書附和道:“保命要緊,其他的都隨他自去吧!”


    “不行,我一定要參加!”風無塵的語氣甚是堅決,轉頭望著林雪,“姑娘可還有什麽壓製心魔的辦法?”


    林雪搖了搖頭道:“這狂魔針出自無憂之手,非同一般,著實難解!也不知害你的人是誰?還有沒有什麽後招?的確兇險的很,趁著還沒發作,趕快迴去才是保命之道!”


    風無塵聽出了林雪話的破綻:“既然難解,那就還有得解,希望姑娘一定要幫幫我,感激不盡!”


    “無塵……”


    “色狼……”


    “你們不要再說了,我心意已決!”風無塵沒留一點商量的餘地。


    林雪歎了一口氣,道:“辦法倒是有,卻是個飲鴆止渴的辦法!需要再拿三根狂魔針封住你的三處大穴,倒是可以壓得住一時!隻不過,這麽一來,你怕是要徹底墜入魔道了……”


    “來吧!”風無塵毫不猶豫。


    “不行!”候濤和白書堅決反對。


    “你們都不必勸我,也勸不住我,這都是我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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