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塵見白書楚楚可憐,候濤卻還是不依不撓,不由心下著惱,正要出言斥責。卻聽白書帶著哭腔道:“王書白是我哥哥!”


    風無塵瞪大雙眼,愣在那裏,心想:“這都哪跟哪啊?怎麽這麽亂?”


    候濤淒然而笑:“好的很,好的很!你果然是王家人!”麵色陡然變得十分冷冽,憤然將那桌子給掀翻了,壇壇罐罐碎了一地,“劈裏啪啦”一陣亂響,“你還有什麽騙了我?”


    “我……我……”白書大哭。


    風無塵於心不忍,指著門外大喝道:“夠了!你走!”


    候濤咬了咬牙,強壓怒火,將門一甩,轉身走迴了自己的房中。


    “怎麽這麽大的脾氣!”風無塵喝斥道。


    白書抽泣道:“這也不能怪他,是我騙了他!”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兒事?”風無塵一頭霧水。


    白書擦了一把淚,悠悠道來。


    原來,白書名喚王書器 ,乃是王書白的親弟弟。他們王家與候濤的侯家乃是西閩國最大的兩個修仙勢力,也是西閩國幕後真正的掌控者。


    起初,侯王兩家同氣連枝,互為表裏,將西閩國治理得蒸蒸日上。百年前,不知什麽緣故,兩家突然變得勢同水火,連年明爭暗鬥,鬥得昏天暗地。五十年前,西閩國劃江而治,以閩江為界,徹底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國家,他們自己稱之為南江和北江,外人稱之為,侯閩和王閩。侯閩便是侯家控製的一半,王閩則是王家控製的一半。


    國界雖然分得清楚,但是雙方都覺得自己吃了虧,暗中依然鬥得很兇。王書白乃是王家青年一代第一人,五年前,就在他成為風林府的府衛之前,在閩江江畔,殺了侯家一位同樣出眾的青年,侯林 ,候濤的親哥哥。


    聽白書講完,風無塵心潮起伏,久久不能自拔。


    白書歎了一口氣,道:“一開始,我隱瞞了身份,也是有意探聽他們侯家那邊的消息。但在相熟之後,我便徹底放棄了這個念頭,拋下了兩家的恩怨,真心與他結交。我一直都想告訴他真相,卻又怕我們這份難得的友情隨之而去,多少次話都到了嘴邊,但怎麽都說不出口!”


    風無塵心情複雜,一時不知該站在哪邊了,搖了搖頭道:“真沒想到,你們還有如此深的恩怨!那你千辛萬苦來到仙竹秘境,自然是來尋你那位兄長了?”


    白書點了點頭。


    “為什麽來了這麽久還沒尋到?他不是風林府的府衛嗎?”風無塵疑惑不解。


    白書不自覺地又流下眼淚來:“四年前,風林府到我家傳信說我哥哥已經因公殉職了……”


    白書泣不成聲,風無塵心情沉重,不知該說些什麽好,默默地遞上了一方手帕。良久,白書才繼續道:“可我……知道他並沒有死!”說著,他從脖子裏去了一個玉墜。晶瑩剔透的一朵蓮花,花蕊鮮紅,嬌豔明亮。


    “這白神蓮 的紅蕊便是他的一絲血神,血神不散,他便還活在這世間!”白書神色淒楚,語氣卻極為堅決,生怕別人反駁質疑似的。


    風無塵一時間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所以,你便去往了碧仙院,私下千方百計地去接近秦長鏡幾人,後來又堅決地參加府衛試煉,就是因為你覺得他還活著,想要來仙竹秘境看個究竟?”


    白書重重地點了點頭:“家裏的人都不信,我就自己想辦法來找,天上地下,我都要找到他!”


    風無塵道:“你也找了半年了吧?可有什麽進展?”


    白書咬了咬牙,神色悲涼:“仙竹秘境各處都找了,風林府也去了很多次,每次都被擋在了門外,到現在還是沒能尋到他的一絲音訊!”


    風無塵想了想道:“今天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下次不當班的時候,我們帶上靈兒一起去找!”


    白書淚眼汪汪地望著風無塵,感激萬分地道:“謝謝你!”


    風無塵笑了笑:“依著我們的交情,說這些就見外了!”說著,風無塵攙扶起白書,將他送到了房中。


    白書望了望候濤臥房的方向,黑漆漆的一片,開口道:“他準還沒有睡,還要辛苦你去望望他!”


    風無塵點了點頭:“我正有此意!他就交給我了,你早點休息吧!”說了,出了門,徑直走到了候濤的房門前,拍了拍門,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再客氣,“嘭”的一聲將那門閂震成兩段。


    房中傳出一聲怒喝:“滾,都滾,給老子滾出去!”


    風無塵不為所動,邁步而進,候濤的喝聲變得更為嚴厲:“沒聽懂老子的話嗎?給老子滾出去!”


    風無塵摸黑拉過一把交椅,坐到床前,心平氣和地道:“白書打算明天就離開了。”


    “什麽?”候濤“噌”的一聲從床上彈坐了起來。見風無塵笑出了聲,這才知道自己受了騙,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又羞又惱:“你……你給我滾!”


    “我隻說幾句話,說了就滾!”


    “有屁快放!”候濤又躺到了床上,很是不耐煩。


    “第一,他故意隱瞞身份是他的不對!可是,他要不隱瞞身份,咱們還會相交嗎?還有,他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嗎?”


    候濤不說話,風無塵繼續道:“第二,他的兄長殺了你的兄長,你與他的兄長有深仇大恨,遷怒於他是何道理?隻因你打不過王書白嗎?”


    “我……”候濤又坐了起來,“他姥姥的,這不是因為王書白那個混賬東西沒等我找他算賬就已經死了嗎?”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三,白書說那個王書白還沒有死,他的脖子裏掛著一個白神蓮,王書白留在裏麵的血神還沒散!你敢不敢將他找出來,親自報仇?”


    “他姥姥的,這有何不敢,老子正愁不能親手宰了那個混賬東西呢!”候濤從床上跳了下來,一副馬上就要動手的樣子。


    風無塵道:“今天早點休息吧!等下次不當班的時候,我們再好好謀劃謀劃,看看怎麽才能將他給找出來!”


    候濤轉了轉眼睛,開口道:“他姥姥的,我怎麽感覺上你的當了?”


    “哪有?你這麽英明睿智,誰能騙得了你?”風無塵一邊往外走,一邊心口胡謅道。


    “這倒是!”


    第二日,風無塵幾人當差,風無塵一邊在府外巡邏,一邊在心底盤算該如何去找那王書白。正在神遊九天之際,突然聽到一聲輕咳,風無塵匆忙迴過神來,隻見麵前不知何時站了一位中年書生,正是鍾先生,而自己正好擋住了他進府的去路。


    風無塵趕忙後退一步,先讓出路來,然後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後生晚輩見過鍾先生,那日承蒙鍾先生相救,一直無緣報答,深感不安!”說著,又拜了一拜,“晚輩無以為報,請先生受我三拜!”又要下拜,卻被鍾先生給扶住了。風無塵還待要掙紮,不管用多大的力卻都撼不動這個柔弱書生分毫。


    鍾先生笑道:“你要拜我也得讓我知道為什麽吧?”


    風無塵下意識地撓了撓頭,忘了自己帶著盔甲,根本撓不到,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這點小事鍾先生早就忘了個幹幹淨淨,尷尬道:“後生風無塵,那日差點被人騙進女浴堂,虧得先生及時指點,又為後生作證,後生這才保住青白,撿迴一條命!”


    “哦!”鍾致遠合扇在掌上一拍,“好像是有這麽一迴兒事!”笑了笑,“些許小事,虧你一直記掛在心,不必如此多禮!”


    風無塵道:“於我來說卻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請先生再受我一拜,日後但有差遣,上刀山下火海,眉頭也不皺一下!”說著,又拜了下去,鍾致遠這次並沒有阻攔。


    “倒是義薄雲天!”鍾致遠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風無塵感覺麵上發燙,匆忙找個由頭轉身離開。鍾致遠卻開口叫住了他,若有所思地道:“你說你叫風無塵?”


    風無塵點頭稱是。


    “妙音說的大靜山寺除海狼幫,便是你立下了大功吧?”鍾致遠雙眼炯炯有神。


    “大功不敢當,隻是出了點微薄之力!”


    “不必過謙,你這位小友,我算是交下了!”鍾致遠一臉讚許之色,上下仔細打量了風無塵一番,突然變了臉色,半眯雙眼,“沒想到小友的靈脈也是五行靈脈!”挑了挑眉,“隻不過,不知為什麽小友的靈脈受損如此嚴重?”


    “鍾先生慧眼!”風無塵心下吃驚,“此事說來話就長了!”


    鍾致遠嘿嘿一笑,帶著幾分奸詐幾分壞,跟剛剛那個道貌岸然的先生簡直可以判若兩人,道:“我不嫌長,願聽的很!走,我們找個地方,喝杯小酒,慢慢聊!”說著,拉著風無塵就走。


    “可是,我正在當差,走不開!”風無塵感覺自己好像上了賊船。


    “好說,好說,我跟那婉兒傳個音就是了!”鍾致遠朝牆裏望了一望,“走吧!”


    “你傳音了嗎?”風無塵感覺這鍾先生就是一個大坑。


    “已經傳了,放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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