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過,濃霧漸散,太陽漸漸露出了頭,山峰、樹木和每一方擂台都慢慢變得清晰。丁卯擂的熱鬧場景引來了越來越多的看客。


    半空裏,一條兩三丈來長的火蟒,眼成三角,火光直冒,張開巨口,獠牙倒鉤,如刀如劍,觸目驚心,蛇信顫動,如鞭如杈,猙獰可怖,流星一般砸向了風無塵。


    風無塵暗提一口氣,不敢大意,匆忙施展出烈火彎月刀,直迎而上。


    “嘭”的一聲大響,三輪彎月刀與火蟒悍然相撞,在空中僵持了片刻的功夫。火蟒漸漸占據上風,一口吞下一輪彎月刀,又逼得另外兩輪節節敗退,眼看就要全勝。


    擂台下的眾人跟著緊張了起來。


    有人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嘖嘖有聲道:“這小子也不過如此,僥幸勝了風齊豪,卻沒本事勝過風齊嬌!”


    有人不屑道:“你還真以為他能鬥得過風齊嬌啊?當個樂子隨便看看就行了!”


    有人神色黯然,讚同道:“是啊!想要一飛衝天,不過白日做夢而已!”


    風無塵皺起了眉頭,匆忙掐個訣拍在了手中的玉尺之上,玉尺騰空而起,雙手結印,神禦玉尺,直斬火蟒而去。


    玉尺平淡無奇,並未泛起什麽顯眼的寶光,跟普通的凡物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區別。撞到火蟒之上也沒起任何波瀾,風齊嬌懸著的心暫時落了地,擂台下則響起了翻天的嘲諷嬉笑聲。


    約莫過了十幾息的時間,笑聲正盛的時候,那火蟒卻突然凝在了半空,一動難動。風齊嬌麵色有些發白,暗道了一聲不好。接著,火蟒陡然四分五裂,變作了千千萬萬團,有大有小,形狀各異,宛若絢麗的煙火。


    不及感歎天上的驚變,風齊嬌猛可雙目一凝,使了一招“楊柳依依”,一邊側轉身體,一邊翻轉雙腕,斜下裏同時使出赤炎劍與火蛇鉤。


    “當”的一聲,白光一閃,風齊嬌連退了四五步,雙臂微微抖動,虎口發麻。好在那白光也倒飛了迴去。


    風無塵伸手將那白光接在手裏,冷冷地望著風齊嬌道:“認輸吧!你我都省事!”


    風齊嬌冷笑,陰惻惻地盯著風無塵道:“你這小野狗,好生狂妄!你當真以為自己贏定了?”


    一言未了,風無塵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落到擂台上的火團忽然火苗直躥,成了一根根粗實的火柱。


    風齊嬌雙手掐訣,冷喝一聲:“火鳳涅盤陣,起!”


    火柱衝天而起,縱橫交錯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火網,將風無塵密密地罩在了其中。風無塵,揮尺狠砸,火柱卻隻晃了一晃,緊接著,一隻略顯嬌小的火鳥在他的頭頂陡然成形。


    風玉兒大驚失色,顫聲道:“她是怎麽布置的這陣法?”


    獨孤洋想要獻殷勤,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麽,隻得望向了候濤。


    候濤麵色有些沉重,正經道:“風齊嬌事先將陣旗暗暗藏在了那火蟒之中,待得火蟒被擊碎之時,她又暗暗將陣旗藏於火團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便布成了這大陣!這下,色狼有麻煩了!”


    “這是二階上品陣法?”歐陽高眉頭緊皺,“風齊嬌的神識也並不十分出眾,陣法造詣看起來也不十分高,以她目前的修為要布置二階上品的陣法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差也差不了多少!”候濤依然很嚴肅。


    “那無塵哥哥怎麽辦?”風玉兒泫然欲泣。


    “玉兒姑娘不必擔心,風無塵有的是辦法應對!”獨孤洋溫聲勸慰道。


    “什麽辦法?”風玉兒眼巴巴地望向了獨孤洋。


    “這……”


    “你這個騙子!”風玉兒一巴掌扇在了獨孤洋的腫臉之上。


    “我……”獨孤洋捂著臉,倒抽冷氣,感覺比竇娥都怨。


    半空裏,火鳥飛撲而下,風無塵使出一招靈燕剪水,斜下裏揮尺將火鳥擊了個粉碎,並未費多少力,不由心中驚疑。


    另一邊,風齊嬌一邊控陣,一邊暗暗冷笑。隻見原來火鳥凝聚處,火光一閃,再次出現一隻火鳥,較之前大了倍許,又是一振翅飛撲向了風無塵。


    風無塵匆忙再次抵擋,又一次揮尺將火鳥拍了個稀碎。相同的一幕再次發生,一連七次,火鳥的威力一次比一次大,風無塵漸感吃力,而且每次與火鳥相鬥之時,總感覺怪怪的。


    獨孤洋捂著自己的腫臉,瞪大了眼睛盯著擂台上一次次“死而複生”的火鳥,含糊不清——腫臉影響到了發音——道:“怎麽迴事兒?這是個什麽陣法,火鳥怎麽還除不盡了?”


    白書幾人全都將目光投注到了候濤的身上,可能隻有他才知道這是怎麽一會兒事了。


    候濤麵色凝重,察覺到大家都在一臉渴切地望著他,也並沒像往常一般,露出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依舊嚴肅,道:“雖然風齊嬌陣法上的造詣沒那麽高,但這陣法恐怕真是二階上品陣法,想是她用的陣基非同一般!竟能讓火鳥如神鳳一般,涅盤而生,周而複始!而且,更為可怕的是,還能吸納對手的攻擊威力以為己用!”


    白書的麵色白了幾分,似乎沒了血色,指著半空裏振翅的火鳥,道:“你的意思是這火鳥威力的壯大是因為吸納了無塵使出的靈力?”


    候濤點了點頭:“雖不能吸蝕十分,卻也差不多能得三四分!”


    “那無塵哥哥現在豈不是養虎為患?”風玉兒既驚懼又憂心,“這該如何是好?”


    候濤道:“隻能靠他靜心凝神,細細研陣,將那陣基尋出來,方有可能破了此陣,解圍脫困!”


    “你能看出陣基在哪兒嗎?”歐陽高將擂台掃了好幾遍,還是沒發現一點異常。


    “暫時還看不出!”候濤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擂台上,風無塵一邊四下裏搜尋大陣的陣基,一邊時刻留意頭頂之上那“陰魂不散”的火鳥。眼見這火鳥越來越厲害,心下不由越來越著急。如此心境,結果可想而知,別說找到陣基了,自身也隻能落得個手忙腳亂,疲於奔命。


    風齊嬌冷冷地盯著風無塵在火網裏折騰,麵帶戲謔之色,猶如貓戲老鼠一般,陰惻惻地道:“小野狗,姑奶奶給你留了條活路,你不走,入地無門你卻偏要闖,這就怪不得姑奶奶下狠手了!”


    風無塵冷眼掃過風齊嬌,道:“在下不才,卻也是齊字輩子弟,你是我姑奶奶,你爹是不是也得叫你一聲大姑?”


    “找死!”風齊嬌勃然大怒,雙手一合,快速掐了個訣。丈許來長的火鳥在空中一盤,又猛然俯身衝下,利嘴如寶劍,長翅似大刀,殺氣騰騰,火光衝天。


    風無塵察覺到這火鳥的古怪,不敢硬接,匆忙踏開逍遙步,轉身就逃。怎奈天上的火鳥在這火籠之中的速度極快,追得他一時手忙腳亂,完全陷入了被動挨打的局麵。


    擂台下,唏噓聲四起。


    有人道:“聽說這家夥打敗了風齊豪,還以為他有什麽了不起的本事,卻也不過如此!”


    又有人道:“想來能打敗風齊豪定是他使了什麽陰謀詭計!”


    馬上有好幾個人附和道:“必然如此!”


    還有人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一番風無塵當日怎麽施詭計暗算了風齊豪,風無塵無恥至極,就跟他親眼見了似的。


    有些話傳到了候濤幾人的耳中,風玉兒氣不過,要與發話之人理論,被獨孤洋給拉住了。獨孤洋趕忙轉移話題道:“風無塵怎麽一直逃,逃也逃不開,這麽耗下去,不就隻能慘敗了!這該怎麽辦?”


    “著實棘手的很!”歐陽高麵上沒了血色,“打也打不得,逃也逃不脫,隻有破陣這一條路可走!”


    白書眉頭緊皺,望向了全神專注於擂台的候濤,喉嚨發緊道:“能看出陣基在哪嗎?”


    候濤搖了搖頭道:“看不出,興許要到大陣之中方能看出點名堂!一切都隻能靠色狼自己了!勝的了他自己的心魔,便能破得了此陣,否則,隻有慘敗!”


    半空裏,火鳥展開雙翅將風無塵圍在了火籠一角。風無塵逃無可逃,隻得施展出烈火彎月刀,三刀一出,與火鳥僵持了片刻,火鳥這才“嘭”的一聲散裂了開來。


    風齊嬌冷笑一聲,雙手一拍,火籠頂上,又是一隻火鳥陡然成形。比先前那隻又大了、威猛了不少,張口巨口,放出一聲厲嘯,悍然撲下。


    風無塵頭皮發麻,心知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先閃身躲到兩尊石虎像旁邊,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暗想:“不能再靠運氣亂跑、亂找了,得趕緊想個破解之道,好歹我也是個小陣師,尋到陣基應該不難!”


    自我安慰一會兒,四下掃了一眼,又皺緊了眉頭:“話是這麽說,可陣基究竟在哪裏呢?”


    “小野狗,已經放棄了?”風齊嬌冷冷盯著風無塵,“看你還有些自知之明的份上,我就讓你死得痛快點!”


    話音未落,火鳥雙翅一震,火籠之上的烈火全都被卷到了身上,瞬時便長到了十幾丈來長,箭矢一般,直衝向了風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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