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長誌聽到山腳下驚天動靜,又見華光閃爍,心下一沉,暗道不好。匆忙竭力使了一記狠招,逼得花悅榕手忙腳亂,急急後退,向著柳李二人道:“有勞兩位老兄對付這兩個賤人,我去對付花牡丹!”


    話音未落,人已經匆匆掠向了山腳。


    柳李二人見風長誌主動要去對付花牡丹,雖然心中有疑,倒也沒人出言阻攔,跟花牡丹相比,他們樂得對付花悅榕兩人。


    山腳下,花牡丹狠然一掌拍出,眼看風無塵幾人就要化作肉泥。便在這時,一道寒芒,電光一般,從她的背後斬將了過來,來勢洶洶。花牡丹不敢貿然相接,也顧不得風無塵幾人了,匆忙閃身到了三丈之外,轉身望向了來人。


    風無塵幾人本以為必死,卻見花牡丹突然閃開,接著又見頭頂“嗡嗡”急速轉著一輪“明月”。風無塵不禁一喜,認出這正是老祖的法寶,圓月彎刀。


    望到來人,花牡丹恨得咬牙切齒:“很好!你這個老匹夫主動來送死了!”


    風長誌望見風無塵幾人還沒遭花牡丹的毒手,一時又是慶幸,又是欣喜,又是激動,差點流下眼淚來,自然沒工夫理會花牡丹。


    花牡丹大怒,冷喝一聲“找死!”祭出四刃連理劍,飛斬向了風長誌。風長誌不敢大意,雙掌虛抱,淩空猛然一托,圓月彎刀在半空裏一兜,打個盤旋,直迎上了花牡丹的四刃連理劍。


    兩團燦爛的光輝半空裏陡然撞到了一起,散作滿天的光點,有如天上的繁星突然落到了塵世一般,煞是好看。“嘭”的一聲大響,四刃連理劍與圓月彎刀同時倒飛了出去,狂猛的靈力轟然散開,四處激蕩,一路衝撞,倒樹碎石,不可阻擋。


    不及理會圓月彎刀,風長誌身形一晃,匆匆擋在了風無塵幾人之前。風無塵見到這個蒼老、單薄的背影,鼻子一酸,不覺落下幾滴熱淚來。


    花牡丹左手掐訣,右手一招,四刃連理劍半空裏打個轉,光華一閃,停在了身前,“嗡嗡”急轉,鑽子一般,震得人頭皮發麻。


    風長誌一邊觀察著花牡丹的一舉一動,召迴圓月彎刀,一邊背對著風無塵幾人道:“你們怎麽樣?有人受重傷嗎?”


    這邊,風無塵幾人掙紮著起了身,還沒來得及答話,那邊花牡丹冷眼掃過眾人,一臉怨毒道:“老東西,本來還想給你留個後,沒想到這兩個小子倒自己送上門來了!這樣也好,你們一家老小正好可以在那邊團圓了!”


    說著,花牡丹右掌抵在左手之後,緩緩將法印灌入寶劍,寶劍吐出刺眼的寒芒,足有三丈來長。劍指一點,電光一般射向了風長誌。


    風長誌淩然不懼,雙掌虛托,體內的靈力狂湧而出,灌入到了頭頂的彎刀之中,彎刀在頭頂急速盤旋,越來越快,越來越亮,直如天上的明月掉落到了凡間一般。雙掌一翻,圓月彎刀又與四刃連理劍半空裏硬撼在了一起。


    這次,花牡丹定要風長誌一夥兒好看,風長誌也非要護風無塵幾人周全。兩件寶貝並未一擊而退,而是彼此纏鬥在了一起,都鉚足了勁要殺敗對方。一時間,天地變色,萬物震顫,直如末日降臨一般。


    正鬥間,天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有些急促,“宗主,弟子們已經堅持不住,我們暫且收了兵吧!”發話之人正是合歡宗的長老,花悅榕。


    聞言,花牡丹不由一驚,自打破陣而出之後,她便一直忙著發泄自己的心頭之痕。在她看來,戰場早已被她安排的百密而無一疏,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是不可能出什麽大的紕漏的。然而,話出自花悅榕之口,卻也由不得她不信。


    花牡丹趕忙全力逼退圓月彎刀,縱身飛向了半空。隻見,柳李兩家人竟然同時倒戈,同風家人一起對宗內的弟子窮追猛打,還有三隻兇惡的妖獸在陣中左衝右撞,如入無人之境。而花悅榕和花嫦冉兩個又被柳李二人給死死纏住,根本無法脫身。她自己雖然修為比風長誌高上一點,可差距終究不大,一時也難取勝。如今,合歡宗盡落下風,毫無勝算可言,損失已然不小,再不退,勢必損失更重。


    花牡丹心中驚疑不定,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團,實在是想不通,隻這麽一會兒的工夫,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柳李兩隻老狗就投靠了風家。一時無解,心知此時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需當即立斷才可,不由貝齒緊咬,暗罵了一句:“兩隻該死的老狗!”略一猶豫,不甘地向著風柳李三家人怒斥道:“暫時留下你們的狗命!改日定要你們生不如死!”


    花悅榕和花嫦冉兩人暗鬆了一口氣,趕忙連施狠招,逼退柳李二人,招唿眾弟子們撤退。


    風長誌大急,大喝一聲:“想跑,沒那麽容易!”急轉彎刀,斬向了花牡丹。花牡丹也不戀戰,且戰且退。風長誌有心去追,卻見半空裏柳李兩人已經收了手,自己單獨追去自然落不了什麽好。而且,風無塵幾人還可能遭了她人的毒手。風長誌不由大急,仰天大喝道:“你們兩個老頭,不能放虎歸山,跑了她們!”


    “風兄,且息怒火!隻是一場誤會,相信花宗主深思熟慮之後定會冰釋前嫌,與我三家重歸於好!”柳柏寧擺了擺手道。


    李玉榮自然不肯讓這天大的人情都落到柳柏寧一人的頭上,趕忙道:“風兄,聽我老頭一言,冤家宜解不宜結,什麽事都可以坐下來談!花宗主深明大義,定會大人不記小人過!”


    花牡丹冷笑不語,心想:“你們兩個老狗想得倒好!今日之仇定然你們百倍奉還!”


    風長誌氣得肺都快炸了,暗罵:“你們兩個老東西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兀自搖擺不定,不想重創合歡宗,以絕後患,倒想著討好她們,妄圖留條後路,真是兩個老糊塗,實在是無藥可救!”隻是,事到眼前,他卻也無能奈何,隻能眼睜睜地望著合歡宗一眾揚長而去。


    風無塵暗暗搖頭,在他想來,如此局勢,風柳李三家一定會窮追不舍,大破合歡宗。卻不曾想,人心竟如此複雜,兩個老頭為著一己私心,竟毀了如此大好的局麵,日後若還想找這樣的機會,恐怕就難了!


    合歡宗走得沒了蹤影,風長誌噴出一口熱氣,強壓胸中怒火,向著柳李二人道:“兩位老兄且請帶著家裏人一同到‘同樂院’休整,少間,一同用茶!”


    柳李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拱手道:“叨擾了!”


    說了,柳李兩人便在風家人的引導下,帶著自家人去到了專門待客的同樂院。這院子的客房雖然不少,卻也畢竟有限,一下子怎能接納了這麽多的人。大部分人隻能在院子裏席地而坐,隻有傷重的才能進到客房裏休息。不過,眾人也不在意這些,剛剛不單經曆了生死,還莫名其妙地換了陣營,每個人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誰有心思歇息、考慮這些!


    山下,風長誌挨個為風無塵幾人把過脈,總算是鬆了口氣。這幾人雖都受了些傷,但好在都是急傷,傷得都不是太重,隻要服下幾枚好的療傷丹藥,安心休養個幾日便可痊愈。再次掃過眾人,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感慨萬千地道:“這次還真虧了你們幾個,要不然我們可真要遭大殃了!”


    候濤趕忙躬身行禮道:“前輩言重了!我們也隻是略盡綿薄之……”


    風無塵心裏擔心柳李兩個老頭知道真相再出什麽亂子,匆匆打斷候濤的話,開口道:“老祖,你也把過脈了,我們確實沒什麽大礙,你還是趕緊上山去吧!”


    風長誌伸手輕輕拍了拍風無塵的頭,笑道:“你是想讓我去穩住那兩個老頭,怕他們知道真相再行倒戈,對吧?”


    風無塵點了點頭。


    風長誌擺了擺手,緩步帶著風無塵幾個往山上走,邊走邊道:“他們不會的!”


    風無塵疑惑道:“為什麽?”


    風長誌苦笑道:“這兩個老狐狸對合歡宗出手的時候便有三四分懷疑,及至戰到最後,見到花牡丹,這懷疑便到了七八分!再到我讓他們去追合歡宗的時候,他們恐怕已經將事情的始末猜出了個大概!他們當時雖然示好合歡宗,卻也沒有對我們反戈相向,便已經錯過了倒戈的最佳時機,那兩個老狐狸可是清楚得很,想是他們跟著合歡宗過得實在淒慘,早就有心要反出來了!”


    靈兒一個人跑在眾人之前,迴過頭見風無塵幾人遠遠地落在了後麵,不禁皺眉道:“笨哥哥,走快點,我都快餓死了!”


    風無塵開口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到山上就全還……”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麽,趕忙改口道:“靈兒,那個合歡宗的女子呢?不會跑了吧?”


    靈兒白了風無塵一眼道:“中了我的迷音蠱,她能跑到哪裏去?”說著,掐了個訣,山腳下一堆怪石之後,緩緩走出一個全身是傷,兩眼直愣愣的女子來,正是打算躲過眾人的花五娘。


    風長誌定睛望了花五娘一迴,歎了一口氣,眼中滾出熱淚來,喃喃道:“威虎,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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