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險而又險地躲過十幾柄巨斧,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陡然又憑空出現了漫天的箭矢,銀光奪目,流星一般朝著風無塵怒射而來。


    看這架勢,顯然又是一個二階中品的法術,風無塵隻得再次逃命。


    他雖然用的身法叫逍遙行,可他現在卻一點也不逍遙。這麽說,似乎有點抬舉他了,現在他可是跟逍遙扯不上半點邊。


    他的穿著比之街上的乞丐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的妝容比之戲台上逗人笑的醜角那也是穩勝一籌。


    此刻,他才清晰地認識到,又把自己看高了,把別人看矮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練成了風雷訣第一層的功法,不但吸納木屬性靈力的速度較之從前要快上一倍不止,而且對化木成風也更有心得,再加上,自己運用逍遙行身法更加嫻熟,自己的速度又快了許多,便以為憑借這傲人的速度,即便自己遇到築基期五層的修士都吃不了虧。


    然而,現實又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讓他明白,不能老是高看自己、低看別人,自己有金剛鑽,別人卻也有殺手鐧,誰還沒點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賈觀的身法不如風無塵,速度也比後者慢上一點,可他會的法術又遠不是後者所能比。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賈觀已經用了十一二個二階中品法術,二十幾個二階下品法術,沒有一個重樣的。


    風無塵被賈觀層出不窮的法術給砸地疲於奔命,也被砸出了一肚子暗火,讓他恨不得不顧一切地跟賈觀以命相博。


    最終,他還是忍住了,他知道越是到最後關頭越得沉得住氣。最後的幾步可以讓鹹魚翻身,也可以讓大船翻在陰溝裏。


    獨孤洋看著風無塵屢屢犯險,手心出的全是汗,比自己在場上還緊張。


    他會這麽緊張風無塵的去留,倒不是他跟風無塵有多深厚的交情,而是因為他的天清社。風無塵留,天清社才能湊夠人參加比賽,反之,天清社則不能繼續參加比賽。另外,自從上次贏了赤火社,風無塵儼然已經成了天清社的“頭牌”和“門麵”,他的去留也影響著天清社的未來。


    想想天清社,又望了望狼狽的風無塵,獨孤洋實在忍不住了,皺眉向獨孤安道:“師父,風無塵才築基期二層,你讓他打敗築基期四層的賈觀,實在是過於強人所難了!他能在賈觀的手裏撐這麽久已經能證明他的不凡勢力了,你就收下他吧!”


    獨孤安輕輕拍了拍獨孤洋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道:“你這朋友可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什麽意思?”獨孤洋幾分好奇,幾分疑惑。


    “賈觀托大,這次就要吃虧了!”獨孤安半眯著眼道。


    “風無塵能贏賈觀?”獨孤洋難以置信地道,“怎麽可能,他可是毫無還手之力,隻有逃跑的份!”


    獨孤安挑了挑眉頭:“風無塵的速度很快,且靈動無比,這身法自然是上乘身法。你再看他靈力外化成風,而且與賈觀鬥到現在仍有餘力,他所修的煉氣功法也絕非凡品。”


    “哦,原來他身上有這麽多的門道!”獨孤洋有些吃驚。


    “不僅如此,盯住他的左手!”獨孤安倉促提醒獨孤洋,見後者依言凝神望了過去,又道:“看到了吧?”


    “他好像朝地上扔了一件什麽東西。”獨孤洋有些不確定地道。


    獨孤安雙目炯炯有神地道:“不是一件,是六件,六麵陣旗!他能一邊施展身法倉皇逃跑,一邊背著賈觀同時控製六七麵陣旗布陣,築基期二層的修為,神識卻是要比你還要強上一些,他定然還修煉了什麽了不得的煉神功法!”


    獨孤洋難以置信地道:“他還在布陣?”


    “應該是二階下品陣法‘閃移陣’。”


    一言甫畢,那邊風無塵陡然從賈觀的眼前消失,後者心下一驚,匆忙緊張不安地四下尋找。等他找到時,風無塵已經繞到了他的身後,正手持雙劍怒劈而來,劍尖距他已經不足三尺。


    他心下一緊,匆忙迴身舉刀相迎。不曾想,對方這一招卻隻是虛招,自己刀舉半空,對方的一對長劍陡然一縮一伸,同時換了個方向,饒過大刀直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快若閃電。


    迴刀已然來不及,他隻得借著揮刀之力縱身平躍,同時手腕翻轉,刀劈風無塵。這一招,逃中有防,可以擋下對手不少的後招,不可謂不精妙。


    隻是略顯倉促,出刀略顯遲滯。


    風無塵抓住小小的破綻,左腳在雷震位上一踏,斜身避過大刀,同時舉右腿使了一招“腳踢北鬥”。


    “嘭。”


    賈觀被風無塵一腳踢飛了出去,砸到了洞頂之上。


    “找死!”賈觀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作勢就要反擊。


    “停下吧!”獨孤安淡淡地道。


    “師父……”


    賈觀麵色鐵青,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獨孤安伸手製止了。


    “你可以進行第二個考驗了!”


    ……


    北漢國是鴻鶴祥洲最大的一個國家,其麵積約是西越國、南吳國、南唐國、東平國四國的總和。北漢國北臨遼闊無際的望海,通商五洲,它也是鴻鶴祥洲最富的一個國家。


    同時,北漢國也是鴻鶴祥洲最有權的一個國家,它的有權倒不是因為它的大和富有,相反它的大和富有反而是因為它最有權。北漢國之所以這麽有權,隻因為這裏是鴻鶴祥洲的霸主秦家本家的所在。


    順安城距北漢國的帝都天都城不過百裏,是北漢國第二大城市,這個城市一天到晚都很香。這種香與風月城風都城的胭脂香不是一種香,隻是一種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忍不住吞口水的飯菜香。


    原來這順安城又有美食城的美稱,像風都城遍地青樓,這順安城則遍地都是酒樓,門前置彩樓歡門的酒店和狹小簡陋的腳店比比皆是。


    豐樂樓又是順安城最大,也是名聲最響亮的一家酒樓。不過,這豐樂樓的名聲響亮跟它的大卻沒有太大的關係,而是跟這樓裏的一個廚子密不可分。這廚子名喚張秀,做的一手好菜,在順安城絕對能排進前十。


    “這酒樓也太大了吧!”風動站在豐樂樓門前忍不住讚歎道。


    “怎麽樣?你們都見過這麽大的酒樓嗎?”獨孤洋自豪地道。


    “說的跟你家開的似的!”候濤沒好氣地道。


    現在,候濤的心情很不好。他的心情不好倒不是因為得陪著風無塵一起下山執行任務,相反,這次下山他完全是主動的。不但是他,另外幾個桃樹會的成員也都要求跟風無塵一起下山了,包括那個覺得自己隨時有生命危險的鍾漠劍。


    桃樹會的這幾人之所以這麽積極,大部分原因卻不是為了幫助風無塵過了這第二個考驗,他們主要是因為在山上待的實在是太煩悶了。這煩悶不是來自山上的清冷無聊,而是來自生死門、萬紫閣明裏暗裏給他們使的絆子、製造的麻煩。


    當然,跟著風無塵也可能會遇到生死門和萬紫閣的人找麻煩,但是這麻煩卻不敢那麽明目張膽了!因為,陪著風無塵一起下山的還有獨孤洋,這獨孤洋為了跟風無塵下山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候濤的心情不好完全是因為他這一路想要吸納幫眾的願望屢受打擊,而打擊他的人卻隻有一個,獨孤洋。從碧仙院到順安城的這一路,候濤用盡了各種辦法,許盡了各種承諾,可是得到的卻隻有獨孤洋毅然決然、斬釘截鐵的一個字“不”。


    被人毫不留情、一點麵子也不給的、直勾勾火辣辣地拒絕了一路,素來脾氣好的候濤也是忍不住握了一肚子的火。


    當然,候濤“不要臉”地,近乎哀求地讓獨孤洋加入桃樹會並不是因為前者喜歡後者,相反,他還是比較討厭後者的。候濤之所以這麽做,完全是因為獨孤洋有個厲害的師父。


    “你還真別說,這還真是我家開的!”獨孤洋形容倨傲地道。


    “吹吧!”


    “好了,聞著味兒,我感覺更餓了,趕緊進去吧!”風無塵真怕這兩個不怎麽對付的人在酒樓門口打起來。


    幾人剛一進門,一個頭戴方巾,身著紫衫,打扮得趕緊利索、滿臉堆笑的店小二一溜小跑到了眾人身前:“幾位大伯,今日已經客滿,請幾位大伯明日趕早吧!”


    眼見比自己似乎還要大上一些的夥計稱唿自己為“大伯”,風無塵突然感覺有些局促,臉上也有些發燙了。不過,他知道這也是大酒樓裏夥計對酒客的慣用尊稱。


    “你們這兒八座樓都滿了?”風動有些不可思議地道。


    “是,小子不敢扯謊!”店小二畢恭畢敬地道。


    “呦,在彩樓歡門外好像有人說這酒樓是他家開的吧?”候濤趁機報仇道。


    獨孤洋沒有理會候濤的冷嘲熱諷,隻是從懷裏掏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腰牌,腰牌金燦燦的不知是燙金還是純金,龍飛鳳舞的“獨孤”兩字浮雕在腰牌之上。


    “你認得這腰牌嗎?不認得就去找掌櫃的過來!”獨孤洋氣度不凡地道。


    “認得認得,小子有眼不識泰山,還望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寬明的酒閣還有,小子這就給爺帶路!”店小二看到獨孤洋的腰牌之後,整個人仿佛又矮了一尺,說話時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了。


    “呦,剛才是誰在詆毀我,胡亂放屁啊?”獨孤洋又怎麽可能放過這麽好的一個打擊候濤的機會。


    “你……”候濤氣得說不出話來。


    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了天井,天井裏有山有水有竹,不過這些都不是最能引人注意的。最能引人注意的是靠牆坐著的那一行或抱琵琶或捉蕭或拿笛的美豔女子,這些女子有的在嬉笑打鬧,有的默默無語,但每一個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讓人賞心悅目。


    當店小二帶著獨孤洋幾人走過這一溜豔女的時候,他突然迴頭向獨孤洋露出了一個諂媚且另有深意的笑容。見獨孤洋一臉淫笑地點了點頭,店小二馬上來了精神,一口氣點了十四個女子。


    於是,這浩浩湯湯的一行十幾人在許多人的注視下登上了味鮮樓的五樓,進入了一個寬敞的酒閣之中。獨孤洋左擁右抱毫不客氣地坐了主坐,其他的人就沒有獨孤洋的這份從容了。這幾個人雖然進過青樓,也見過女校書、伶優,但是這種赤裸裸的場景卻從來沒見過。


    獨孤洋上下其手的時候,這幾人卻都局促不安地紅了臉,尤其是白書和鍾漠劍,白書的脖子都通紅一片了,仿佛隨時都會噙出血來,鍾漠劍則一臉嫌棄地跟幾個向他動手動腳的女子推搡了起來。


    “他姥姥的,孤辰,你能不能控製控製自己的獸欲?”候濤麵色羞紅地衝獨孤洋道。候濤口中的“孤辰”是他給獨孤洋起的外號。


    “食色,性也!你們這些老童男真是太沒見識了!”獨孤洋毫不為意地道。


    “他姥姥的,那你在這裏,我們到別家去了!”候濤帶著幾分賭氣,帶著幾分局促,帶著幾分害羞地道。


    說著,候濤帶著幾人就往外走。


    “好,真是服了你們了!”獨孤洋不情不願卻又無可奈何地道,“留下兩個彈唱的總行吧!”


    說著,獨孤洋也不等他們答應,給了賞錢打發走了十二個豔女,留下兩個在一邊彈唱。


    見候濤幾人落了座,獨孤洋便向敬侯在一旁的店小二道:“八壇壽眉酒,羊頭簽、雞簽、烤鴨、角炙腰子、炒兔……炸蟹、炒蟹、蒸蟹、三脆羹,都讓張秀親自來做,去吧!”


    店小二得了命便一溜小跑下了樓。


    “他姥姥的,孤辰,你該不會真的跟獨孤長老有什麽親戚吧?”


    “死猴子,現在怕了吧?”


    “他姥姥的,誰怕了,本舵主隻不過是好奇!既然你跟獨孤長老有親戚,那獨孤長老讓我們去的那個獨孤家也就是你的俗家了吧!”


    “死猴子,少跟我攀親,師父他老人家什麽時候讓你去了,是你自己厚皮賴臉地非要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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