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木塔,執法堂。


    十幾個人,十幾種不同的麵色,有人歡喜,有人沮喪,有人失望,有人不甘,有人憎恨,有人罵罵咧咧……


    “老六,你不是說你和老五贏定了嗎?”老三冷哼一聲,語帶譏諷地向著老六道。


    老三在昨天已經輸了錢,出了局,今天看到老五、老六同時掏錢出局,內心不自覺地暢快了幾分。


    老五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老三給吃進肚子裏:“老子愛贏不贏,讓你管!”


    “誰要管你了!”老三心情本就不好,有人“殺”上門來,他自然不肯服軟、認慫,“你倒是想贏,等下輩子吧!”


    老五嗜賭如命,卻很少能贏,這一直就是他心中的痛。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如今他被人當眾揭了短,不禁惱羞成怒。


    “啪。”


    老五一把將桌上的茶杯摔了個稀碎,茶水、瓷片濺的哪哪都是。


    “欺人太甚!”


    老三覺得這個時候不做些什麽,肯定會被其他人輕賤,他也暴跳如雷的摔了一個杯子,最大的一片瓷片好巧不巧地射到了老六的身上。


    老六覺得老三這是在針對他,要捏他這個“軟柿子”,“噌”的一下跳起了。


    “老三,你這個娘娘腔當真以為我最好欺負!就算我最好欺負,也不是你隨便能欺負的了的!”


    老六很不適合放狠話,但動作還算淩厲,腳一抬就踢碎了身後的圓凳,碎木塊亂飛,更多的人被波及加入戰圈。


    眼看一屋子東西就要被打砸一空,坐莊的老七趕忙站出來勸架:“大家都是結拜兄弟,可不能因為輸幾個小錢就……”


    誰都知道老七什麽德行,平日裏輸一點小錢就跟要他的命似的,想盡各種辦法拖著賴著不給,賭品極差。


    這次他坐莊算是賺大發了,竟然站出來大言不慚地說這等漂亮話,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的一句勸無疑是更增了眾人的憤怒,猶如以油滅火,打砸瞬時便成了打架,拳來腳去,你來我往,一場好不淩亂的混戰!


    起初還隻是純正肉體的衝突,後來不知誰先用了靈力,戰鬥變得愈發激烈,破壞力陡然增加。


    “轟……”


    七八件法器在空中撞到了一起,發出一聲巨響,驚雷一般。


    “嘩啦啦……”


    淩亂、狂雜的罡風吹飛了桌椅,吹散了屋頂,吹倒了房牆。


    “不好!”


    十幾個當事者意識到闖了大禍,這才冷靜下來。


    “怎麽辦……”一時全都著了慌。


    一個白頭發老頭,一陣風似地出現在了廢墟中:“怎麽迴事?”


    十幾個人全都低著頭,一言不發,並暗暗祝禱這個執法堂堂主千萬別拿自己開刀。


    執法堂堂主大眼一掃,便把事情的過程給猜出了大概:“你們真是膽大包天,天木塔還從來沒有誰像你們這麽肆意妄為的,看老夫不好好懲戒你們……”


    ……


    夕陽西落,柔和的光輝透過天窗,灑進了一個小樓,在小樓裏形成了一個三丈見方的光柱。


    光柱中,無數塵埃顯出了身形,肆意飛舞。


    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正在盤腿煉氣,在他一唿一吸間,周身隱隱有赤紅色的光輝閃爍。


    這人正是斯永年。


    突然,一道綠光一閃,出現在了斯永年的近前,直奔他而去。


    綠光速度太快,看不清是個什麽東西。


    從大致輪廓猜測,似乎是一個人影。


    斯永年陡然睜開雙目,如臨大敵,左手匆忙招出一麵紅色厚盾,右手迅捷、熟練地結起了手印。


    “嘭。”


    綠光轟擊在了紅盾之上,紅綠兩色符文在空中糾纏、碰撞,卷起一陣陣淩亂的罡風,吹得斯永年的衣衫獵獵作響,吹得家具亂飛,灰塵激蕩。


    綠光漸漸清晰,是一個壯碩的青年,風升。


    “老大,快停手,我的小樓要塌了!”斯永年一臉的無奈。


    風升一言不發,手中的綠鞭卻更加用力了。


    “轟。”


    小樓的木牆連倒了四五堵。


    “老大,停手,我實在撐不住了!”斯永年肉痛無比地道。


    “哼。”風升眯了眯眼,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你不是說那隻小臭蟲不可能成為內門弟子嗎?”


    伴隨著怒吼聲,風升手上繼續加力,綠鞭完全壓製住了赤盾。


    “啊。”


    斯永年倒飛而去,“嘭”的一聲砸在了木牆之上,“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血。


    “老大饒命!”斯永年索性收了赤盾,放棄了抵抗。


    “哼。”


    風升這才一翻手腕收了綠鞭,怒氣衝衝地道:“聽說那個臭蟲還去了天木塔!”


    “這不正好嗎?”斯永年又不自禁地吐出了一口血。


    “怎麽說?”風升皺了皺眉,冷冷地道。


    “在他死之前,先讓他上一課,不自量力必然會付出代價!”斯永年用衣袖擦了一把嘴角,“這次是錢,下次就是他的賤命!”


    風升冷哼一聲道:“這次看在百豔紫的份上,暫且放過你!”


    “是,老大!”斯永年長出了一口氣,“下次,我一定親自去辦!這次風雲會,我會找可靠的人好好教訓他一番,讓他知道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那就好!”風升若有所思,“你親自辦的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盯緊百豔紫,別讓她耍什麽詭計!一定要讓她穩穩妥妥地去給我暖床!”


    “是!”


    ……


    深更半夜。


    小樓裏,候濤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姿勢很不雅,“肆無忌憚”地打著唿嚕,流著口水,睡得很是“囂張跋扈”。


    “咚咚……”


    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候濤翻了個身,打了個滾,依舊睡得很熟。


    “著火了……”


    “火,哪裏,哪裏有火……”候濤一個激靈起了身,卻因睡姿過於“銷魂”,左臂絆了右腿一下,一個不妨摔到了床下,臉先著的地。


    “哎呦……”


    候濤被摔得鼻血直流,模樣很是狼狽。


    這麽一摔,他也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哪裏有什麽火?分明是被騙了嘛!


    “誰?”他一邊用一塊髒兮兮的手帕擦拭鼻血,一邊怒氣衝衝地到了門口,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門外那個家夥揍成一個大豬頭。


    “師兄,是我。”


    月光下,風動眼圈有些紅,嗓子沙啞,說話都有些不清楚了,又一臉的淒楚,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眼見風動這個樣,候濤還怎麽可能下的去手,沉著臉嗬斥道:“他姥姥的,怎麽是你?大晚上不睡覺瞎跑什麽?”


    “師兄,無塵哥都進天木塔三天了,到現在還沒一點信兒,他不會出什麽事了嗎?”風動低著頭,啞著嗓子,憂心忡忡地道。


    “他姥姥的,他能出什麽事?”一聽是為了這事兒,候濤剛剛壓下去的怒氣騰的一下就躥起來了,“色狼多根尾巴就是猴子,不對,猴子都沒他精,他能出什麽事?還有,這碧仙院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天木塔了,我們都出事兒,他也出不了事兒!”


    又盯著風動餘怒未消地道:“他姥姥的,你說你一個大男人為這點小事兒,竟然哭的嗓子都啞了,你說丟人不丟人?”


    風動雖然挨了罵,卻長出了一口氣,笑了笑,估計是為風無塵鬆了口氣:“師兄,我的嗓子會啞都是因為在你門口叫的了,我已經在這兒叫了一個多時辰了,叫的我嗓子生疼,疼得掉淚!”


    “瞎說,我能睡這麽死啊!”候濤矢口否認。


    “豬都沒你能睡!”風動吐了吐舌頭道。


    “他姥姥的,你小子也要造反了!”說著,候濤象征性地在風動屁股上踢了一腳。


    風動正色道:“師兄,你不是說你當年隻用一天就出來了,小白哥也就用兩天,怎麽無塵這麽久還沒出來?”


    候濤歎了一口氣道:“估計是因為色狼什麽都沒悟出來,卻又因為那十萬塊靈石而不甘心,多待一會兒就多一分心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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