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西這話果然勾起了玄悲的興致,當下便一五一十把此前和馬賊眾交手的事揀了些要點說了,末了說道:“這老賊被我撞破了行藏,恐怕此事他還不會善罷甘休,或者謀人馬,或者謀錢財,總會再去找柯百歲的麻煩。玄悲大師若是沒甚急事,不妨便和在下一同盤桓數日?”


    玄悲聽了段西一番話,神情愈發凝重起來,重重地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隨後數日,二人便結伴而行,循著伏牛寨群盜留下的蹤跡,倒也一路跟了過去,直到伏牛寨方才止步。


    閑暇時,二人也不時再切磋一番武功。段西和玄悲交手多次,於他的武功招式漸漸也熟悉起來,段西不時便將之化入拳法運用起來,便又引得玄悲一陣大奇。


    這和尚驚歎道:“老僧這大韋陀杵,確實也可以拳法使出,成施主便是這短短數日便領悟到這地步麽?”


    段西也是嗬嗬一笑,他見這玄悲先是見他用出伏魔杖法來,也沒有什麽反感之意,心裏頭也好奇這半老和尚對於外人學習少林絕技是什麽看法,便說道:“確實是從大師手下學到的。在下聽說少林寺七十二絕技概不外傳,小子這般學手學腳,大師……可介意麽?”


    玄悲歎了口氣,笑道:“成施主天縱英才,老僧也是平生僅見,否則少林弟子行走天下,這絕技也早都傳出去了。七十二絕技除了招式,內功心法竅門的搭配也至關重要,老僧看成施主的內功法門當是極為高明,一則竟能調和,二則……還是成施主天資聰穎啊,這種種運勁的法門,老僧自然不能傳你,但你所用出來的勁力,已是對了幾分。說來,若非老僧已留心察看慕容家多年,知道施主手下不是慕容家的武功路數,隻怕還要把施主當成慕容家的人了呢。”


    玄悲說著,又合十宣了聲佛號,正色說道:“這種種絕技,是前代高僧深思熟慮如何懲惡揚善、除魔衛道所得,施主能有所領悟,當是福緣深厚,但老僧仍盼施主日後慎重用之、慎重傳之。利器握於善人之手可以行善,握於惡人之手則足以禍亂世間。”


    段西一聽,便知道這和尚把原因歸結為冥冥中的上蒼讓他學會,所以便不管了,心頭倒是放鬆了些,臉上神色反而一凜,說道:“小子受教了。”


    二人潛伏伏牛寨外數日,由於都是內功有成的修士,耳聰目明,倒也未曾展露行跡。這一日日頭西斜,眼見又是一日過去,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成施主,依老僧看,這件事恐怕所料有差,不若隨老僧一行,到少林遊玩數日?也好讓老僧一盡東道之誼。”


    連日來相處,二人練武聊天,倒是一天比一天相熟起來,已是有些忘年交的感覺。


    段西正想答應下來,卻見寨中有十來人騎著馬馳出,領頭的赫然便有柯百歲和陸浩之。


    段西遙遙指了一指,把柯百歲和陸浩之說給了玄悲聽,便問道:“大師以為如何?”


    玄悲爽朗地一笑,說道:“緣法如此,既然都守了這麽多日,便不妨有始有終!”


    二人待一幹人馬去得遠了,這才提起輕功身法,遠遠地跟了上去。


    ……


    這一走便是大半天的光景,直從白日西斜追到月上中天,二人一路沿著群盜的蹤跡,漸漸繞入了一片群山環抱的山穀,山中空氣陰濕,不時傳來猿猴的悲鳴和百靈鳥的啼叫聲。


    玄悲的神色再度凝重起來,輕聲說道:“這群山之中,瘴氣氤氳,蛇蟲隱匿,成施主務須小心。”


    段西點了點頭,應承了玄悲的這番好意。若是赴大理之前,他多半也是怕的,但如今莽牯朱蛤已然入肚,根本就是百毒不侵之體,蛇蟲怕他倒還來不及。


    二人使出輕功身法,微不可察地又接近了群盜些兒,越過了一處樹木繁盛的所在,便見到了一個青苔密布的山洞洞口。


    玄悲一喜,說道:“是這兒了。”他正想動身再趨前些兒,卻被段西按住了肩頭。


    段西壓低了聲音道:“大師,這一路來,在下隱約能察覺到另一波人馬也在跟蹤。何況我等跟這伏牛寨群盜一時也無瓜葛,不如靜待其變?”


    玄悲點了點頭,他倒是知道,身邊這位“成昆”施主年紀雖輕,一身內力不僅能夠如意運使少林絕技,深厚程度也較己為高。


    段西內力凝於耳竅,除了那若隱若現的另一波人的動靜,也聽到了洞口處柯百歲和陸浩之的對談。


    “大當家,你說那燕龍淵……那慕容老賊,真能找到這裏麽?我們可也沒帶他來過這裏。”


    已經來到了地頭,陸浩之看著洞口的形狀,不像是有外人來過的樣子,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柯百歲也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他鬆出了一口氣,說道:“都說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說著,他也笑了起來,“我等卻是也是大賊,但遇到人家那種要謀逆造反的大賊,可又小巫見大巫了。這些時日我也總擔心著此處,畢竟金銀滿窟,雖是身外之物,卻也不是我柯百歲一人所有,我舍得,寨中的兄弟可也舍不得。”


    他翻身下馬,繼續說道:“借著這次金銀入庫的機會,我兄弟再盤查一番,若然有了漏洞,也好做些預備。”


    群盜紛紛翻身下馬,原來居中的數騎還帶了幾口大箱子,想來便是此次入庫的金銀。


    柯百歲當先入了山洞,其後幾名馬賊扛了箱子進去,陸浩之先是邁了一步,又迴轉頭對著洞口守著的幾人喝道:“一個個當心看著些兒!若是有什麽情況,先扯著嗓子叫起來,我和大當家當即出來,知道麽!”


    洞口留了六人,當下一個個齊聲應諾,陸浩之猶自狐疑地看了幾眼,這才溜進了洞裏去。


    聽著山洞裏的腳步聲漸漸弱了,這守著洞口的幾名馬賊便開始嬉笑起來。


    “這二當家外號是‘雙陰書生’,我看他會多少書倒是看不出來,酸秀才的娘兒氣倒是十足!”


    “是極,是極!”


    “我說陳啟,你別在背後亂嚼舌頭,二當家的‘雙陰’可不是吃素的,就說他那七步陰風掌,嘖嘖,你這話給他聽見了,他也不明著為難你,就拿手在你身上輕輕地一拍……”


    “那就怎麽地?走七步路就死了?”


    “呸,你又編排他是毒蛇不是?我跟你說,這七步說的是他這掌法共有七式,當然也能殺人,隻不過都是山寨兄弟,他輕重由心,輕些兒拍你,今後你這身子啊,遇著個下雨天,哪裏挨著了他的掌,哪裏就要犯老風濕了……”


    幾個馬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什麽望風提防的事兒早就拋到了腦後。


    段西的耳朵猛地一動。


    空氣中分明傳來了暗器飛動的聲響。


    嗖嗖連聲,守在洞口的馬賊先後倒下,隻來得及發出了“唉喲”的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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