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中郎將盧植、護烏桓校尉宗員率領三萬步騎用了三天方才抵達兗州黎陽縣之西,與冀州黃巾軍隔大河相望。盧植沒有立即進攻,而是選擇在此紮營。


    簡陋的帳篷中,盧植一人枯坐,足足坐了兩個時辰,方才看見宗員的身影匆匆奔入,拱手頜首:


    “中郎將,步兵營和長水營已經分別屯於黎陽西北的虎陽亭和西土坡,末將交還軍令。”


    宗員曾是護烏桓中郎將臧旻的部下,年紀不過三十二三,挺拔幹練,是盧植指名要的副手。盧植知道,三河騎士雖然久經訓練,卻終究不曾上過戰場,遠不如邊軍經受血腥洗禮,所以特請宗員率領北境護烏桓營半數騎兵從並州南下,日夜兼程抵達河內,與盧植匯合於虎牢。天子有意將這支兵整編為北軍中壘營,但盧植認為不妥,護烏桓營半數騎兵近三千,皆常年與北方外族交戰,若編入一營,便是大材小用,聯合朱雋、皇甫嵩奏請天子,將三千人分成六部,每部五百騎,分別進入屯騎、越騎、長水、虎賁、中壘、胡騎六營。也正因為如此,盧植在虎牢關足足耽誤了十天。


    “好。”


    盧植起身接過軍令,伸手攜起宗員的手,徑直走到大帳一側的巨大地圖前:“校尉久經沙場,洞悉軍事,就如今局勢,請暢所欲言。”


    “中郎將謬讚了。”宗員頜首,不失禮數,上前一步,手指黎陽縣道:“我大軍如今駐紮此處,攻擊魏郡和巨鹿郡的黃巾軍已經收斂了攻勢,以目前黃巾軍的補給來看,已不可能跨河擊我,我軍的危險來自於背後,也就是兗州黃巾軍。不過……中郎將已有布署,已不必末將多言了。”


    “知我者,校尉也。”盧植點點頭,手捋須髯道:“兵者,詭道也。以巨鹿郡太守郭典與魏郡太守孫原之能,想必能阻擋黃巾軍於郡治之外,若此時發兵渡河,固然有破敵把握,卻無法顧及後背,若是此時兗州黃巾軍突襲我軍後路,敵我數量懸殊太大,恐失大局。”


    “所以中郎將設了一角弓反張之局,待敵入彀。”宗員道,“於戰略而言,已屬良策。不過……”他看了看盧植,“聽聞魏郡太守孫原不過十七歲,幼時無名,突然擔當重任,當真能擋住黃巾軍?”


    盧植知道宗員擔心什麽。孫原的出身不是孝廉,更不是賢良方正,無人知道他的來曆,十七歲突任太守要職,若是不能服眾,魏郡不用黃巾軍外部攻擊,內部已是問題重重。尤其是孫原還兼掌新建的虎賁營,大漢正軍本就不多,北軍五校雖然已擴成八校建製,也不過四萬人,孫原若是一時不慎,將這五千生力軍敗亡了,整個冀州戰場必生大亂——冀州八郡國,甘陵國、常山國、中山國已破,無力反擊;東方的渤海郡與北方的河間國在幽州黃巾軍兵鋒之下;安平國與巨鹿郡位於冀州正中,同時麵臨甘陵國與中山國、常山國東西兩個方向的黃巾軍,壓力倍增,隻有孫原的魏郡,因背後有趙國支撐,尚有餘力與盧植的北中郎軍聯合出手。雖然此時的魏郡已經丟了元城、陰安等黃河北岸的縣城,但是黃巾軍的實力薄弱,魏郡的郡兵仍然集中在鄴城附近,實力沒有太多損傷。


    “本中郎曾在潁川見過他一麵,這個年輕人……”盧植突然笑了笑,“當今天子看重的人,不會錯的。”


    “天子?”宗員眉頭一挑,怒從中來,“十常侍的人?”


    盧植搖了搖頭:“不是。他的出身無人知曉,如今之局已顧不得他的身份了。”抬頭指向冀州,“幽州戰場交給邊軍,我們的目標是冀州,冀州現在已成泥潭,連環套索。”


    冀州現在分成三個部分,西北的常山國、中山國,東南的甘陵國均屬於黃巾軍控製,能與幽州黃巾軍夾擊河間國和渤海郡,也能夾擊安平國和巨鹿郡。而兗州的黃巾軍也能和冀州的黃巾軍夾擊盧植的北中郎將大營。同理,盧植的軍隊也可以和巨鹿郡的郭典、魏郡的孫原形成夾擊之勢。環環相套,任何一場失利都足以改變最終的結局。


    宗員斂了心思,點頭補充道:“常山、中山與甘陵的黃巾軍如果聯合攻擊安平國,安平國極有可能失守,一旦失去安平國,冀州將不複存在。”——安平國是冀州治所,一旦失守,大漢將失去最富庶的州郡,同時也會讓冀州、幽州的黃巾軍連成一片,形成割據之勢。


    “所以中郎將想先做出攻擊姿態,引誘兗州黃巾軍率先攻擊我軍,設下角弓反張之局,先破兗州黃巾軍,解決後顧之憂,再與孫太守、郭太守聯手收複甘陵國,扭轉冀州戰局?”


    盧植點點頭:“別無良策。”


    “兩位太守能撐到那個時候?”宗員憂從中來,掛上眉梢,“就算有虎賁營,魏郡或許能撐一時,但是巨鹿郡……”


    盧植輕歎一口氣:“即使巨鹿郡被破,我們尚有機會,若是一時不慎,我軍覆滅,即使他們支撐再久也無用了。”


    宗員心下了然,大漢隻有一支北軍,如果盧植的三萬大軍覆滅了,大漢將再無力反擊。


    一道身影突然衝進了大帳:


    “報——”


    “中郎將,大河上遊五十裏發現不明隊伍,往大營而來!”


    盧植霍然轉身,疾問:“多少人?”


    探子喘息不已,半跪於地急促道:“不足五百。”


    “不足五百?”盧植與宗員飛速互視一眼,心下奇怪。


    宗員問道:“中郎將,來路不明,末將帶五百騎去看了一看?”


    盧植凝著眉,搖了搖頭:“周圍郡縣已無此能力,我親自去看看。”


    五百精銳騎卒風馳電掣,衝出營壘,直奔東北。


    五十裏的路程說遠不遠,盧植與五百騎沿著馳道飛速奔馳,數刻時間便已奔到,一眼望去,數裏之外,正有一隻數百人的隊伍,數輛車駕緩緩而來。


    “步行?”盧植勒住馬韁,皺眉:“如此大亂,還有百姓如此結隊而行?”


    身邊的人正是屯騎校尉唐彬,看了這般景象,亦道:“黃巾肆虐已有近一月時間,沿途已經如此塗炭,還有如此穩重的車馬確實不同尋常。”


    對麵不遠處的車上端坐著兩個人,眺望遠處一片煙塵,也勒住韁繩,停下車馬。身後一眾人等仿佛都是以這輛馬車為首,同時停下步伐。


    “青羽,怎麽了?”


    心然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不等孫原迴答,便聽見郭嘉淡淡笑道:“無妨,遇上了些人。”


    孫原“嗯”了一聲在他身邊,輕輕躍下車,和他一般的語氣道:“身後跟著一百黃巾軍,如此境地,你還如此淡然?”


    郭嘉輕聲笑道:“盧子幹正人君子,隻怕不會為難嘉一介書生罷。”


    孫原極目遠眺,輕輕挑眉:“你就如此確定是盧植的北中郎將營?”


    “黃巾軍不過烏合之眾,以張角的根基如何能有這般能耐。”郭嘉眼神劃過輕蔑,下頜抬了抬:“數百騎兵,不論精銳與否,絕非張角的部署。而這方圓千裏內,東到海濱,西到虎牢,除了盧植的北中郎將營之外,還有誰能有如此手筆?”


    孫原點點頭,郭嘉一眼便已看出對麵虛實。


    兩名騎兵飛馬狂奔而來,孫原身後登時飛出一道雄偉身影,如同巨塔一般出現在他身前,如臨大敵般戒備——正是典韋。


    眼見得典韋這般緊張,孫原不禁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不要緊張。是大漢的軍隊。”頓了一頓,不禁迴頭望了望。


    身後的數百人中部分人已經緩緩退後,步伐輕穩,他們有一個共同之處——手臂上皆有一道黃色布條。


    “既然管先生已經安全,在下的任務便已經完成了。”


    司馬俱站在第二輛馬車之外,躬身行禮。


    “多謝了。”


    管寧清朗的聲音從車中傳來,身形卻安如磐石,絲毫不動。


    司馬俱看著馬車之內的身影,欲言又止,就這麽站著,直到一百黃巾軍已經完全脫離隊伍,一名屬下已來到身側:“統領,我們是否可以撤退?”


    司馬俱眉頭皺起,張了張口,終究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雙手交疊,再度躬身行禮:“司馬俱此生此世,不願與管先生為敵,不忘先生教導之恩。”


    身邊的下屬一臉沉重,他想不出為何年紀輕輕的管寧竟然能夠得到大賢良師和司馬統領這樣的敬重,眉眼中登時閃過一道殺機。


    管寧的聲音再度傳來:“此期過,與君兩不識。各自珍重就是了。”


    司馬俱身形一晃,不再說什麽轉身一揮手,一百黃巾軍登時四散而去,數息時間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前方那兩騎人馬已直奔到孫原身前,人馬距離不過十步。上下打量孫原和郭嘉一番。其中一人手中馬鞭前指:“來者何人?是何身份?”


    孫原微微一笑,從腰帶上解下印袋,取出印綬托在手中:“大漢魏郡太守孫原。”


    兩名騎兵互視一眼,眼中皆是難以置信的神色,手中馬鞭已是放下,隻是如此動蕩,堂堂太守如此行為實在匪夷所思,更何況這方向本不是魏郡的方向。但是那紫綬銀印的兩千石標誌確確實實非常人所能有。


    躊躇良久,另外一名騎兵便衝孫原拱手道:“北中郎將屬下士卒,不能對太守行禮。北中郎將正在前方,在未確認太守身份之前,請太守一眾人等不要行動。”


    郭嘉看著這士卒,確實穩重,不愧是大漢最精銳的士卒。旁邊孫原亦是麵露讚許之策,笑道:“理所應當。”頓了頓,有反問道:“北中郎將與本府有一麵之緣,請來相見便能清楚。”


    兩名士卒再度互視一眼,知道多半是真的,立刻衝孫原拱手告辭,策馬離去。


    不多時,前方再度煙塵四起,正是盧植親率五百騎卒而來。遠遠便看見孫原,盧植心中亦是驚奇不解,全然不曾想到,竟然能在此見到孫原。


    看著騎士將近,孫原也看見盧植麵容,當下拱手而拜。盧植遠遠瞧見,隔著五六丈便已飛身下馬,直奔過來,身後的騎兵登時同時勒馬,三十名騎兵整齊下馬,緊緊跟在盧植身後,自然還有那兩位反而又至的哨騎。


    孫原看著盧植身影,不禁笑道:“中郎將,一月不見,竟不期而遇。”


    盧植直直奔到孫原身前數步,上下細細打量孫原,驚奇道:“果然是公子青羽,一如昨日。”想起適才孫原衝自己行禮,立刻還了一禮,竟然是絲毫不肯放棄儀禮。


    望了望孫原身後,盧植不禁皺眉道:“這是為何?”


    “說來話長。”孫原搖搖頭道,“不知能否讓這一眾人等進入北中郎營?”


    “細談自是最好,本將疑問頗多,需要聽太守解釋。”盧植也搖了搖頭,“不過軍營重地,莫說太守不知。”


    猛然間盧植上前一步,幾乎與孫原麵麵相碰,孫原身側典韋被他一手攔下,便聽見盧植在耳畔低聲道:“不知道適才那近百黃巾軍是否與太守有何關聯?”


    孫原後退一步,麵不改色道:“子幹先生如此謹慎,原自當一一解釋清楚。”


    盧植一雙劍眉冷目緊緊盯著孫原,適才兩名騎卒的迴報令他有些遲疑,他知道孫原是什麽人,也知道那顆印綬不會出錯,卻萬萬不曾想到孫原身邊竟然跟著黃巾軍,尋常太守倒也罷了,可是孫原不同,太不同了。大漢叛逆,大漢太守,若非親眼所見,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將兩者聯係到一起。


    正疑慮間,便看見馬車之後緩緩走出來一道白色身影,身無長物,唯獨懷抱一座古琴,衝著他微微頜首道:“子幹兄,多年不見,幼安有禮了。”


    “管幼安?”盧植眉頭一挑,心中思緒已是萬千。


    “黃巾軍之事與寧有些關聯,若有什麽要問的,請問在下就是了。”


    管寧一幅淡然模樣,衝盧植道:“當年張角與寧的關係,想必子幹兄是知道的。”


    一聽此語,盧植眉頭便舒展幾分,看著身前孫原、郭嘉、管寧三人,不禁搖了搖頭:“你們啊,當真是無所忌憚。”轉身大喝一聲:


    “收軍,迴營!”


    頓了一頓,喝一聲:“孫太守以下,擇地看押!”


    孫原、郭嘉、管寧三人麵麵相覷,啞口無言。


    ****


    盧植治軍確實嚴明,對孫原這一眾人等也是安排妥當,在軍營之畔立了一座小小的營壘,並且安置了五十頂軍帳,隻不過安排了五百步卒牢牢看管。


    看著這一軍帳的名士,盧植和宗員麵麵相覷,啞口無言。


    除了管寧之外,還有王烈、邴原、荀攸三位名士,自然還有郭嘉,這份量若是和黃巾串聯起來,隻怕也不必入了這軍帳了。


    “幼安要避難魏郡?”盧植目瞪口呆,不僅管寧、邴原、王烈這青州三大儒宗要避難於魏郡,甚至還帶動了北海一帶的數百位儒生相隨,如此便足以令人動容,更出他所料的是司馬俱居然親自率領黃巾軍遠離巢穴來保護其周全,如此事情隻怕全天下僅此一樁了。


    “正是。”管寧點點頭,“隻不過司馬俱的‘好意’,寧不能阻止罷了。”


    “剛才先生為何不說,或許已能斬殺司馬俱。”宗員搖了搖頭,看向管寧的眼神也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意思,“司馬俱是青州黃巾之首,理應誅殺。”


    管寧不答,隻是輕輕搖頭。孫原見狀,便替他迴答道:“校尉所說確實不錯。隻不過青州儒生還有未來得及遷往魏郡的,還需要司馬俱的庇護,有他在能多幾分安全。何況青州黃巾軍還有徐和,即便殺了司馬俱,於大局而言並無作用。”


    宗員一聽便挑起了眉頭,張口便欲反駁,被盧植伸手攔下,後者看著孫原道:“如此,本將信了。然公子青羽為魏郡太守,領旨至今已有兩月,為何遲遲不上任?”


    孫原一臉無奈,突然歎了一口氣,道:“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盧植隻覺胸口一堵,渾然沒料到孫原竟然說了這八個字,已是耍起無賴來了。


    此刻郭嘉已經看見軍帳中卷起的軍圖,不禁問道:“軍圖已卷,看來北中郎將已有破敵之策了。”


    本來那軍圖是掛起的,隻不過盧植多少有些“審問”的意思,自然將諸多細節處理妥當,以免泄露軍機。此刻郭嘉提到,盧植看了他一眼便淡淡道:“軍機重事,各位還是莫要過問。”


    郭嘉微微一笑,心下了然。


    孫原自然看出關竅,道:“子幹先生,你我共處在這大帳之中,同為漢臣,幾位都是魏郡掾屬,有什麽不可說麽?”


    宗員眉頭一挑,腰畔長劍便要出鞘,又是被盧植拉住。


    盧植看著幾人,皺眉道:“此語當真?”


    管寧麵色不變,心中已是苦笑,竟然被孫原這般坑了,入了魏郡府哪裏還能自在,還多半要和黃巾軍對陣疆場了,已是違背初衷了。


    孫原鄭重點點頭:“原不敢負大漢,不敢負陛下。”


    “好。”盧植讚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徑直走向軍圖,解開了軍圖,登時,一幅囊括千裏的軍圖便展現在眾人眼前。宗員看了眼幾人,沒有出手阻攔。


    孫原、郭嘉兩人看了幾眼,便把局勢盡收心底,異口同聲:“連環套索。”


    盧植與宗員互視一眼,不由欽佩。


    孫原道:“所以,北中郎將的意思是先破兗州黃巾軍,以免後顧之憂,再渡大河攻擊甘陵國?”


    盧植點點頭:“兗州局勢不明,但是左中郎將已兵臨潁川,想來會吸引兗州黃巾軍部分力量,根據探報,沛國、東郡等兗州郡縣的黃巾軍已經往此處集中。”


    “看來中郎將想守株待兔了。”郭嘉道,“不過如此正麵對決,隻怕損傷不會低,嘉有一策,不知中郎將可願一聽?”


    盧植一訝:“不妨一說。”


    郭嘉徑直走到軍圖旁,手指黎陽、白馬一線道:“張角的太平道雖然勢力龐大,卻未免鬆散。黎陽、白馬乃兗州與冀州之屏障,自然是黃巾軍必取之咽喉,中郎將屯兵此處自然是為了扼守咽喉,據險以對,並無不妥。若是兗州黃巾軍的統領不是太笨,想來不會強攻中郎將的大營。”


    盧植挑眉:“你的意思是……兗州黃巾軍不會攻擊黎陽和白馬?”


    “不錯。”郭嘉道,“若郭嘉猜得不錯,中郎將的任務乃是北定冀州可對?”


    盧植點點頭:“不錯。”


    郭嘉又道:“然而北中郎將所統率的是大漢最精銳的北軍,而且騎兵眾多,黃巾軍不會輕易以卵擊石,隻需作佯攻狀,中郎將這數萬精銳隻怕難以輕易渡河了罷?”


    盧植一怔,仿佛已抓住關竅所在:“你的意思是……黃巾軍並非是要夾擊我軍?”


    “冀州郡縣已陷入泥潭,冀州黃巾軍所畏懼的不過就是中郎將的數萬大家。若是能拖住數萬騎兵,便是足夠,兗州黃巾軍無需與將軍決一死戰。”


    “不過,如果此刻中郎將全軍盡出攻擊甘陵國,後路一空,兗州黃巾軍便會傾巢而出攻擊中郎將的後路了。”


    盧植和宗員登時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設伏?”


    郭嘉點頭:“不錯。”


    連環套索的關竅便是,任何兩方皆可夾擊兩者之間的敵軍,環環相扣,即使是盧植的數萬大軍也是麵臨冀州甘陵國、兗州北南兩麵夾擊的境地,似乎是難破的死局。而郭嘉的策略正是打破這一死局,黃巾軍想夾擊盧植,便讓他們夾擊盧植,如此,主動權便被盧植的北中郎營一手掌握。


    想通關竅,盧植不禁喜上眉梢,連聲道:“好計策,好計策!”


    郭嘉微微施禮,便轉向孫原身後站著,他雖是不拘俗禮,可到底仍是孫原的下屬,縱使自己不在意,也需考慮孫原身為一郡太守在其他大漢官員麵前的形象。


    宗員卻不敢如此輕易相信幾個十幾歲的少年,不禁出聲提醒道:“中郎將,這……”


    盧植尚未答話,卻聽見孫原的聲音:“校尉若是有所懷疑,孫原身為一郡太守,多少還是能為下屬擔保的。”


    “校尉久在邊疆,隻怕不知陛下為何拜公子青羽為魏郡太守。”盧植笑道,轉頭看著幾人又道:“諸位請迴,今日於營中補給,明日便請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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