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也不想輕饒了林雲。


    “婕妤林氏,目無尊上,行事不恭,恣意傲踞,心無皇威,殘殺生靈,朕將懲之以效後宮之尤。”


    他下令將林雲禁足半月,撤去華清宮所有侍女,隻換了個管教嚴厲的嬤嬤,讓林雲每日學習禮儀,背誦宮中規訓,每日都需抄寫十份給嬤嬤過目。


    這處罰看起來並不算嚴重,但是對於林雲來說難受得緊。


    她不僅每日需要起早,在嬤嬤嚴厲的壓迫下學習各種禮儀,晚上還不能休息,點著燈抄寫規訓,一日下來不僅渾身酸疼,十指也是腫脹不堪,由於侍女盡數撤去了,所有事情都得她自己親力親為,更是十分煩躁。


    她從小嬌生慣養,身邊群婢環繞,從未受過這種委屈。


    她將抄寫的規訓給嬤嬤過目,不料那嬤嬤得了宓奚的命令不會輕易放過她,硬是一字一句看過,若有行文錯誤或者字跡潦草的,皆要重新寫過。


    叫林雲苦不堪言,更覺心中不平。


    菱花那賤人竟敢背叛她,她定要查出到底是誰將手伸到了她這裏!


    付禦女就住在側殿,倒是來看了林雲幾次。


    但是林雲不願被人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於是便咬牙叫她迴去了。


    至於菱花和花蕊兩人,宓奚本想直接將她倆賜死,但是簡毓實在不忍他這樣做,隻說讓宓奚將她們趕出宮去,此生不準再進京城便行了。


    宓奚的湛眸看著她,目光深深:“但是她們是你生病的罪魁禍首,你願意就這麽輕易原諒了?”


    簡毓麵露糾結,她並不是什麽聖母,害自己的人說原諒就原諒,但是花蕊在她身邊那麽久,她也大概知道花蕊的性情,若不是為了母親,想必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而那個叫菱花的,看起來也隻是奉命行事,並不像是歹毒的人。


    那是兩條活生生的性命,簡毓做不到看著她們被賜死。


    她在紙上斟酌寫道:放她們走吧。


    她不原諒,但是人的性命珍重,她不願隨意褫奪。


    況且她還活著不是嗎,事情還沒有嚴重到那個地步。


    宓奚收迴目光,道:“隨你,反正這是你的事。”


    簡毓卻忍俊不禁,用頭輕輕蹭了蹭他的手,最後討好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我就知道,奚奚你~最~好~啦~】


    宓奚眼神一頓,這家夥顯然是發明了一個奇怪的昵稱來撒嬌。


    什麽奚奚,聽起來不僅奇怪,還毫無威嚴。


    嘴角卻不自覺往上提了提。


    不過她這次能安然無恙,多虧閔昭媛送了靈草來,宓奚說過會賞她,於是擬旨賜她幾匹上好的浮光錦,以及金銀若幹,至於她父親的事,卻不曾提起。


    閔昭媛早有預料,好在明鶩那邊派人給她遞了消息,說他已想法子悄悄去獄中看過,她父親並無大礙。


    她這才放下心來,看來打點出去的銀子並沒有白費。


    雲蔚和雲笠兩人因為失職被罰了三個月的俸祿,所幸再沒有其他處罰,終於迴了都梁殿。


    雲蔚哭喪著一張臉:“真是太可怕啦!我還是第一經曆這種事情呢,玉玨公公平日裏看起來和和氣氣的,誰知審人的時候竟那麽兇!”


    雲笠一迴來手就不停,忙東忙西的,在一旁解釋道:“玉玨公公乃是皇上的禦用太監,服侍皇上那麽多年,必定是有旁人不能有的手段在身上的,人可不能隻看一麵。”


    雲蔚悵然:“是啊,就像花蕊,平日我們也不曾看出她的異常,誰知她竟會做出這種事!”


    雲笠輕彈了一下她的腦袋:“還敢提,不怕掉腦袋啦?”


    捂著腦門的雲蔚收了聲,也走到她身邊,拿著掃帚開始掃地。


    沉默了一會兒後,雲蔚突然道:“哎,你說我們要是能早些察覺花蕊的不對勁,是不是就能幫到她?這樣她也不會走到最後那個地步了。”


    雲笠默然,須臾後說:“或許吧?”


    又接著道:“好了,到此為止,她也已然被送出宮去,此生我們也再見不到了,把這件事忘了吧,好好伺候小湫兒才是要緊事,以後我們可得仔細著些,不能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雲蔚連連點頭:“以後小湫兒的東西我可得全部檢查過才敢給它用了。”


    傍晚時分,雲笠正準備伺候小湫兒用晚膳。


    今日的菜很是豐盛,有道五味酪鵝,光是聞著那味道就把簡毓香得栽了一個跟頭,若不是雲笠攔著,她差點都要上爪子直接抓了。


    其餘的白灼蝦、海米煨雞以及素食若幹,皆是滋補之品,用來給她補身子的。


    可還沒等她伸出爪子,雲蔚卻從外頭跑過來,氣喘籲籲的,一遍喘氣一遍似是有話要說。


    雲笠連忙給她倒了一杯茶順氣,雲蔚終於是緩過來了,麵色焦急,道:“花蕊……花蕊她自戕了!”


    簡毓手中的調羹一下子砸在桌上,裏麵的湯灑了出來,她看向雲蔚,似是不解。


    雲笠也問道:“你說什麽?玉玨公公不是將她送出宮去了嗎?她怎麽會自戕呢?”


    雲蔚抓著她的手,哭道:“玉玨公公命侍衛送花蕊出宮,路過水井的時候,花蕊她趁侍衛不備,掙脫開來,直直跳進了井中!”


    “啊!”


    雲笠捂住了嘴,不敢想象那是怎樣一副慘烈的景象。


    “玉玨公公立刻著人去撈她,但是天那麽黑,還下著雨,撈出來的時候,屍身已然涼了……”


    簡毓聞言幾下跳出門外,往雲蔚所說的水井趕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但是就是在往那邊發足狂奔。


    或許是想見花蕊最後一眼。


    她心中的緊張大過恐懼,一時間竟分不清這事到底是真的,還是隻是她臆想出來的。


    怎麽就……自殺了?


    明明那麽鮮活的一個人,怎麽說沒就沒了。


    待她趕到那邊時,玉玨已經處理完畢了,眾人抬著一個架子,上麵蓋著白布,白布下是一副隆起的東西。


    周圍的人撐起白傘,簡毓的毛卻在奔跑時被沾濕了,她隔著幾步緩下了步伐,嘴裏唿出白氣。


    玉玨看到她,連忙叫人上前阻攔。


    “快快,攔著它,別叫小湫兒過來!哎喲我的天爺,這都叫什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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