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千帆浪濤湧過,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最終,千言萬語隻化作了他抬手輕輕撫摸小狐狸的一個動作。


    那動作中帶著說不盡的輕柔和愛護。


    經此一事,宓奚在心裏對小狐狸的認知也愈發清晰了。


    而簡毓的心魔也因此消散了。


    甚至過了幾天,她在庭院裏陪著雲笠和雲蔚澆花時,還聽到她們閑話,說起皇上突然下令撥款,給各地加開了粥廠。


    簡毓聞言怔了怔,隨之而來的是感慨和暖心。


    原來宓奚不是什麽都不懂,他隻是把所有想說的話都放在了自己的行動裏。


    那一刻,簡毓突然覺得宓奚在她心中的形象又偉岸了許多。


    彈指一揮間,如今已經到了十二月中旬,天氣寒冷,各宮開始都陸陸續續用上了炭火。


    簡毓現在每天的任務就是陪著宓奚一起上朝,然後迴來補個懶覺再出去走走玩玩,也是樂得自在。


    宓奚知道她擔心梁府的情況,也特地找人去探問了,說皇上的雄黃送去後果然病情好了許多,不出半個月就痊愈了。


    他狀似無意的在小狐狸麵前提起,小狐狸聽了後果然心情好了許多,當日多吃了一碗米飯。


    簡毓跟著宓奚上朝雖然時常打盹,但還是能捕捉到一些關鍵信息,比如一些可用的政治人才和軍事人才。


    宓奚如今是全然相信她的話,立馬就把那些人調任到代國去做一些地方官,幫著李懷去分擔了一些政務。


    李懷如今將代國治理得井井有條,那些以往的代國子民並沒有怨聲載道,而是覺得代國覆滅了也好,至少他們不用麵對一個昏君了。


    胥黎從代國迴來後,皇上賜了黃金百兩,又嘉賞了他一座京城東大街的一處宅子。


    他作為三公之一,已經是賞無可賞。


    自然,他沒有婚配,每日還是會有源源不斷的人家上門提親。


    他每日想去南大街選一些好的泥瓦匠,都會被熱情異常的媒婆們嚇得退避三尺。


    後來他索性有事沒事就往宮裏跑,問皇上有沒有什麽事要吩咐他去做的。


    弄得宓奚都開始煩他了,直接給他批了三日休沐,讓他別再來宮裏溜達了。


    這可把胥黎給憋壞了,一下就跑去了軍營裏練了三天,吃喝都在裏麵。


    終於,到了年下的最後幾日,皇上把他叫進了宮裏。


    “邊關來報,說幾個邊城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攻擊,炮台和城牆都有受損,你怎麽看?”


    龍椅上,銀發男人向後仰躺,手中輕輕轉動著螭龍扳指,俊美無儔的臉上盡是淡漠。


    胥黎抱著拳:“迴皇上,微臣也有所耳聞,許是一些殘餘勢力又開始活絡,皇上派些精銳去清掃就是。”


    宓奚微微蹙眉:“朕卻覺得此事頗有蹊蹺,你有沒有一些培養的心腹,替朕去探查一番。”


    胥黎一愣,“微臣身邊的連崇可堪其用。”


    宓奚微微頷首:“既然是你相信的,朕就直接派遣他去探查,有什麽事你要及時稟報。”


    胥黎抱拳應聲。


    本以為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但連崇過了幾日後的迴稟讓胥黎心驚,連夜進宮稟報。


    彼時宓奚正在都梁殿的庭院,靜靜看著小狐狸追烏龜玩。


    聽到王玨的稟報,想著胥黎應該是有什麽要緊的事要迴稟,就直接叫他進來。


    “迴皇上,連崇說覺得那些人奇怪得很。”


    宓奚直起身子,“哦?如何奇怪?”


    胥黎皺著眉頭迴:“全身穿著黑衣,行蹤詭異,但絕不與咱們的人起衝突,隻偷偷摸摸損害一些兵器。隻要一有人發現,無論人數多少,都會四竄而散。”


    宓奚微眯雙眸,也品出了些許不對。


    但他想不出這裏頭的門道,隻問他:“你覺得他們為什麽這麽做?”


    胥黎搖搖頭:“微臣隻覺得奇怪,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一旁的小狐狸停下了追逐烏龜的腳步,也擰著眉開始思考這事。


    隻是搞破壞?那是在等著進攻時機嗎?


    宓奚也考慮到了這一層,但是他還是覺得有些蹊蹺,於是開口問道:“那些兵器損壞得厲害嗎?”


    胥黎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隨後道:“據微臣所知,沒有很致命的損壞,隻是些劃痕和鬆動。”


    “並且,隻要加強了守衛的兵器附近,就再也沒有見那些人了。”


    宓奚沉默了許久,最終也還是沒想出來這些人的用意在哪兒,但他心裏還是覺得這事不對勁,於是隻道:“先這樣吧,盯著各處,若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刻來迴稟朕。”


    “是,微臣謹遵聖旨。”


    胥黎退下後,宓奚轉頭看著擰眉的小狐狸,還以為她在心裏有了什麽獨到的想法,結果把小狐狸抱起來後,他聽到的東西是這樣的。


    【好神奇!我好像能讀得懂這烏龜的心情。所以如果宓奚給我搞一隻別的狐狸來,我是不是就可以無障礙溝通了!】


    宓奚抿了抿唇,抬手揪了揪小狐狸的耳朵。


    簡毓抖了抖耳朵,抬頭看了他一眼。


    【幹嘛一天老揪我,真是。】


    【要是有了新的狐狸,宓奚是不是就會去揪別的狐狸的耳朵了?】


    她說這話時語氣平靜,聽不出悲喜。


    宓奚聽了她這番淡淡的話,還以為她是在擔心他會分出精力給別人,於是剛剛的想法突然又轉變了。


    然後翌日,宓奚就吩咐內務府去弄一隻狐狸來。


    內務府辦事效率也是很高的,當天就從外頭弄來了一隻狐狸,是雪狐的品種,最頂上還有一撮金色的毛發,仔細打扮後看起來也是金貴高雅的。


    宓奚忙著在禦書房見大臣,於是這雪狐直接被送到了都梁殿。


    雲笠接過新狐狸後,立馬就帶著去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跟著簡毓是一樣的待遇,不過沒有拿品種稀有的花給它烘幹毛發,而是拿著銀絲炭給它烘幹了。


    烘幹好毛發,她和雲蔚就去忙著收拾東西了,就把狐狸扔在了裏屋。


    雖然簡毓睡的是正殿的裏間,但那雪狐三兩下就跳過來了,鼻尖還一直嗅嗅聞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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